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黑第六天
    记忆中的光影匆匆从脑海中一层层掠过。

    被绿意侵袭的小岛,似乎除了冬天,一年四季都是绿的。

    夏天,小岛上的灌木和百年老树也会掉落叶,落叶铺撒泥土大地,雨水灌溉,风沙侵袭,最后腐烂,化作有机物和腐殖质,滋养泥土中的万物,轮入一个新的轮回。

    银发少年不知道一个新的轮回是什么,他的认知里没有这样一个概念。

    鲜血和火光,禁闭与干瘪的馒头组成了他成长体系的所有认知。

    医护知识来源于受伤后的自我摸索,枪械知识是训练营自会教的,以及他本人的天赋和能力赋予他的。

    称得上“知识”的就这些,人情世故,书面课本,生活常识……

    似乎都没有。

    黑泽阵不是感性的人,相反,他冷静,漠然,残忍,没有任何这个年龄的人该出现的情绪,极强的心性与天赋让他在这一届中脱颖而出,甚至让教官都对他产生了忌惮之意。

    训练营的教官说他反社会,是高危害人群,却也不敢在任务时压他给他使绊子,就是因为怕他以后出去了反过来把他弄了。

    这几年里也陆陆续续出现过许多许多上面的大人物,每一个都对他表现出了强烈的欣赏与赞叹。

    他们说,他是天生的组织的一把利剑。

    黑泽阵知道,他早就该出去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待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岛上。

    也不是没有潜伏过档案室查询,他查看他的资料,每每考核都是正确的顶尖的,也说明没有教官给他使绊子。

    甚至连干部下小岛来测评,他也早该出去了。

    但如若真说黑泽阵对外面的世界有多盼许多期待,倒也没有这回事。

    他只是心里隐隐有个摸不清抓不住的念头,他总觉得,他早就该出去了。

    模糊的光影冲刷梦中浅薄的照片,一帧帧翻转跳动——

    破旧潮湿的小屋,厨房的水管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垫在地板上的两根木凳摇摇晃晃……

    少年站在上面,神情有微微的不耐烦,侧过身朝下望去——“你再故意摇凳子,今晚你来洗碗。”

    ……

    绿意滋染,燥热的风簌簌刮过树梢,树影浮动,枝上筑巢的云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银发少年望向逐渐走近的少女,灿阳下光影点撒指尖,扳机上触碰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却全然忘了没有上膛。

    “这个棍子!怎么,你想要么小阵~”

    头上顶着的花冠是可笑的干枯木枝编成的简易圆环,就连上面零星点撒的野花都是用小岛上毛虫生长的黏液贴上去的,木枝上本没有花,是她自己粘上的。

    “在山的那头!过了小溪就能看到很多这样的木棍!结实!”

    脸上像个花猫一样,仔细望去还能看见泥土里混着些许血渍。

    衣袖上面扯散的布料,发尾被泥泞团成了一团凝固成斑渍的土块,都让这人一眼望去就有种神奇的野性透露出来。

    隔得太远,黑泽阵不经意这样想,如果再近些,让他闻到她头发的味道,闻到她土块里凝结成的铁锈味,是鲜血的味道。

    “那里一般很少有人过去,如果不是常去根本找不到,因为那附近有很多野兽,只要我不特意做出动静,野兽们都发现不了我。”

    “如果你也想,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但是我可隐藏不了你的气息哦。”

    她嘴角扯开笑了起来,露出缺了一个门牙的牙齿,还漏风,说话都不清晰。

    蠢货。

    黑泽阵在心里这样默念道。

    她走近了,坐在了银发少年身旁,指着草坪上一排排并肩走的蚂蚁,“你刚在玩这东西吗。”

    “我知道附近,有个很大很大的蚁塔,需要我带你去看吗。”

    黑泽阵:“……不需要。”

    少女头一歪,眼睛亮亮的,看得让黑泽阵有些无法直视。

    “带你去嘛,今天是我第一次察觉到你在看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看我。”

    黑泽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东西。”

    少女的眼睛就像是湖水里荡漾的波纹,眨一眼,波纹又消失不见,只留下平静的翠绿。

    她嘴角牵起一个黑泽阵看不懂的弧度:“……没说什么呢,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那边除了蚁塔,还有许多蜂巢。”

    “不要。”

    “小阵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诚实。”

    ……

    记忆里那些早该埋在神经末尾的片段顿时浮现出来。

    琴酒的眼波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凝神,掌心微微用力,死死紧盯面前这个从来没有让他看透的人,却又看到已经成为女人的少女微张开的嘴唇,他知道这是她呼吸困难的前兆。

    他的喉管滑动,仿佛跟着面前这个女人一样,喘不上气,呼吸不过来,又眼帘低垂似乎在掩盖什么。

    猛地猝然——

    舌尖侵袭,牙根狠咬住唇瓣,鲜血一下就迸发。

    一个含着狠厉,残忍,粗暴的吻席卷进早川雪里的口腔,一个腥甜的,粘腻的,包含着他们所有情绪的吻。

    唇齿紧跟交缠,水迹顺过唇角流淌,在纠缠与喘息之间卷成热度浪潮,在早川雪里止不住的泪水中覆水难收。

    直到令人目眩神迷的幻境流淌出止不住的火焰。

    男人的吮吻覆盖至下颚,颈窝,一滴热潮滴落在那里……

    女人僵住,身体发烫快要真正的喘不上气来。

    他埋在那里,呼吸声与喘息声贴住她的皮肤肌理,就连她身上的血管也跟着颤颤巍巍。

    “我想杀了你,早川。”

    “究竟是谁不坦诚。”

    “你在隐瞒什么……杀了你才是最好的。”

    “不……”

    热度在停歇,雪里抚住他的脸颊,抬起来,刚想要说点什么——

    “你听说了吗。”

    “什么?”

    门外脚步声踏过。

    “今天工藤新一也来了,就是那个关东名侦探啊!我还以为他卷入了什么案件里死了,没想到他居然来了我们群演候选现场!”

    被热度席卷的气氛凝住,早川雪里瞳孔有一瞬的恍神,只刹那,将因为那一滴颈窝里游淌的热潮涌现的情绪瞬时给掩埋在了心底。

    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在光年外世界冷眼注视这一切的系统早就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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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闭嘴!闭嘴!】

    【你想死吗!!!!你想死吗早川雪里!!!!】

    真是新奇啊,雪里这样想,它NPC都不说了,仔细一想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除了被绑定的那一天突然从外世界钻入她的脑髓,直呼她的姓名——

    “早川雪里是吧,恭喜你作为这个世界第一个突破世界意识的人类,接下来——”

    接下来是什么雪里早忘了,只记得从那一天起,世界似乎是灰暗的,空气是没有变动,人的说话声总是隔着一块屏幕,她似乎是站在这个世界外面,里面的人关注不了她,她被系统给隔在了外面,冷眼注视这一切。

    她并不是一个专业的NPC,早川雪里想到这一点差点笑出声来。

    别说专业了,她本来就不是个NPC,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路人甲,刚好运气不好,被系统逮到做了苦工而已。

    一时激愤,想着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呢。

    她凝望眼前的男人,潮水盖住了她的眼眶让她有些看不清楚。

    果然,人一但情绪上了头,就会被蒙住意识,毁灭神思。她一个这么谨慎的人,都差点不要了自己的性命,让自己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所有努力化为废墟,积蓄坍塌,不复存在。

    她没有理会脑海中尖叫崩溃的系统,只是想了想该怎么回答面前的银发男人。

    她知道他在等她,他一直都在等她。

    但是情绪缠住的理智只是一瞬的,她意识到这点后又止不住的流泪,轻言温声,抚摸男人的眼眶,说了句八竿子打不着话——

    “小阵,你知道工藤新一吗。”

    男人或许是没想到女人憋了半天憋出个这么话来,又或许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音……

    早川雪里想到第二点,难过的神情顿时激发了些笑意出来,琴酒也会有注意不到外界声响的那一天吗。

    微微凝神,飘到千里之外的耳音才终于回响,她听见男人道:“男人?”

    早川雪里:“哈?”

    是真没想到他会回答个这么句话,雪里也愣怔了下,随即笑意弥漫眉眼,“什么男人女人,工藤新一,就是那个一棒子被你敲个半死,喂了APTX4869的一个学生。”

    琴酒听及眼帘一挑,抬起眸直直注视她,半晌:“……知道的挺清楚。”

    早川雪里:“……”

    恍若另一个世界的乐章蓦然奏响,于识海中张开一张巨大的,密布着粘腻液体的蛛网,然后雪里的神智,血液急速回转,想要逃到任何人找不到的空白图层里。

    系统的尖叫声还在持续,可早川雪里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看见眼前的男人唇齿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可耳边只有脑海中猝然钻入的电子磁音——

    【NPC请注意】

    【地址:东京湾?4211226经度,15572540.98纬度?】

    【姓名:黑泽阵  性别:男】

    【脱离世界意志度:100%】

    【已超过NPC之前与系统制定的90%准则,合约作废,小屋指标数额上升二十名】

    【现在是四十名租客指标】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