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曾出现的变数
    维菲娅惊讶,面上却是不显,一种违和感漫上她心头,实在是太巧了,太多的巧合组合到一起,她无法无视。

    就像是有人推着她走一般,她需要回家的线索,线索就在阿尔塞因学院,她会来的地方;她需要一个魔法师,魔法师就来到她面前。

    在花园里的遭遇,她隐隐能感觉和他有关,花园里不存在的风银草,她倒下前看到的一切,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魔法师口中说的,大魔法师的徒弟伊西多尔·莱佩泽。

    当初想起这段记忆也是莫名其妙,如同有人在牵引,让他们相遇。

    维菲娅手遮住自己的眼,太过顺利,才会更加可疑。

    伊西多尔见维菲娅动作,以为她是不舒服,有些手忙脚乱:“你是还头疼吗?抱歉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魔……”

    “姐姐!”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维菲娅暗自思忖着伊西多尔被打断的话,不由得怀疑他是想坦白他是魔法师,又思及之前与那位魔法师的对话,伊西多尔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不论如何,暂时没必要和他交恶,她需要一位魔法师。

    维菲娅放下手,看向伊西多尔的目光柔和:“我没事。”随即转头与来人对视。

    斯特兰眼神掠过伊西多尔,行至维菲娅身旁,顺着维菲娅的动作,扶她坐起:“姐姐,我们不过分开没多久,你怎么自己跑去花园,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维菲娅一脸坦然:“我迷路了。”

    斯特兰恍然大悟,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配合:“原来是这样,姐姐最近又是做噩梦又是晕倒的,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教堂祈祷吧。”话芒一转,打量着对面的伊西多尔,好奇道:“不过姐姐,他是谁呀?”

    伊西多尔对敌意极其敏锐,他清晰地感知到斯特兰隐藏的敌意,与单纯的恶意不同,带着恍如夜晚丛林中一种更为危险的气息,他心中陡然升起消灭这股敌意的暴虐。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念头一旦出现愈发愈烈,整个世界晦暗阴冷,仿若只有他与敌意,只要把它消灭,只要把它消灭……

    “伊西多尔。”

    空洞的世界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阴暗的世界在他眼前破碎,湿冷褪去,伊西多尔不自觉一颤,明亮的光线和白色的床单重新映入眼帘,他不禁满眼希翼地抬头望向声音来处。

    她没有看他,她在和别人说话,但她就在那里,说着他的名字。

    “他是伊西多尔,今天帮我的人。”

    哪怕她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但只是看着她,他真真切切感受到来自现实的实感。

    伊西多尔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

    斯特兰余光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眸光晦暗不明,对伊西多尔道:“多谢你把姐姐送到医务室,我们会送上谢礼的。”

    顿了顿,冲着维菲娅展颜一笑:“但是姐姐,今晚还有开学晚宴,我问过医师,你现在身体已经没问题,只要回宿舍稍加休息就可以了。”

    说罢已经拿起她的行李,朝她伸出手:“我送你回去吧姐姐。”

    维菲娅自觉在这里确实停留太久,现在询问伊西多尔关于阿诺德的事也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她回头注视伊西多尔:“谢谢,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不等伊西多尔回应,她已经掀开床单,将手搭上斯特兰,正欲起身感受到衣袖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拉住。

    维菲娅的视线落回伊西多尔,她只觉伊西多尔的神情仿佛被抛弃的幼兽。

    维菲娅很快打消这个想法,他们不过初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伊西多尔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单纯的孩子,又想到他是个魔法师,不免对他又多了几分宽容。

    “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对吗?”

    “嗯。”

    得到答案后赤红色的眼漾出点点笑意,宝石闪闪发亮:“那么,晚宴见,伊西多尔。”

    伊西多尔怔怔放开手,期待地开口:“晚宴见。”

    直到维菲娅消失在视野中,他低下头的眼满是温柔眷念,像是在回应她之前的话,低声呢喃:“维菲娅,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回宿舍的路上学生已然变多,大多认出凯斯利姐弟二人想上去搭话的,却因斯特兰的沉默,导致在外人看来姐弟之间气氛些许不对,竟无人敢上前。

    维菲娅瞄了斯特兰一眼,道:“送我到医务室的还有一个人,你帮我查一查。”

    与其偷偷摸摸和阿诺德接触,还不如把这件事摆在明面。

    片刻,维菲娅已经看到东区的门口,虽然学院提倡贵族平民一同接受教育,但学院拗不过大贵族始终不愿子女与平民同住,这才有了大贵族与平民学生宿舍分开住的结果。

    这是大贵族的特权。

    其中女学生宿舍东区和男生宿舍南区安保措施最佳,也是大贵族子女们的居住地。

    临近东区基本没人,维菲娅很喜欢这种静谧的环境。

    斯特兰唇轻启:“姐姐,刚刚那个人和我们的目标没有关系吧。”

    不等维菲娅开口,又自顾自说着:“那个人的谢礼我来解决,你不要管。”

    斯特兰的脸上是少见的正经,一时之间维菲娅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

    斯特兰扫一眼不远处的东区门口的骑士站岗,将行李递给维菲娅,垂眼道:“姐姐,他很危险。”

    维菲娅接过行李抬头:“嗯,我知道了。”

    她转身往东区门口而去,背后传来斯特兰的声音:“另一个人我会去查的。”

    维菲娅伸手把身份证明递门口站岗的骑士,不多时走进熟悉的东区,只觉这一世发生了许多不一样的事情。

    维菲娅上楼,轻车熟路地找到属于的自己的房间,看着门牌上的6字正准备开门,隔壁7号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维菲娅下意识朝着7号房间门口望去,同时也是真真切切被吓了一跳,在过去的16次人生里,7号房间从来没有人住过!

    东区一楼住的是学院派遣负责解决东区问题的女老师,而二楼只有7个房间,1号和5号住着上一届入学的莉娜公主和斯宾塞伯爵小女儿。

    每一次,除了她们三人入住的房间,2楼其它房间都是空房间,毕竟适龄入学的大贵族子女并不多。

    只见7号房走出一个少女,她的头发和眼瞳如同蓝天的颜色,虽然看起来与维西娅同龄,却意外地比维西娅高出一截。

    少女蓝色自然卷的头发被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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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扎起,高马尾,露出漂亮的额头和颈项,见到维菲娅也不拘谨,反而眼前一亮,张扬地笑道:“我来之前我听说东区还会有一位小姐入住,小姐就是维菲娅·凯斯利吗?”顿了顿,“你好,我是铎都公爵府长女,奥莎·铎都。”

    维菲娅只觉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将行李放下,简单行礼:“很高兴见到您,奥莎小姐,我是赛罗尼尔领凯斯利侯爵府的维菲娅·凯斯利。”

    奥莎微微思索,恍然大悟道:“我听说你,维菲娅小姐,我可以叫你维菲娅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自小在府中养病,并不在意贵族礼仪这一套,你可以放松些,不必拘束。”

    不等维菲娅回复,奥莎眉眼带笑得打量着她,这种打量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奥莎从第一眼便觉得维西娅小小一个,如同以前家里人给她买的娃娃一般:“虽然第一次见面这么说很失礼,但我很喜欢你,你可以直接叫我奥莎。”

    维菲娅按下心中疑惑,莞尔一笑:“当然,您可以直接叫我维菲娅。”

    几阵寒暄过后,两人约好一同参加开学晚宴。

    维菲娅关上房门,挂在脸上的微笑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疑虑和茫然。

    铎都公爵并没有女儿,他只有一个儿子——费里克·铎都,也是赛罗尼尔侯爵给她设定的目标。

    铎都公爵一脉拥有精灵血统,这在赛加洛特帝国并不是秘密,蓝瞳就是那位精灵留下来的特征。

    精灵崇尚自由,铎都公爵也不愿意子女被婚姻束缚,同意子女自由选择结婚对象,而赛罗尼尔侯爵看中铎都公爵府的权势,恰逢得到消息,铎都公爵府唯一的孩子将入学阿尔塞因学院,赛罗尼尔侯爵这才让维菲娅来到这里。

    赛罗尼尔侯爵要她与费里克·铎都结婚。

    维菲娅清楚地记得铎都公爵府只有一个孩子,但出现在她面前的奥莎,怎么看都是铎都血脉。

    她顺着门蹲下,有些无措。

    哪怕这一世有许多不同,维菲娅也是乐于见到这种局面,不同于常处,她才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铎都公爵为什么突然会多出一个女儿,她的记忆不会出错。

    伊西多尔虽然也是变数,但至少伊西多尔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她的记忆中。

    奥莎·铎都,一个从未出现的人,就这样凭空出现,多年来她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维菲娅低头攥紧手,她的记忆真的不会出错吗?她不由得怀疑曾经的16次人生是不是现实,那是否只是一场幻境,一场名为挣扎的梦,但每一次的痛苦却又是那样的真真切切。

    房间安静地落针可闻,少许,再抬头时维菲娅的眼中满是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她不该动摇自己的心,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无论怎样,回家都是她的终极目标,就算出现未曾出现的变数,也不该动摇自己的路,她要做的,只有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抵达自己的目标。

    无论是虚幻还是现实,只要走下去。

    她无需动摇自己的心。

    维菲娅站起身来,大步走进房间。

    她的身后,一抹淡淡的紫色烟雾仿若有生命般游动,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