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槐垂眼一看,色泽明澈如冰,莹泽温润如玉,她在家的时候也常用此器。瓷器的主人眼光倒好,只是性情不行。
“娘子,咱们快些走吧。”博士微叹了口气,语气无可奈何,“里头是位贵人,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兰槐不做声,抬步朝前面走去。香菱探头朝里面一看,又迅速收回来,踩着小碎步跟上。里面跪了一群婢子,战战兢兢,不敢动一下,因为旁边就是碎瓷器。
“玉露团、樱桃饆饠(biluo),再来一份扁竹叶羹。”兰槐取下帷帽,细细整理。
博士连忙应声,却也被少女面纱下的脸惊讶到。她眼如水波,眉若青黛,又长又密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情绪。不过白净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明明已经入了春,却像是在九重寒冬。
果然是南边来的美娇娘。
香菱跪坐在兰槐身边替她斟茶,想到刚才的景象一时分了神,茶汤撒了一桌,烫的兰槐白皙的手背略微发红。
“娘子恕罪,奴婢该死。”香菱头接地,连声赔罪。
包厢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茶水煮沸的声音。兰槐睨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香菱,这些日子她这句话说的未免也多了些,心底查不可觉的叹息一声。
“起来罢。你是想要谋下家,不想跟我了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像是高山上冰雪融化。让香菱愣了神,随即道:“没有没有,女婢忠主之心天地可鉴。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奴婢有些恍惚。”
恰巧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博士前来送吃食。香菱赶紧站起来将它呈进来,又跪坐在一旁替她布菜。兰槐吃的很少,半盏茶的功夫便用完了。她嘱咐香菱继续吃,自己去了净房。
因是水土不服,今日膳食非但没和她胃口,反倒让自己肠胃不适。兰槐撑着墙壁朝厢房外面走,手上的素帕已然被香汗浸湿,周遭传来一道幽幽的椒兰香。
那椒兰香越来越浓郁,伴随着步摇摇晃打在一起的声音。有人走进了。
“什么东西?敢来挡我的道。”一道娇蛮声在兰槐耳畔响起。
兰槐出厢房前没带帷帽,只是扯开一张面纱将下半张脸遮掩住。此时抬眸向声源处望去,一双眼睛含情脉脉。
对方一愣,身旁的丫鬟见此也赶紧吆喝。
“当朝公主的亲临企也是你能看的,还不快些给我轰走。”说罢就上来两个年纪稍大的婢女将兰槐两只手拷住往后拖。
当朝公主?难不成是丹阳?不,绝对不是。
兰槐暗自思忖,自己虽说多年来与丹阳以书信交流,但见字如见人,料想她不会这般蛮横无理。这应当是另一位娇蛮公主,李怜。
“慢着!”李怜将手臂微抬,示意奴仆停下。离得最近的那名奴仆脸上有些忧色,靠着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公主,该回宫了。皇后娘娘要是知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怜一记冷眼扫过,“竟敢拿我母妃来压我!”
那名宫女立即噤声,退至一旁。
兰槐也刚好被放开,她甩了甩被捏痛的手腕,没有任何情绪看着李怜的靠近。她衣着华丽,迈着雍容的步伐,眉梢高高扬起,眼神中尽是不可一世的傲慢。
只见她单手将兰槐的下巴抬起,另一只手将面纱揭下,待看清兰槐真容后,语气中带着些讥讽:“倒是个可心人,想必我那二哥定会喜欢。来人给我绑了去。”
香菱一出来便看见几个丫鬟装扮的人正要去钳制住自家娘子,心里一惊,甩开手上的帷帽就冲了上去。靠着自身的蛮力和冲劲将几个人推开,拉上自家娘子就要往下走,身后却被人重重一锤。疼的她眼冒金星,顾不得其他只好将兰槐推开。
兰槐被推到墙壁上,脸一侧就看见适才的碎瓷器被扫在角落。忍者背上的酸痛,赶紧用手捧着洒在面前的地上。香菱也看见了兰槐的动作,没再和这些粗人僵持,腿一扫便将他们撂倒在地。那些奴仆倒在瓷片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活像年关时的猪嚎。
二人也顾不及笑,互相拉着就往楼下狂奔,直到出了铜雀阁方才停止。香菱常年干活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却是把兰槐累坏了,好半晌才把气顺匀了过来。两人互相对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娘子,咱们走快些吧,莫让那个什么狗屁公主追上了。”
兰槐眼底还残留着笑意,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万家灯火映在眼睛上。闻言,敛住神色抬步迈向人流之中。
“你身上的伤可还好?”兰槐冷不丁的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被一掌击倒,倒是娘子你,你看看。”香菱将兰槐刻意用衣袖遮住的红痕掀开,语气中满是心疼,“前面刚好有家医馆,咱们去买点药膏擦擦,免得明日淤了。”
两人刚从医馆出来,身旁的香菱突然大叫一声:“娘子,那不是那日在寺庙中救你的郎君吗?”
兰槐有些疑惑地朝那边看去。
只见男子正骑着马缓缓从桥上下来,藏青色袍衫,玄色腰带束起,精气十足。不知与身旁一位俊俏郎君说了些什么,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惹得一旁满楼红袖招。
即使离他们有些距离,兰槐还是听见身旁的人在议论。
“那男子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柳将军。”香菱听见几句风声嘟囔道,又想起什么似得抬头看了眼兰槐的神色,立马敛声。
兰槐倒是神色淡淡,自顾自的往前面走,似是没被刚才的插曲打搅。
*
晓星渐隐,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声声沉重的晨钟将这座雄伟的古城唤醒,没一会儿街上便人声嘈杂。
兰槐正倚着窗搅和着手中那碗清粥,看庭中栽植的幽兰。身后香菱正带着人洒扫庭除,又琢磨着找来牙人买几个奴仆。长安别家的宅院置办的很大,带来的人手根本不够。
“娘子,您可有时间,我可要为你交代下最近的行程。”香菱额头上还沾着汗,拿着几张拜帖走了进来:“竟不知是哪里泄露了行程,昨日府上就收了好几张,今早还有一张。”
昨夜的拜帖她都审查过了,都是些商贾人家的拉拢,没什么大意义。今早的还没来得及,估摸着也都大差不差。
将帖子放置在桌上,香菱便开始滔滔不绝:“今日无事,只明日起便要去拜见丹阳公主,接下来几日便是和牙人约好的看铺面,处理南边来的货船。忙完便是上巳节,今年听闻要请那些新科状元郎与我们同席呢!”
兰槐边听边拿过最上面的一张帖子看去,瞳孔瞬间滞住了,指尖发紧,在雪白的帖纸上更显苍白。
香菱也发现了娘子的不对劲,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说完便顺着兰槐的视线朝上头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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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马场,恭候兰家娘子。(皇后之玺)
皇后,萧宣暖,萧家长女。
“娘子,您要是不喜,咱就找个由头搁去。”香菱不知道萧兰两家的恩怨,只知道两家积怨已久。
兰槐苦笑道:“印章于上,你我哪来的命抗衡。”
香菱缄口不语,她自是明白这世道,商人纵是财富滔天,一介小官都能将他捏死,更何况对方是皇后。
既是约在马场,兰槐也省了一大堆事,直接套上一件翻领胡服就算成事。临行前香菱又找来一个镶嵌宝珠的胡帽给她戴上。身份虽然比不上,但气势可要拿起来。
“娘子,你为何不带上那些护卫。虽是比不上行伍之辈,但也能唬住一二。”
兰槐摩挲着衣袖:“她不会的。就算是起了杀心,那几个三脚猫的家伙又能撑得了几时?”
话音刚落,马车便缓缓停下。香菱扶着兰槐下了车,一眼望去,嫩绿平原,半黄榆槐,水生垂柳,两处莺语,三许清风。
倒也是个好地方。
二人刚一下车,面前就跑出来一个小厮装扮的人。
“请问是兰娘子?贵人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兰槐点点头,跟着小厮朝里面走去。穿过一片枯黄,前方便是无垠绿地。不远处有亭,亭中立着位身着烟灰色衣裳女子,身旁全是奴仆。
“娘子。”香菱扯了扯兰槐的衣角,语气有些担忧。走至台阶之上,面前的女子哪里是皇后,分明就是昨日酒楼的那个刁蛮公主。
兰槐轻拍她的手,心里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是公主受了气,偷来皇后的印章,约到偏僻的马场,给她一个不好的下场罢了。可不知为何,却是比刚才少了几分紧张。
李怜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讶然。
居然真的敢来?
“民女见过公主殿下。”兰槐的声音不卑不亢,却也正是这份泰然,令李怜厌恶无比。
“给我跪下!”
兰槐眼眸轻颤,沉声问道:“不知民女做错了何事,需要跪下认错。”
李怜将两只手伸展开来,细细观赏,语气中带着嘲弄:“别娘子智勇双全,连我的奴仆都敢加害,让你跪下都是轻微的。”
昨日在铜雀阁,人多眼杂,她不好下手。可今日却不一样,这里是她姑父的地界,就算是将她弄死在这也无人敢问。想到这,李怜的唇角勾起一丝渗人的笑。
半晌见兰槐没动静,李怜给周围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养你们当观赏用的吗,还不给我拿下!”
周围的奴仆也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抓住兰槐的手,兰槐挣扎无门,一口就咬在离她最近的奴仆身上,一旁的香菱见状也赶紧上前。
可四手难敌八手,趁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李怜慢悠悠走到兰槐身后,朝着她的后膝盖窝就是一脚。
“腾”的一声兰槐跪在地上,膝盖上的酸麻疼的她抽痛,眼角也浸出泪花。一旁的奴仆也赶紧将香菱钳制住。
“你不是挺能的吗?”李怜一只脚踩在石凳上,一只手挑起别梨的脸,大笑起来,“不给你点教训还以为本公主是吃素的呢!”
李怜另一只手抚上兰槐光滑的脸颊,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高昂的男声打断了。
“飞云?你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