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甫一踏入,里面就跪着个人影,不停地传来抽噎声。兰槐敛眉,压着眼睑低头走了进去。
拜完应有的礼节后,她才看清殿中跪着的是李葳蕤,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结合李怜跟自己透露的消息,心里也有了点猜测。
皇帝厉声道:“你还不赶紧给郡主认错,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腌臜事!”
兰槐闻言,往一侧退了几步。脚还没没落实就听见李葳蕤砰的一声磕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知事情因果就给他们透露了虚假信息,才让……才让……”
上头一拍桌子,怒声道:“说大声点!”
李葳蕤身体一颤,将头埋得更低,呜咽着说:“才让他们给吐蕃王室送了信,那边指名要郡主去和亲!”
啪嗒。
兰槐脑子里的弦断了,手指倏地一松。她唇角弯起一丝笑,语气轻飘飘,“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她蹲下来,使两人的视线齐平。食指半蜷,将李葳蕤陷在地上的下巴挑起,“公主能再给我说一遍吗?”
这样一瞧,李葳蕤脸上布满了泪痕,脸上的胭脂也被弄得白一块黄一块,看起来糟糕透了。
兰槐眼神像是有一股神力,捕捉到对面的眸光,使之陷落。李葳蕤想别开视线,却被兰槐死死钳制住下巴。两人就这样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让着谁。
最后还是皇帝出声,才命宫女来将她俩分开。
“阿槐,这件事情确实是公主做的不好。那时情况紧急,大家都以为是你。”皇帝顿了一下,将话题转变,“吐蕃近些年吞并了周围的小国,国力也越来越雄厚。我也是迫不得已……”
兰槐猛地一抬头,眼神全是不可置信,“所以,圣上同意了?”
皇帝沉沉舒出一口气,“我不同意也不行啊。柳将军如今正去了西边征战,我总不可能让他休战,然后以一敌百,直接灭了吐蕃……”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大应是只剩柳继真他一个将军了吗,当我是死的?”
兰槐没有回头,这声音一听便是成王。
成王身穿盔甲,肩披披风,腰间还别了把长剑。快步朝里面走来。
他刚认回来的女儿可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皇帝讶然道:“兄长,你怎么来了。还不赶紧给成王赐座,没眼力见的东西。”
他抬起脚,朝正趴在自己脚边捡东西的太监狠狠一踢,太监吃痛,赶紧爬起来端来一把椅子。
在皇帝的怒瞪下,又给兰槐端来一把。转头添上两幅新茶。
“我要是再不来,我女儿就要被人卖了!”成王吹胡子瞪眼,将兰槐往身边一拉。
他回长安后,为了打消皇帝的猜忌本来就很少过问朝事。谁曾想,给他送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丹阳,你还不知错?”皇帝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李葳蕤。
李葳蕤的腿已经发麻,面色难看,将额头触地,嘴里不停地道歉。
“行了行了,别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一介女流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她怎么敢捅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成王摆摆手,翘起个二郎腿,“二郎,你为何不敢出兵?”
皇帝一怔。二郎是他的行辈,自从自己登上这皇位,便再也没听见过了。
“没兵还是没钱?”成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手上的杯盏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年幼时父皇便说过,励精图治。劝诫你我二人无论是谁当了皇帝,都要戒骄戒奢。”
“我……”皇帝绷着脸,像是要开口辩解些什么。
哪知成王又道:“北郊的皇陵别跟我说你没有挪用国库!”
兰槐一惊,一不小心被茶水呛住了,忙用手帕掩面咳嗽。
难怪柳继真前段时间回来脸色消瘦了不少,但也只是寥寥一句军饷不多,要省着点用。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偷偷塞了点银子。却不知道,战场上的银子跟石头无异。
原来是皇帝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时挪用了国库。
只听成王又道:“这些我本不该同你说,怕你猜忌。但是如今,你触了我的逆鳞。无论如何,这场仗,不可避免。待胜仗归来,我自会解甲归田,你也不必把注意全放在我身上了。”
“你说的倒轻巧,呵,胜仗归来。”皇帝双手拍在一起,“北边战事起,国库已经没钱了啊——”
他怎会不知,吐蕃王子这次来也只是一个试探。他们虎视眈眈,早就想将大应这块肥肉叼在嘴里了。李葳蕤这次也是弄拙成巧,用一个和亲就能将此灾祸抵了过去,就和多年前的夏儿一样。
想到何林夏,皇帝心一紧。
“谁说没钱了?”兰槐突然站了起来,“国库没钱,可我有钱啊。我的生意遍布整个大陆,怎么会筹不到区区打仗的军饷?”
自从自己被接回兰家,除了贵女该学的琴棋书画,夜里她还会学算筹。及笄后,实际她才是兰家背后的掌权人。
她这才清楚,为何成王会让她研习商道。原来是为了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即使未来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有钱。
兰槐对上成王发亮的眼神,语气格外的坚定,“我愿举全族之力,援助西伐吐蕃。”
西伐一事,虽如此轻率的决定,但战前工作可做了不少。兰槐负责筹粮,筹武器,成王负责军队。等成王出征后,兰槐可算是休息了会儿。
可谁知南边又传来密信,兰槐迫不得已又悄咪咪的出了城。
此时,天刚蒙蒙亮,地上的野草含着露珠。
“你当真要走?”李怜蒙着面,站在出城的关卡处。
“嗯。替我看好她的坟,一切等我回来。”兰槐点点头。南边作为最大的运粮基地却不肯放粮,说是不见当家人便不放。她必须要去。
“那你多保重,你死了我可不会替你收尸。”李怜瘪瘪嘴。那个傲娇公主仿佛又回来了了。
“放心,我就去签个字,然后立刻就回来。”兰槐偏头一笑,轻拍她的肩,又后退几步,使劲挥挥手让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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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空山已死,丹阳被贬为庶民,香菱也被遣走,她又孤身一身了。她想,等战事平定,一切都结束了。只等来年芳草萋萋,待君归。
天上的云被吹开,晓日初升。李怜盯着兰槐骑马的身影,好半晌才挪动脚步。
兰槐一路南下,花了两个月才和扣粮之人接头。看着粮草源源不断的朝西边送,她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空了些。盘算着等粮草送达,自己也应到了长安。
粮草送达的第五日,成王就给她送来了信。大应连破两城,现在对面溃不成军,相信不出数日就会大胜而归。
兰槐手上捏着信纸,她突然倒在地上,看着湛蓝天色大笑出声来。这些天的风餐露宿她早就从贵女变成了野孩子。她撑着手臂坐起来,抬眼看见在余晖中闪着光的“长安”二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按理说,她现在应当回长安,在府上筹备凯旋宴的事宜。可她一点儿都不想。
兰槐一把将马头上挂的水壶取下,豪饮一口,随即翻身上马。扯住缰绳,绕过城门,走上另一条路,北上。
*
“柳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后日攻城。”副将走进,将手上的图纸递给柳继真,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唇角一弯,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朝柳继真挑眉,“话说,这喜帖是不是该发给我们了啊。”
柳继真抬眸,嬉笑着朝他身上一踢,“别贫,仗还没打完呢。”
“那也不是快了嘛。”副将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仗一打就是四五个月,不知道嫂子把你忘了没有。”
柳继真一拧眉头,又踹了一脚,“怎么可能,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对了,我看你今天很闲啊。”
副将立刻站了起来,反驳道:“哪有!我还要去布防呢。”他贱兮兮的将柳继真桌子上的樱桃端起,还没走几步就被扣下。
愤懑道:“吃你几颗樱桃都不让,小气吧啦的。那樱桃就要坏了还不吃,暴殄天物!”
柳继真眉尾上扬,“我说不行就不行,我家阿槐特意从江南给我运过来的,坏了也不给你吃!”
此时已经如春许久了,江南的樱桃早就成熟。前段时间,兰槐快马加鞭才给他运来的一箱樱桃,他才舍不得给别人呢。
副将“嘁”了一声,挑起帘子就往外面走。
柳继真盯着面前的一盘樱桃,眼睛虽不能说话,却也看得出思念之深。他轻声呢喃,“阿槐,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知为何,他的眼皮却跳的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
“娘子,打尖儿还是住店?”店老板端着个托盘朝兰槐走了过来。
最近北边多战事,很少有来客。如今来了人,他恨不得将店里面的特色都讲一遍。
兰槐随意点了几个菜,就上楼洗漱。最近风尘仆仆的,很少有时间洗次澡。明日就要到柳继真的地盘了,还是得洗洗。
店老板一脸笑意的将兰槐引上去,却不曾看见楼下又走进几个莽夫。横眉佩刀,凶狠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