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菲娅回到宿舍的时候半轮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上。
她没有放下书籍，而是第一时间走向雕刻着精美纹样装饰桌上的人偶娃娃，确定人偶娃娃眼睛没有睁开，这才放下心。
这是前天伊西多尔拿来的，只要妮芙身上奇怪的魔咒有所变化，人偶娃娃就会睁开眼睛。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伊西多尔在开学晚宴送给她的小布袋，明明时间不长，她却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她回头走向书桌，将原本准备送给奥莎的魔力恢复药剂放到一边，等找个机会给她。
至于更好的药剂，她打算成品做出来再给她一份，何况奥莎身上魔力滞涩，现在这种效用没有达到最佳的魔力恢复药水并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否好用。
维菲娅坐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几天她同样前往学院里的图书馆试图寻找是否有关于龙的记载，终究一无所获。
她拿起羽毛笔，将民间传说、皇室图书馆以及教皇抄写室，还有伊西多尔他们关于龙的所有记载写下。
她静静地垂眼思索，线索基本断了，龙要么失踪要么死亡，偌大的帝国对龙的记录就这么点，不过……
“找到龙。”
是找到已经死去的龙，还是活着的龙？
维菲娅再次提起羽毛笔，缓缓连贯地写下伊西多尔之前所说的古籍三页纸最后的内容，是很简单的四个字：
“还祂自由。”
羽毛笔轻轻往脸上点了点，龙生死未知，不知所踪，关于祂的记载皇室和教廷自然都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写。
龙没有出现，也就无法反驳记载的内容，而记载的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个根本的问题：龙在哪？
维菲娅一动不动，盯着这四个字，就像一座雕塑一般，许久，她突然笑起来，赤红色的眼却带着冷意。
她放下羽毛笔，把写有关于龙一切的羊皮纸放在烛火中燃烧，火苗点点吞噬。
是谁在引导她拿到回家的线索，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神。
那么是那位现在端坐在教堂里的假货，还是那位所谓真正的神？又或者，祂们都有份。
既然两位神看起来都这么关注她，那么也该知道她现在的困境才是。
现在所有关于龙的线索已经基本找全，她将右手手腕移到面前，盯着银镯。
银镯里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而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被排斥，也就是说，无论银镯背后是哪个世界，她都可以试图通过他们，传话给那位真正的神。
眼中冷意褪去，她开口说道：“如果真正的勒霍蜜女神能听到，请转达我的一句话，我要见布玛灵达列。”
话音刚落，不过瞬间，炽烈的红雾缓缓探头，其中伸出一条线，在她跟前一点，如同颔首般，很快收回。
维菲娅不禁一愣，低声道：“谢谢。”
银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放下手。
她心底里是希望银镯的背后是她的故乡，可是她的故乡虽然有神的传说，但从未有人见过神，渐渐地大多数人更倾向于无神，维菲娅也是其中之一。
不管银镯背后是谁，目前为止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维菲娅轻呼口气，既然如此，接下来是药剂，吟游诗人最后的提示，她转身走向书架。
“嗡——”“嗡——”“嗡——”
耳边突然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尖鸣声扎穿她的大脑，维菲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令她的眼前快速摇晃模糊不清。
她想要回椅子休息，可竭力走的每一步都像无法踩在实体上，整个人轻飘飘。
呼吸越发急促，重影中她上前一步伸出手，试图抓住椅子，手上却是无力滑落。
“嘭！”
维菲娅跌倒在地，慌乱之下手肘和地面上的碰撞导致一阵痛楚，脸皱成一团，却还是尽力支撑住身体，以不至于让自己太过狼狈，
“啪嗒。”“啪嗒。”“啪嗒。”
液体滴落在洁白的地面，是她的冷汗，还有鼻血。
她静静地感受鼻间温热，看着面下一点点流下的鲜红，彻底镇定下来。
重生多次，她已经摸清这个世界对于规则的重视：
任何超出规则之外的尝试，都需要付出代价。
从明了这件事，和每次试图炼制魔力恢复药剂，她都会想普通人炼制魔法类药剂是否会被允许。
毕竟以这个世界的角度看，身无任何魔力的普通人炼制魔法类药剂，怎么看怎么诡异，如同两个圈，不该重合。
而维菲娅做的这件事，会导致两个圈重合。
疼痛缓缓褪去，她起身，找到手帕擦拭鼻间并轻轻堵住。
这是她做魔法类药剂以来，被这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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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汲取代价——她一段时间的健康。
也不知道这次会持续多长时间。
她转头看向书架上她的工具和材料，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另一种可能，或许这次可能会比以前更长，甚至她还需要再付一次代价。
感受到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她垂下眼，还是太勉强了吗？
她慢慢走到另一个隔间的床上坐下来，好在这栋宿舍隔音效果都不错，不然她刚刚那么大动静，说不定会打扰到奥莎休息。
“魔力需要以血肉浇灌。”
是谁的血，又是谁的肉？
其实实验很早就已经开始了，在第十世里吟游诗人问她是否愿意学习这种药剂的时候。
而实验，也快要成功了。
实验需要的必备条件已经达到，世界终于来索取代价。
倘若她成功了，那么第一次打破规则的她就需要承受绝大部分的代价，而未来魔法师们再炼制魔力恢复药剂，也就只需要支付微小代价，应该称为副作用。
维菲娅起身忍着残留在身体的痛意，在书架里搬出炼制魔力恢复药剂的所有器具和材料，回想着记忆里吟游诗人教授的每一步，她在过去里犯的所有错误。
之后，无视疼痛，精准熟练地开始炼制。
时间一点点过去，蜡烛已然烧到底凝成块，清晨的第一抹光透过窗帘探出头，带着凉意来到房间。
而维菲娅的实验也终于收尾。
三瓶浅蓝色的药剂立在桌上，她的眼中终于散开笑意。
这次实验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用的时间还更短。
直到收拾完所有东西，她才看向装饰桌的沙漏，已经是早上了，一旁的人偶娃娃也是闭眼的状态。
在疲惫彻底袭来之前，她赶紧写张让奥莎今天帮她请假的小纸条，塞在奥莎宿舍门前的小窗缝里，这是她们约好的，像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可以这样告知对方。
做完这些，维菲娅的精神堪堪开始放松，困意和疲惫很快席卷全身，被世界汲取健康的她这时才感觉到疲惫不堪，来不及收拾自己，她刚躺上床，就忍不住合眼。
背后好似有柔软的棉花，她在黑暗中缓缓坠落，深陷其中。
又有一双温暖的手托住她，模糊里，维菲娅依稀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那道声音轻柔、慈爱：“放松，迷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