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声心肝儿?”
太子祁昭很认真很真诚。
楚樾一愣,腾地红了整张脸,面露惊恐:“这我如何敢!殿下,这可是对殿下大不敬!”
祁昭不满:“这有什么大不敬的?是我开口要求的,算得上什么对我大不敬?”
楚樾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他抽抽嘴角,脸虽然越发红了,但嘴上仍是不肯松口,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地犟:“这等不入流的称呼,当然是对殿下的大不敬了!”
“我既然不觉得大不敬,那便算不得大不敬啊。”祁昭疑惑道,“做什么,不过是要你开口唤我一声心肝儿罢了,怎么这么不情愿?”
楚樾缩了缩脖子,别开眼神,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他瞧着又羞又臊,祁昭乐了:“不好意思叫呀?”
楚樾眉头一跳,把脑袋又别开好些,嘴上嘟嘟囔囔:“不是。”
这含混的话一出,祁昭心中更加了然。他哈哈地笑起来:“不过是互相惦记之人相互叫一叫的称呼罢了,何必羞臊?”
“……”
“阿樾,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想听你说,我对你而言,的的确确是如自身心肝一般重要之人。”祁昭说,“这世上的重要之人多了去了。父母兄弟,君臣同袍,师长同窗,哪个比不上那些情情爱爱?”
“你我君臣一场,你是我的将军,我是你的殿下。你如今在北疆奋战,我们已是常常见不着一面的人了。多少年了,我只凭一些书纸信件同你往来?”
“每次我再见你,都仿佛隔了三世。”
“宫里也不好熬呢,除了父皇母后,你是我唯一能信的人了。”
“很多事我不敢同你说,毕竟你人在北疆,宫里的事我就算同你说了,你也回不来,我不想让你白担心。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北疆就不吃人了么?”
“我知道你比我更不好过,所以不愿你担心。皇宫和北疆都是吃人的地方,你在那儿浴血而战,我知道你的辛苦。”
“我理解,但你也得允许我在宫里挨欺负的时候想一想你吧?”祁昭说,“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可你是个将军,我知道你是要出去的,我也不会拦你。因为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将军,你是守卫边疆的、是我大衡的将军。”
“可太子殿下在宫里过得很难的。你好不容易回来,我给自己日后受委屈的时候讨一声念想,你若这都不允许,那才是对我大不敬啊。”
“阿樾,我向你讨一声心肝儿,是使不得吗?”
楚樾怔怔地望着他,隔了会儿才回过神,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使、使得的。”他磕磕巴巴起来,“当然使、使……使得的。”
“那叫一声。”
太子祁昭凑近过来两步,一张脸笑意盈盈地凑了上去,一脸期待。
楚樾欲言又止好几下,脸越来越红。
吭吭哧哧好半天,他艰难地憋出一句:“心肝儿……”
“嗯?听不清。”
楚樾低下头,努力提高声音:“心肝儿……”
“谁是心肝儿呀?”
楚樾嘴角抽搐。
他听出祁昭这是非要一句完整的话了。
于是楚樾眼一闭心一横,抬头视死如归地高声道:“太子殿下,您是我的小心肝儿,心头肉!殿下所在之处,我就是跑死世上所有的马都会赶去!!”
他喊得很大声。
太子祁昭没想到他会突然喊出这么一句,愣住了。
喊完这句话,楚樾松开紧绷的肩膀,脸红脖子粗地喘起粗气来,瞳孔都在眼眶里震颤,看起来已经头晕目眩眼冒金花。
祁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他哈哈大笑,笑得绷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楚樾被他笑得越来越羞,又不敢勒令他别笑,只好红着脸在原地羞臊地叫:“殿下!”
“殿下……殿下!!”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一遍一遍地叫他。
他越这样,祁昭越想笑,于是笑得越来越厉害。
那时窗外大雪纷飞,还是太子的祁昭笑得流了眼泪。
第一次在楚樾身上计谋得逞的快感让他哈哈大笑,全然不知的小将军被他捉弄得红了脸。向来克己复礼从不逾越的小将军不敢对他不敬,就只能跺着脚一遍遍叫着他,试图叫回他的良心和规矩。
可惜太子祁昭全然不听。
纷飞的大雪在窗外呼啸,屋内的炭火烧得暖和,大衡还是平和的。
【前方到站,白河路。】
【开左边门。】
【下车的乘客,请……】
地铁的广播声让陆青泽终于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地铁已经到了站。
门开了,路人们开始下车。
楚樾走向了他,对他说:“殿下。”
陆青泽朝他点点头,跟着大流下了车。
走在出站的路上,陆青泽回头看了眼楚樾。
相比起方才记忆里才二十来岁的楚樾,这会儿他显然更为成熟不少。一张脸上尽是战事留下的痕迹,面容之间都是鲜血泡过战争浸过的从容与不留痕迹的警惕。
找不到一点儿当年那副被祁昭逗一逗就没办法的模样了。
陆青泽也没立场这样说他。作为太子祁昭,他做过了许多梦,在梦里经过那么多事儿,他也没有当年那个还有闲心逗他的心性了,更再也不是什么太子了。
陆青泽有一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怅然感。
他检票出站,走出地铁站。一出站,他就下意识地走向地铁站外的一家粥店,想去买套小米粥的套餐回家吃。
转头刚要往店那边走,楚樾叫住他:“殿下。”
陆青泽回头。
“晚饭的话,臣会为您做。”楚樾说,“回家就好,臣会为您煮粥。”
……这也太勤快了,一日三餐全让他包了。
陆青泽干笑两声,点了点头。怕路人又觉得他神经病,陆青泽没开口说话,只是乖乖地调转方向回家去了。
出了电梯,到了门口,摁了指纹锁打开门回了家,关上了门,陆青泽把包一扔,张开双臂,用力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哈欠。
出去当了一天牛马,陆青泽直接往沙发上一倒,有气无力地瘫了。
楚樾苦笑,为他关上门后,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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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吃什么?”
“米粥。”陆青泽躺得十分安详,“配菜随便你。”
“臣知道了。”
楚樾向他鞠了一躬,回身去厨房里为他洗手作羹汤去了。
他倒是没有多忙,手一挥,厨房里的器具就立刻浮空飞舞起来,随着他无声的命令而自行操作起来。
陆青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探头去看他忙碌的背影。
厨房里一阵咚咚锵锵响,红衣银甲的鬼将军在厨房里平凡地为他洗米。
陆青泽望着他忙碌,脑海里闪过今天楚樾在公司里对他下跪,求他把自己留在身边的模样。
为什么会觉得陆青泽会赶他走?
是从前发生过什么吗。
陆青泽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祁昭把他赶走的事,祁昭从来不赶他走。
那就是在最后的梦之后,发生了什么?
毕竟陆青泽有关前世的梦就只做到太子祁昭又被敌国抓走,被敌将按在城楼上要挟楚樾为止。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陆青泽并不知道。
只是楚樾今天说的话忽然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响,每一句话都十分刺耳。
陆青泽呆躺片刻,开口说:“我说。”
他一开口,楚樾立刻关上水龙头,回头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陆青泽直截了当地问他:“我之前做过什么吗?”
楚樾怔了怔:“殿下何出此言?”
“你今天说的话就跟求我别赶你走似的,可我不记得我有赶过你。”陆青泽说,“不过之前的事我没全想起来,所以就问问你。是我之前,做了什么赶你走的事吗?”
楚樾沉默,而后摇了摇头。
“不是殿下对我做的。”他说,“只是我担心罢了,担心殿下又自作主张。”
“……我自作主张过什么?”
楚樾再次沉默了。
但这次他没有回答,只是对陆青泽笑了笑。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得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殿下已经不必知道了,知道也没有什么用。”楚樾回过身去,继续给他做饭,“等到这次一切结束,就都结束了。这些事都会被我带走,殿下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现在没必要知道这些。”
……他一点儿都不想说。
而且看起来想瞒着陆青泽瞒到死。
还很努力地在和陆青泽划清界限。
有股很不祥的预感从陆青泽心底深处升起来。
看着他又开始忙碌的背影,陆青泽猜到了什么。
“楚樾。”
陆青泽又叫他,这次连名带姓。
正在用刀切菜的楚樾动作一顿。
他侧了侧头,侧眸看向陆青泽,没有应声,但在听他说话。
“别想着完事之后就一死了之。”陆青泽说。
楚樾没有回答。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安静得只听得见锅里的水烧沸了的声音。
片刻,楚樾又开始切菜。菜刀落在菜板上,一下一下咚咚作响,十分规律。
楚樾仍然没有回答。
他没有回答陆青泽这句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闷声不作响地继续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