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540个“单人梦境副本”,肯定是没有条件“调试”成不同的“进度”的,原因也很简单,主持梦境的只有范娴一个人,她的大脑没办法像游戏服务器那样根据每个选手的进度来给出恰当的剧情反馈。
范娴能做到的,只能是将选手同时投入梦境,然后给这个试炼梦境设定好固定死的“副本流程”:不管进入试炼的选手是主动去查找线索破局还是浑浑噩噩地找地方蹲着,本关卡的浆糊脸NPC们都会准时在十五分钟这个节点上登场。
而十五分钟这个关键点,显然也成了第一波选手被淘汰的契机……在浆糊脸NPC登场短短两分钟内,便先后有六名选手因为个人心理素质问题没能及时发现所有浆糊脸NPC都不能说话这个明显的提示、没能意识到骤然在所有人(NPC)都不能发出声音的地方贸然出声具有风险性这个可能性,惨遭淘汰。
眼看着一名蹲在角落里的选手发出惨叫后被浆糊脸NPC干掉,范娴“啧”了一声,微微摇头。
精神力,是智慧、意志和心性的综合。
按常理来说,精神力高的人往往脑子不会笨到哪里去,就算是会因为个人际遇问题导致一部分精神力素质很高的选手受教育程度不高、眼界不足,但起码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也是能够保证的——就好像范娴的亲姑妈英嬢,只有小学文化的范琼英脑子就清楚得很,一个人独立支撑家庭养育子女这么些年,从来没被专门盯着底层妇女骗钱的街头骗子得逞过。
范娴是在给同胞搞精神力特训,不是在搞最强大脑,她设定的试炼梦境会有一定的难度,但肯定会给足提示,努力做到让只有小学文化的选手也能破题的程度——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的亲姑妈当成标准线,不去搞故意为难人那套。
“……算了,往好处想想,540人里面有534人能在孤身一人身处诡异陌生地点的情况下,还能够做到冷静理智地观察环境规避风险,已经是很不错的比例了。”范娴默默安慰自己,“这一批选手怎么说也都是主动来报名参加试炼的强者,最终过关率怎么说都应该比第一轮试炼更高。”
正努力往好处想呢,又有一名采取“登高避险”手段的选手不慎从攀爬的建筑屋顶上滑落下来砸到大街上,摔落过程中没控制住惊叫出声,被周围的浆糊脸NPC一涌而上一波带走。
范娴:“……”
“——都已经知道不出声就不会被NPC攻击,这还怕屁啊!还往房顶上躲!争点气行不行啊!”幕后黑手内心无声咆哮。
单人梦境中的选手们自然不会知道幕后还有个和他们无亲无故的好心人比他们自己还期待他们能通关,所有存活下来的选手都在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生路。
吴老师贴着墙站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默默注视着面前走来走去的浆糊脸怪人。
身为六边形战士、虽然哪项天赋都不是特别出色但也几乎毫无短板的吴老师,已经发现到了……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浆糊脸怪人似乎都很呆板,每个人都只是在循环重复着简单的动作。
比如他斜对面那家汤饼(面条)店,店里的老板娘就一直在循环着先拿扫把扫会儿店门前地面上的灰尘,然后杵着扫把站在路边,和一个拎着篮子从东面闲逛过来的妇女比手画脚地做出似乎是在八卦的动作,这个过程中,两个女性浆糊脸怪人还会躲躲藏藏地朝不远处关着门的安善堂指点几下。
之后,老板娘就会返回店内,拎篮子的妇女则会调头原路返回。
约莫一分钟后,汤饼店的老板娘又会拿着扫把从狭小的门店内走出来,开始打扫店前那块儿永远不可能扫干净的黄泥巴地;而那个拎着篮子的妇女,也会再次从东面闲逛过来。
吴老师在汤饼店斜对面的屋檐下站了五分钟,就看到了这个两个怪人重复了两次以上行为。
“……这感觉像是,游戏里设定好程序的NPC?
年轻时也曾经在艾泽拉斯大陆上挥洒过青春的中年男人吴老师,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安善堂。
临街的门面大多开了门,只有安善堂大门紧闭,而这些NPC一样的怪人,也像是在有意无意地对没开门做生意的安善堂指指点点。
吴老师长长吸了口气,吸气过程中也很小心地控制住让自己别发出声响。
“如果尽可能忽略掉这个试炼诡异的地方……那么现在这个场景,其实和玩游戏有点像。吴老师心头默默思索,“一条住着许多人家的街道,一家百年老店药房忽然就不开门营业了。街坊邻居似乎知道点什么,但只是遮遮掩掩地议论,也不会对外人说……这就是这些怪人都不能说话的原因?
“那么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的‘我’……又是什么身份呢?
吴老师默默抬手擦了把汗。
他已经确认过了,这个试炼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试错的机会,一个不慎就是出局;这也就罢了,拿出局去试错出来的信息还会随着他被淘汰而变得毫无意义,连给别人铺路淌雷都不行。
“但是……话又说回来,玄
蛟派这么大张旗鼓的和政府合作,把我们这些人召集来参加入门试炼,怎么也不应该完全不给我们过关的机会才对。”
“换言之,想通过这一关,应该是有某种关窍的,找准关窍应该就能合格,就能达到玄蛟派收徒弟的要求……那么这个关窍,又是什么呢?”
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吴老师一面继续观察着街上来往的浆糊脸怪人,一面努力梳理思路。
“就玄蛟派大师兄那种厚颜无耻、动辄翻脸不认账的样子,我们政府里的人不太可能会放心和这种人合作……那么让政府愿意跟玄蛟派合作的原因,就只能是着落在那个玄蛟派的长辈身上。”
脑子里回想起那只和大师兄一起登上主席台上的、无论外形还是走动起来都尤其滑稽荒诞的直立蜥蜴,吴老师其实对自己这个想法也不是很确定……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政府那帮当官的还能有别的跟玄蛟派合作的理由。
身为智商在标准线之上、且已经到而立之年的成年人,吴老师早就过了因无知而天高地厚的年纪——哪怕是他就职的民高,学校里面就职时间长的老油条领导都不是啥简单人物,何况是市政府里的领导?
正国官场可不是有家世背景能吹牛逼会演讲就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地方——二世祖靠着后台硬在无关紧要的清水衙门混日子还行,主政一方就别想了,自个儿身败名裂事小,牵连一屁股的人才叫事大。
能在市政府的安排下进入试炼,玄蛟派这边必须得有个能取得市领导们信任的人物才行;这个人物不是大师兄,那就只能是那个疑似长辈的直立蜥蜴了。
既然有这么一位长辈来收徒现场坐镇,那么像之前的挑战试炼那样放大师兄出来毫无道理地恶整所有人的概率,应该能大大降低——只要找到通关的关窍,应该就能顺利把这个试炼渡过去!
用这套理论把心底的不安惊惧压下去,吴老师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都清醒了不少,一些之前没想过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大师兄一个人主持的挑战试炼,那副态度确实是没把他们这些人当回事,但有一点还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大师兄对于能靠实力通关的人也不会强行阻拦,只是会有少许不快。
这就可以得出旁证:把合格的人选招为弟子是玄蛟派的“政O治O正O确”,即使是性格恶劣的大师兄也不能上下其手。
那么对于玄蛟派来说,什么样的人算是合格的人选呢?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吴老师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上一轮挑战试炼时,他人就在现场、
亲眼看过的的过关者和失败者。
过关的小姑娘邵梦妍,拼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咬死了恶魔阿尔瓦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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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条蛇,成功赢得翻花绳游戏;而没过关的叫段元凯的那个小伙,没敢去接那副牌,最终失败。
吴老师的心头仿佛有一记无声惊雷劈过,原先一直被他所忽略的许多东西猛然间全想通透了。
打过老山战役的周老者,是个即使上了年纪也有进无退的老兵;看着只是平平无奇中年大姐的范琼英,是个骨子里不服输的、很有韧性的传统华夏妇女。
陈沐辰和邵梦妍虽然都是没定性的小孩子,但两小孩也自有一股拼劲,疗养院那一关试炼的时候,陈沐辰就顶住了事儿、没当逃兵。
至于看起来娇气的霍明娜,那也只是看起来娇气而已——驼宝山山顶上被大师兄抽飞出去的那一下子,换成心性差点的没准骨头就软了、乖乖巧巧跪倒在大师兄脚下了;但霍明娜可没怂,不仅没怂,还能拖着摔伤的腿组织起其他人、努力跟变着法尔整他们的大师兄抗争到底!
——明明这么多合格的模板摆在面前,他怎么先前就没注意到呢?
吴老师再次将视线投向大门紧闭的安善堂,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躲躲闪闪、总有股子连他自己都骗不过的惧意。
“‘我’一来就出现在这条小街上,小街里的住户都看不见‘我’、无视‘我’,这应该是某种提示。
“安善堂这家药房,一凑到门前就能闻到尸臭气,这应该也是某种提示。
“想要明白这两种提示意味着什么,我就必须得直面恐惧,不能逃避……是这个意思吧?
吴老师闭上眼睛暗暗给自己鼓了会儿劲,再睁开眼睛时,便不再继续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勇敢地、轻轻地踏到了黄土街面上来。
街上的怪人NPC们仍然在机械地重复着各自的程序,比如离吴老师最近的一个浆糊脸小童,约莫八、九分钟的时间里,已经举着拨浪鼓从他面前这段路上跑了几个来回了。
很谨慎地站在路边的吴老师,耐心地等到这个举拨浪鼓的小童第四次跑过来时,双手手指轻轻拍了一下,发出很细微的“啪
举拨浪鼓的小童无视弯着腰、举着双手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试图恐吓他的无聊大人,光光的脚丫子踩着黄土飞奔而过。
吴老师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又轻手轻脚地走到汤饼店前,在老板娘不知道多少次提着扫把出来时,用手指敲了敲汤饼店摆在台阶前的方桌,又尝试着把方桌上的筷笼
拿起来。
老板娘无视了跑来偷筷笼的陌生人,机械地走到店门前开始打扫。
吴老师另一半的心也放下了。
两分钟后,吴老师手里拎着从街尾铁匠铺“借”来的锤子,勇敢地站到他先前一闻到尸臭味道就仓惶远离的安善堂药房前。
正准备提着锤子破门,想到了什么的吴老师又赶紧把锤子放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把穿在羊毛衫里面的保暖内衣脱下来,稍微折叠整理了下,充当口罩戴到脸上,并把衣领位置的一大团布料塞进了嘴巴里。
怪人NPC们都只能制造动静,但不能从口中发出声音,吴老师也是根据这一点摸索出在这一关试炼里出声说话就会有危险;为避免自己破开药房大门后看到什么不能直视的东西惊叫出声,他得做好预防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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