44. 骑射
    周锦悦看在周锦妍的面子上,疏远的保持着礼貌的弧度:“不介意。”白琼意若是识相,最好不要在来招惹她。

    周锦妍心思少,只在开始的时候看了看两人的脸色,似乎没有在生气,就开开心心的出门去了。

    骑马装是可以自带的。

    女孩们都爱美,纵容是骑射装,也是难得可以穿自己衣服的时刻,各自的骑马装都花了一些小心思。和她们相比,男孩子们的衣着简洁多了,三两下就能换好衣服。

    陆裕川几人是都报了骑射课的,王琸和傅杰是急性子,不耐烦和陆、杨二人慢腾腾的走,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杨逸明看着陆裕川的样子:“你似乎很在意这个季承平。”自从他听到季承平的名字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对。

    陆裕川皱眉:“我表现得很明显?”

    杨逸明失笑:“不算很明显,那两货不就什么都没看出来?”所以说,有时候没心没肺还是挺好的。

    良久,陆裕川才道:“我不喜欢那个季承平。”

    杨逸明有些惊讶陆裕川说得这么直白。

    在他的印象里,陆裕川对谁都是那个脸色,除了他们几个,甚至不在意其他人。能让他厌恶的,迄今为止只有陆首辅一人。

    “为什么?”

    “我见到的他,和你们口中的他非常不一样。”甚至让他觉得不是同一个人。陆裕川偏头看他:“你也很崇敬他?”

    杨逸明摆摆手:“那倒没有。”他本身就很优秀,也自认为没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季承平的,有什么可崇敬的?

    “说实话,我佩服他文章写的好,但却并不喜欢他。”杨逸明笑眯眯的。“听到你讨厌他,我还挺开心的。”有一种微妙的认同感。

    “你为什么不喜欢?”

    “他呀,”杨逸明并未停下脚步,依然保持着不仅不慢的速度走着:“我见过他,他就像......像是一个假人。”

    杨逸明试图用语言说出来让陆裕川理解:“就是,他好像每一步都表现得很优秀,连和人说话的语气、动作都恰到好处,但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和他的表现相同的情绪。

    他笑的时候我感觉不到高兴,他对前来向他请教的学子的时候,也感受不到真心实意。

    就像,就像他的表现都是经过权衡利弊之后的做出的反应。”

    在某种程度上,杨逸明也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但是他依然不喜欢季承平。

    “我只见过几次,但他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就像是披着一张虚假的皮。”因为季承平的好名声,还有杨逸明自身的修养,他很少对别人做出这么不客气的评价。

    但由于对方是陆裕川,周围也没有别人,他说了他的真实感觉。

    “之前夫子说他的文章值得我学习,我曾经一度把他当做对手,但我只接触了几次,就觉得他不是一个令我尊敬的对手和知己。”

    虽然对方的才学和文章无可挑剔,但他感受不到对方对自己文章里面的感情。并不是说人一定要对自己的文章有多么喜爱或者激情,但是不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吧?

    杨逸明曾经很喜欢季承平的一篇文章,是关于民生百姓的,杨逸明在读到文章的时候,胸中激情澎湃,将文章的作者因为知己,但等见了面,却反而没办法直抒胸臆。

    他甚至有些不确定的感受到对方在某个瞬间似乎含着讥诮。

    实在让他很难将能写出那样的文章的人和他本人联系到一起,似乎两者是割裂的、毫不相干的。

    但这只是他的感觉,他没有办法判断是不是真的。

    杨逸明缓缓吐了口气:“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陆裕川抿紧了唇:“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意图对她不轨。”仅仅是想一想,他都要想杀了对方的程度。

    杨逸明大吃一惊:“你,你亲眼见到的?”那个“她”杨逸明都不用去猜指的是谁。

    虽说他觉得季承平不似表面良善,但也从来没想过,书院众人崇拜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陆裕川点点头:“还有上次关于他和央...锦悦的流言,也有他的手笔。”

    杨逸明露出不齿的神情:“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他叹了口气:“二郎,你若是想和他作对,可要小心一点。他不好惹。”纵然他的人品不堪,但才学和头脑无法否认。

    陆裕川没说话,等快到了的时候,他和杨逸明说:“小明,这几天你辛苦一些,我的功课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杨逸明点点头,既然季承平觊觎昭和郡主,还成了主考官,那陆裕川的文试方面再怎么样也不能差太多。

    “我听说之前有一段时间,昭和郡主确实和他走得很近,他和昭和......”

    陆裕川斩钉截铁:“他和央央没关系!”

    央央?杨逸明挑了挑眉。

    “那就好,之前听傅杰说,郡主很喜欢读书人,不过看来他消息有误。”

    陆裕川大跨步向马场走去。

    有误?不,消息无误。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看上了自己,这一点,就连陆裕川自己都很不解。

    *

    还未到马场,就听见一串清脆的笑声,宛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陆裕川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着红色骑马装的身影。

    周锦悦坐在通体雪白的马上,倩影摇曳,腰肢纤细,高高的竖起的长发和红色丝带一起在风中飘扬,正和旁边的人说笑。

    一股力道轻轻地把陆裕川推了出去:“快过去啊,傻愣在这里干什么?”

    陆裕川羞恼的回头瞪了杨逸明一眼。

    “刚刚是我不对,把昭和郡主和那么个玩意儿连在一起。不过她现在既然已经和你两情相悦,过去的事情不管真假,当下的才是最重要的。”

    两情相悦。

    陆裕川喜欢这个词。

    他以前不知道什么事喜欢,只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情绪波动特别大,变得不像他自己了,他会特别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会在意她是不是害怕自己,会担心她的名声,会担心自己拖累她、配不上她。

    他开始患得患失,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向她确定她真的选择了他。

    这么多的不确定加起来,他若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便是天底下的头号傻瓜。

    来上骑射课的女学子那么多,身上的骑射服装都很亮眼,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周锦悦的容颜无疑是在场最美的。

    旁边的男学子也不少。

    “昭和郡主可真是漂亮,不愧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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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么漂亮就罢了,身份也高,身材都那么好......”

    陆裕川脸上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那双狐狸眼黑沉沉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几个男子,好在他们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下流话,陆裕川勉强把火气压下去了。

    只是那个男子眼里的爱慕和赞美几乎要溢出来,

    陆裕川还是有些不高兴。

    有些自豪,想让更多人看到她的小姑娘有多好;但是又有种隐秘的占有欲,想把人藏起来,谁也不让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那边的周锦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过来。

    陆裕川清晰的看到,本就耀眼明亮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似乎一点儿也不顾忌,还朝这挥了挥手,于是陆裕川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顿时都被驱逐了,心口填的满满的都是她。

    不自觉的,陆裕川也露出一个笑容来,他平日里笑的少,此时笑起来,脸上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潇洒风流,让旁边离得近的一个人都愣了一愣。

    什么时候陆二郎也能笑得这么好看了?就连脸上的疤都不可怖了呢。

    没多久,不远处的钟声响起,教骑射祝先生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开始集合,男女分列两边。

    永川书院在京城外,是有自己的马场的,不过因为骑射课上的少,有时候也会开放租出去,算是书院的一项经济来源。

    此时除了书院的人,不远处的树林里正好也有几人在那里,这种情况也常有,大家都不在意。

    再说永川书院,说是男女一起上骑射课,但毕竟场地有限,男女有别,一般都是女子组先开始骑马,男子先练剑。虽说上骑射课的人和整个书院比起来并不算很多,但大家一起,也不算少了。

    祝先生教导男子的时候,会有助教在旁边护卫女子组的安全,反之亦然。

    为了保证安全,骑马也是一批一批的上,周锦妍以前是和白琼意她们一组的,但这次加了个周锦悦,周锦妍见白琼意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好,多次劝阻之后,她便到一旁休息去了。

    周锦悦也没管。骑射课一个月也才那么一次,算起来,她真的很久没有骑马了,是以周锦悦也很开心。

    周锦悦的的骑射很好,只是如果加上上一世的时间,她算起来也有很多年了没有接触马匹了,刚上马的时候还十分生疏,好一会儿才适应坐在马上的感觉。

    周锦妍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水平退步了?拿出你上一次超过我的劲头儿来啊,可别就打自家人打得欢。”

    周锦悦尴尬的笑笑,周锦妍说的上一次,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估计是她和周锦妍又开始较劲儿了。

    周锦妍看她适应了这么久,也收起了刚刚那股子傲娇:“喂,你若是实在不适应,也别着急,你平时成绩那么好,就算是大考中骑射一项丢了分也不打紧,这只是平时上课小组比赛而已。”周锦妍蹙眉道,“别受伤就行了。”

    周锦悦抬头一笑:“好。”

    没过多久,助教在一旁吹了哨子:“因为大考即将开始,今日便看看你们的成果。从这里为起点,绕马场三圈,到终点线取得小旗再返回,第一个回来的人就是第一名。”

    “现在,准备!第一组开始!”说完,吹响了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