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三个人一起往下掉。
庆幸的是摔下来时,柳继真将兰槐往自己身侧拉,才让她没有摔在坚硬的青石板地,而是倒在自己胸上。
柳继真是最先站起身来的,将兰槐拢在自己胸前,滑步与黑衣人拉开距离。
黑衣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将手臂上的黑色绸带重新挽起。朝兰槐二人盯了一眼后,随后脚尖点地,凌空而起。
在他消失在月光下的那一刹那,兰槐也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整个人就要朝下倒。柳继真及时的用剑鞘提起她的手臂。
“这种雕虫小技就被吓得腿软?”柳继真斜睨一眼她,又恢复了那种高傲的样子。
“多谢郎君出手相救,他日定当厚礼酬谢!”兰槐手臂一撇,脱离了抵着的剑鞘,敛眉道。
香菱见状赶紧跑来,将兰槐扶起。
柳继真弯腰将地上的亮剑收回鞘,弯唇一笑,“我救了兰娘子这么多次,也听了那么多次的厚礼酬谢,怎么就没看见行动呢。莫非兰娘子只说不做?”
“郎君谨记民女言出必行,明日府上多有叨扰。”甫一说完,兰槐就带着香菱匆匆往回走。
此时街市已经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二人的脚步声。
见兰槐始终凝着眉,香菱思忖半晌才道:“方才我本想按照娘子吩咐去报官,可认不清各坊的路线,有些迷路。好在遇见了放灯花的柳郎君……”
后面不说,兰槐也知晓。只好摆摆手,让她停下。
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兰府。
安神汤、除祟汤、避鬼汤,一连饮了三碗,兰槐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张薄纸,沾了点墨,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成王。
自己出生前不久,他因为积兵被贬至大应的西南角。母亲因为生产破格留在长安,由皇后照料。可她一出生就被宣布“夭折”,萧家偷偷将她带回萧府养着,不见天日。再后来,母亲、成王相继离世,她就被接到兰家,从此改名换姓。
按理说,不会有人知晓她的身份,更不必说她和空山的关系了。空山……想到这,兰槐的心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惊恐,她一下瘫坐在身后的梨花木凳上。笔尖的余墨渗了下来。
那人究竟是谁?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和空山又有什么关系?
“娘子,礼单。”香菱接过管事的递过来的礼单,递给了兰槐。是之前兰槐拟定的赠礼单子,上面都是各国的奇珍异宝,就这么白白送人,香菱都有些肉疼。
“再加黄金万两。没有就去江南给我运过来!”兰槐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开,招呼香菱过来研磨,写下欠条。
香菱惊呼一声,“万……万两?圣上都不敢这么送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兰槐神色淡漠。
次日清晨,柳府的大门就被叩响。来开门的门童见门外的阵仗,强忍着才没叫出声来,连忙前去禀告主家。
“我嘞个乖乖,这些全是珍宝?”柳夫人哈欠还没打完,看见院子中间摆的几十个大箱子,又硬生生的收回去了。
“正是。”兰槐俯身行礼,“还请夫人莫怪,民女贸然登门拜访。”
“怎么会怪你呢。”柳夫人的眼神压根就没落在兰槐身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兰家的下人一个接一个的打开箱子。
有的珍珠比她手都还要大,更别提陶瓷器和金银器了,怎么奢华怎么来。欣赏完后,柳夫人摆摆手,语气有些抱歉,“这些宝物是好,可我们家也受不起啊,还请娘子收回去吧。”说罢,她唤来自己府上的下人将箱子重新封好。
兰槐弯唇一笑,“夫人莫要惶恐,这些都是还柳郎君救我的情。若不是他,我可能就丧命歹人手上了,所以这些宝物您该收。”
柳夫人咂舌,双手交叠在一起,“显儿啊。他本就乐于助人,再说了当将军的不保护百姓保护谁啊。”谁见了好东西不想要,她自然也不例外,可这种不劳而获的东西,往往也会带来危险。
见兰槐仍旧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柳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那等显儿回家再说这些事,娘子先跟我进屋坐着,别站着了。”
这姑娘她初见就很喜欢,柳继真也跟她提过一嘴她是商贾人家。她自己出身也不好,怎么会嫌弃商贾之人,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商贾。柳夫人觉得要是两人真对上了眼,自己上哪凑那么多的聘礼,还是从现在开始省吃俭用吧。
每日天不亮柳继真就会上军营操练一番,等到太阳出来才会回家用早膳。今日也是赶巧,柳父也去凑这个热闹,导致整个柳家只有她一个能做主的人。
看着那些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宝物在太阳底下赤裸裸的晒着,柳夫人心疼的紧,却也只好不停的抿茶。
好在没一会儿,柳继真就回来了,如那日一般,腰间坠着两壶酒。
“阿娘!你想吃的那家包子卖没了,多等了一会儿。”柳继真声音爽朗,一进庭院就看见面前的十几个大箱子,往旁边一列,“我们要搬家了?”
见屋里的主心骨回来了,柳夫人赶紧站起来,上前接过父子俩手里提着的东西,朝柳继真使了个眼色,又望堂屋瞥了一眼,随后就推搡着柳父离开了。
看见屋内坐着的人,柳继真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个什么事。不过,他倒是不急。一个翻身就坐上最高的那个箱子,打开拿起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朝兰槐挑了一下眉。
“果然是好东西,兰娘子可算是下了血本。”他歪头一笑,在光下格外耀眼。
兰槐走的离他近些,说:“对我兰家,不足一提。”
“也对,江南兰家,富可敌国,看来不是谣传。”柳继真将珠子随意丢进去,一跃而下,在兰槐身前站定,“兰娘子今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答谢我吧。”
兰槐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从袖口掏出昨夜写下的黄金欠条。里面的那枚符篆也随之落地。柳继真手快,将它捡起来,在指尖摩挲几下。
“没送出去?那你可就惨了。”柳继真玩笑道:“长安民间有个说法。端阳当日的符篆没送出去,那邪祟啥的都会积在自己身上。”似是看出兰槐微皱的眉心,转了一下语气,继续道:“不过我允许你送我了。”
昨日我送出去的五彩线你没好好带着,看你待会儿给我符篆的时候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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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手滑!柳继真已经在心里演示过好几种拿东西手滑的场景了,只可惜听见了一句“那便在吧。”
兰槐将欠条摊开,正色说道:“这里是黄金万两的欠条,上面有我兰家手信。你去任何一家兰记账房,他都会给你钱,整个大应都有我兰家的招牌,包括北疆,西域。”
北疆和西域都是柳继真军营的驻扎地。
只听她继续,“黄金万两,我只求你授我武艺。”
通过昨夜的覃思,兰槐已经想清楚了。敌在暗她在明,查东西可以慢慢查,总有一天能真相大白。可若是对方对她下手,那就保不齐有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所以,她必须要变强,起码她得有命斗。
柳继真脸上散漫的神色收了起来,抱臂,“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教你?”
“画卷上的密文来自敌国暗语。”兰槐将他手上的符篆拿回来,“边界开始动乱,你若是在长安讨不到军饷,接下来就会一直惨败。你也应该知道,近些年政治革新,南方水患和水寇用了不少钱,国库空的很呐。而我只有一个条件,这桩生意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啊。”
柳继真指尖一紧,想到昨晚从西域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密信。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无动于衷,兰槐双手交叠在一起,抬步往外走,“给你半天时间考虑清楚,我只想听我要的答案。”
“我答应你!”
在兰槐即将要迈出拱门的那一刹那,柳继真突然出声。
兰槐悬在心上的石头突然落地,眉间一松。果然兰父说的话都是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推不了,那就是还不够。
但最后那些珍宝没有被柳继真收下,只让柳夫人象征性的选了几样饰品就送了回去。倒是那些黄金全都纳入柳继真的私库之中。
用完早膳,柳继真就火急火燎的将兰槐带去了郊外的军营。下了车,兰槐才发现这不是上次来找他的那个。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柳继真挑眉解释道:“那边良莠不齐,大多都是些吃不了苦的公子哥。这里才是随我上战场的兵。”
兰槐早就换了一身衣装,贴着胡子,眉毛描黑。如果不是特意观察,是看不出来她有些女相的。
“将军!”“将军好!”
一路上,兰槐都紧紧跟在柳继真身后,因此享受了不少别人的问好。
“柳将,副将让您过去主持擂台赛。”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士跑过来,看见柳继真身后的“矮子”有些疑惑,“这是新兵?”
“行,我这就过去。”柳继真自动忽略了第二个问题,等到那名将士走远才道:“你也是选了个好日子,赶上了每月一次的擂台赛。”
起初兰槐还并不明白这擂台赛是什么意思,但跟着他走到场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只见用木头,粗布搭起来的台子上面,站了两个裸着上半身的健硕男子,扭打在一起。旁边挤满了人在嘶喊。
兰槐刷的一下脸红到了脖颈处,正想抬步离开,就听见有人大叫一声“让开!”
一抬头,一把泛着冷光的长戟朝自己飞来,她一时愣在原地,死死盯着它,在离自己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