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缠着熏满阳光气息的风撞在碎裂的窗格上,一根红色的线条飘来迎风挂在了上面,风缠绕它扬起,猩红与清晨灿黄的光晕交织,在宣言着方才这处泛着的水纹般的涟漪缱绻。
幽灵轮船正在驶向海岸,船舱走廊和甲板上到处是淅沥如雨滴的脚步声。
雪里从口袋里拿出圆镜补了遍口红,顺便掏出了纸巾将琴酒脸上和嘴唇边缘粘附的红色给抹去,擦着擦着盯着他的脸露出了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琴酒:“……”
拆卸组装着伯莱/塔的手停止动作,抬起朝雪里的脸颊掐了过去。
“唔,干嘛!”
琴酒:“想什么。”
雪里飞速瞥了一眼他的脸色,眨巴着眼睛心虚道:“嗯……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男人脸色更阴沉了些。
“那说好等会儿听了别打我,哼哼。”
男人没应,只是摩挲着女人的脸颊,再往下按住唇角,直到泛红。
雪里感知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闭眼,转而从男人的掌心躲开,后退一步叉腰。
琴酒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想掐死她的想法,“……过来。”
“不要,我说大哥,你真的得控制下自己,忍耐力不强以后出任务迟早完蛋的。”早川雪里义正言辞,嘴角却愈发上扬,即将控制不住笑场,“我可不想以后在警视厅加着班呢还要接到你的电话跑去酒店接你好吧。”
眼看男人脸色越来越黑,有将伯莱/塔举起来的嫌疑,雪里又后退了一步,不,N步,退到了墙角,没忍住再次作死道:“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是不介意你到时候找色/情小卡片上的‘寂寞小野猫’的。”
说完煞有其是点头,“毕竟一直忍着也不好。”
这下是真想掐死她了。
所有欲望瞬间化空,琴酒从鼻腔里闷出笑声,喉管干涸盯着面前的女人,眼帘掀起露出冷淬的幽绿瞳眸,开口——
“嗯,那我们就在这里解决了,为了我的身体健康。”
“……”
非静止画面,雪里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还持着控制不住的笑靥,笑意却转瞬消失不见,只剩下仿佛被雷劈了之后的僵硬。
琴酒趁着这几秒三步化为一步上前掐住女人的腰身,将她揽住举起放在了靠在一旁的木柜上。
女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琴酒按捏着她的掌心,原本涟漪的动作,下一秒却掐出隐隐青色的指印来,“每天的想法挺有趣。”
……
几秒后,怀里的女人干巴地眨着眼,“大哥你刚人设崩了啊你知道吗。”
男人眉目微蹙。
雪里又干巴巴道:“说你上上句。”
琴酒:“……”
“蠢货。”
“我才不蠢呢,聪明女人就是我!”仿佛才真正反应过来般,雪里从琴酒怀里起来,站在地板上,拉着他往外面走,“再不走等会儿船就靠岸了。”
“然后我们就会被世界遗忘,锁在这艘船上,直到被大风大雪刮裂成了骨架,我们的骨架颤颤巍巍然后千百万年过去就会化成骨水。而且还没有食物,死得就更快了,或者到时候我吃了你,说不准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她胡说八道着,音量丝毫不知收敛,引得路过的行人撇来视线,琴酒不经意扫一眼,那人又猛地惊恐着收回。
说不准正在心里吐槽着琴酒和早川雪里这两个是神经病。
“我可是能预见未来的人,天下第一聪明之子,”雪里摆着头,牵着琴酒的胳膊摇摇晃晃,“所以我们得快点去甲板上,趁着这世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琴酒看着拉着他往前走的女人晃来晃去的背影,沉默片刻,又淡淡转头望向了不远处通往甲板的明亮路口。
算了,人太蠢了,就让她混过去也是因为看她人太蠢了的缘故。
……
很好,混过去了。
雪里走在前面,感叹自己真聪明。
不论是之前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还是之后的戏言都混过去了,耶!
至于究竟为什么之前露出那种表情……
相扣的掌心微微冒出薄汗,雪里在那抹薄汗中身体恍若升温,那时她第一次,突然意识到——她男人可真好看。
又为什么是难以言喻的神情……
雪里侧过头往他眉眼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男人口红没有抹净的薄唇上,随即撇回头哼哼两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琴酒:“……”
这女人又在犯蠢。
*
天幕已经完全明亮,甲板被投射出暖黄的光点。
这艘船上的受邀群众都聚集在了这里,三两人稀疏站立,又或者成堆汇聚。
早川雪里和琴酒两人靠在船舷边,循着半空飘起的烟丝望去,刚好就看见了在甲板另一头的贝尔摩德正在支着根烟朝两人笑了下。
看样子是盯了许久。
雪里盯着金发女人戏谑的神情正开口想调笑一两句,那人视线就往琴酒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唇部。
紧接着瞳孔微微放大,眉头一挑,艳丽的红唇勾出一个诡魅的弧度,下一秒视线就绕向了在一旁身侧的早川雪里,神情狎昵而微妙。
雪里:“……”
莫名不好意思了是怎么回事。
猛然咳嗽了两声盯着地,踢着甲板上并不存在的石子,“这甲板可太甲板了。”
“噢不对……”又抬头望天,想了半天憋出来句,“这天可太蓝了。”
琴酒:“……”
有些时候会怀疑她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
“叮——”
衣衫牵带着纹路,震动的触感贴合皮肤。
琴酒打开手机一看——
【短信】
我开始有点羡慕你了琴酒。
——贝尔摩德
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琴酒信奉的是浪费时间精力的事情没必要多去做解释,越是解释越是会被石子给破开言语外裹着的一层皮,然后石子钻研被撕裂的中空,漫入骨缝,最后就会绕道心脏那里。
于是他一开始没打算回,只是咬着烟讥笑一声。
“叮——”
要不要送我两天玩玩儿?
——贝尔摩德
“......”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女人感兴趣了。
——琴酒
这边早川雪里终于想起正事,“话说船上是死人了对吧?等会儿警察要来,”
她下意识拂了拂琴酒遮挡住眉峰的银色碎发,“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琴酒扫过来一眼。
——你就不影响?
“这是当然,我可是警视厅平成年代的救世主,警官小雪!,我还特意请假了,哼哼。”她一眼就看出了琴酒在想什么,睨视过去微昂着头,“而且我满脸纯良,但大哥你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应该进局子吃牢饭的料……”
声音在男人横过来一眼的无声威胁中越来越小,直到船体发出沉闷的晃荡声,随即在众人同步的注视下,靠岸了。
雪里朝周围扫了一眼,随即开口道:“话说你想好怎么给Boss回复了吗?”
他们一开始执行这项任务,表面上是说要除掉组织的叛徒雪莉,实则琴酒真正的任务是奉Boss之命探询贝尔摩德真实目的。
“你说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呀,厌恶宫野夫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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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是一点都不知道藏着,好像生怕Boss不知道她有异心似的。”说完这句雪里注意到那旁金发女人的视线,随即扬起嘴角回了个假笑,又仿佛不经意对琴酒提出疑问:“结果到头来还是没看见雪莉,对吧?”
琴酒听及眉骨轻抬,低垂的眼帘掀起,神情淡淡,墨绿眼眸深处却恍若游荡着森林湖底般嶙峋的暗影。
“想问什么。”
舷梯连接船舶与地面,人潮踏出甲板散去。
雪里眼神微微涣散望着团团人影,想着幸好她和琴酒都撕下了伪装,要不然天亮了,鬼怪见到阳光是会死的。
而灼热的光点刺在了她的皮肤表层,于是忽觉既然都如此了,不说实话的话好像真的会死。
涣散的视线被阳光照的清浅明亮,她不再迟疑——
“雪莉还活着,但是她不能死。”
她很少赌。
当了NPC之后从不赌。
琴酒:“她是叛徒。”
“嗯,我知道,但是她不能死。”粼粼流光在晨曦的照射下点撒进雪里翠绿的双眸,她眨眼,对琴酒笑笑,“既然你都答应之前那件事了……那么这个也还好吧。”
——既然都无所谓我除掉组织了,那么再退一步吧。
“只是个叛徒而已吧。”
意义不一样的,其实雪里知道,这两者看上去后者完全比不上前者,放弃除掉一个叛徒比不上背叛组织。
但其实真的是不一样的。
组织对于琴酒来说只是一个留驻所而已,他从小在这套机制下生存着,也懒得发生改变,尽管他并不想承认,但有早川雪里在的地方其实哪里都无所谓。
但放弃除掉组织叛徒又不一样的,单单只是看表象似乎只是为着组织,不容组织的叛徒。
但雪里知道,他不容的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背叛他。
他享受除掉叛徒带来的荣誉,因为他的生命中只会存在围绕“我”的人,早川雪里被他框进了“我”里面,其余人在边缘处。
于是除掉那些人被他视为守住自我的尊严和荣誉。
因为从小在训练营长大的琴酒,其实并没有这种东西。
他需要一套自我运行机制来保障他未来的正常生存。
于是清理叛徒这一行为就出现了。
雪里都知道的,但是宫野志保真的不能死。
刚升起的太阳并不刺眼,柔和的光点撒进她的眼眶,却泛得生疼,视野开始模糊,她看不清琴酒的神色。
手指蜷缩紧紧捏住他的衣角,一些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泛着酸楚。
在琴酒的一生中,从绿意绕林的小岛开始,后来出去,成为干部成为里世界Top killer直到与朗姆抗衡,完成任务的次数,实施过程的狠厉程度,冷漠,谨慎,不会往后回头一眼。
这些许多许多,称得上是如今架构琴酒运行机理的全部。
可是有早川雪里在,运行的机理会染上彩色,胸腔内部生锈了的器官才会重新实施。
他俯身注视着面前仰头望着他的女人,又不觉想起了那段莫名出现的记忆。
模糊的碎片里,他从没有见过的早川雪里鲜活明亮着,比现在更加生鲜活泛。
琴酒突然有点想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她,如果好玩,那么让她留下来也是可以。
“会死吗。”
被阳关刺穿的甲板折射出刺眼的光晕,雪里呼吸轻颤,“……会很痛苦。”
——雪莉如果死了,你会死吗。
——不会,但是我会很痛苦。
“好。”
抛开我身体的运行机理,我答应你。
那么对应的,你也要拿出可以与之交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