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刚进去,就有人开始找上了江诉。
郁华隐一下朝,心中就有了度量,当初沈昌砥把持朝政将近十多年,威势和权力震动内外,云嘉颂只好拱手,什么事都不能亲自参与。对于这种情况,云嘉颂早已忿忿不平,及至禹王回来,后增加科举,广纳人才,才稍加平衡。
可直到云嘉颂死去,也愈发愤怒。
现如今因为河东一举,江诉等人也是在朝中一席之地。倘若江诉有心与之反抗,势必又要是一场恶战,而彼时的郁华隐没有任何转机,只能依靠枕清。
不,其实还有。
许家是她母亲的娘家,许昭玥又嫁给了谢家大郎,或许还有一线转机使自己利用,只可惜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不然能找谢冠商量平衡一番。
郁华隐从今日开来,就分清楚了局势,她开口道:“如今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你为何不直接收拢谢冠,更何况他旁边还有许家,许家算得上我半个母家。”
最后一句的声音极轻,说得有几分不自然,生怕打扰到了枕清的不快。
枕清哪里想不明白郁华隐所想,她目光朝她看去,嘴角勾起讥讽:“不说,自然是因为太蠢。”
郁华隐顿愕。
她没想到枕清说话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她仿若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她一步步走近,而她溃不成军,只不过此时,她们已然成了一道人。
枕清轻笑:“他倘若真的聪明,那么就不会被沈昌砥玩得团团转,倘若他真的念及与许家的联姻,那么就不会在我私密召见他的时候,予以拒绝,让谢长均过来打发我,更不会在今日因为罗长观摆出证据而疾言厉色!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好心,当初在太后殿下薨逝那日,先皇就那么凑巧遇上了刺客,被刺客杀死了吧?背后之人不是我,是沈昌砥,他也想要先皇死,从而取而代之,当然其中最大利益者看似是我,实则我也只是被推到这个位置上,他的目的,是将我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人人都能有把利箭完完全全地射向我。”
郁华隐看向她,嘴角动了动,可始终没能说出来那些话。
她笑着说:“阿隐,我站在这里,你定能安然无恙的在背后,但我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
郁华隐看不明白枕清,现如今枕清无论做什么,她都阻挡不了,其实这话,更多的是多此一举。
可她还是问了。
“何事?”
枕清说:“当初你与我说的志向那样,设女科,当清官,为百姓,谋天下。”
郁华隐忍住喉咙的干涩,她突然有些想落泪,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她不信任枕清,可是枕清从未想过要把她与裴聿怀当成傀儡,完完全全把控全局。如今这么做,是因为她想要将沈昌砥伏法。
郁华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来,她心中忽觉不好,上前抓住枕清的手腕,唯恐人就这么不见了。
她焦灼又急迫道:“你想要做什么?”
“你无需你担忧。”枕清挣脱她的手,“当好你的太后。”
郁华隐:“你是不是要杀了沈昌砥?你要孤注一掷?那你想过江诉么?如果你死了,他要怎么办?”
“沈昌砥会死,但我不会。”
枕清侧首:“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枕清一踏出殿门,宁千渝就已经跟上来,小声道:“在看押的时候,沈阁老说自己要去更衣,之后出来了另一个人,我从他身旁经过,没有发现特殊的香味,应该是跟贵主所想的一样,换了一个皮子。”
枕清勾唇,沈昌砥知道她是等不及了,所以觉得她沉不住气。这段时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昌砥的眼皮子底下,理应猜得出来自己此举是真的把他往死里逼。
可是,如果说从进宫的第一日,一举一动都是障眼法呢。
宁千渝担忧道:“贵主明明猜测得到沈阁老的动作,为何还要放他走呢?这样岂不是更惹其烦忧?”
枕清说:“没有沈昌砥出头,那些人都是扑腾不起来的麻雀,虽说枪打出头鸟,可是没有了这只鸟,怎么能一锅端了呢。”
这是故意放沈昌砥走,想要他来当领头羊。
枕清看清宁千渝明了的目光,轻轻一哂,当即下令,派了左金吾卫石棠磊入宫住宿,以防范意外变故。她静静坐在殿内,摩挲着杯口,命令身旁的师坤尧逮捕谢冠,罪名是:“擅自率兵入宫,想要图谋不轨。”
这边刚金蝉脱壳的沈昌砥看着接应的谢冠,当即说:“趁着他们还没有防备,今夜赶紧整军,明日趁着夜晚率兵入宫,赶在他们发觉的前面,挟持郁华隐。”
谢冠狐疑:“可是我听到江诉那边已经有了动作,这样会不会有些问题?”
沈昌砥说:“江诉的军队进不来长安,现如今都被堵着了。”
那几人附和:“阁老英明,竟然还有后一招。不知道这后招究竟是谁?”
沈昌砥道:“左金吾卫石棠磊。”
-
枕清第二日派的人已经人去楼空,枕清便已经明白了他们已经打算开始动作,枕清知道沈昌砥留有后手,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后手究竟是谁。
而今日的江诉也没有上朝,反倒是有人递了一封信件给她,那是江诉的字迹。
——娘子枕清亲启
娘子枕清,我叫江礼远。
也许你会意外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但这就是我原本的名字。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礼远,离远。
江诉是我在这个世界有意取的,江诉谐音江苏,江苏是我在那个世界的故乡,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大概是在姑苏那一带。为了让我永远都不要忘记原来的世界,不要融入、沉沦在这个世界里。我是一个即使痛苦,也要清醒的人。
所以在这个世界,每一次喊我的名字,都像是在警醒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这里,我没有任何亲近之人,你会觉得我薄凉冷淡,置身事外,可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我留恋的地方,我甚至痛恨、憎恶这里,它让我形容枯槁,忘记原本的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一定想不到,像我这样的人曾会大骂天道不公,也想过毁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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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比阿之奎的怨恨更为严重,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把我拉入了这个世界,让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活着的人,也让我觉得你们也是无比的真实。
你总觉得你在利用我、欺骗我,而心有愧疚,可这些我都知道,也看得明白,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甘之如饴被你驱使。或许你也不知道,我也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大善人,见人就帮,是因我的生活有你的出现,有你的需要,才变得更加鲜活。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或许是上一世的第一次见面,你在禹王府中翻墙被发现后,俏丽对我挥手的身影;又或许是你将流放我时,城墙上的那一眼低眸;还是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在城楼上的静静对饮。
我喜欢这种感觉,也更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你有你的朋友,你的牵绊,你还对这世上存留牵挂,而我不一样,我的牵绊只有你。
——这最后一局,请容许我再骗你一次。
如果能平安回来,我任你处置,倘若不能,那就忘了我,就当,就当我回到了我的故乡。
你的郎君,江礼远留。
大殿之外的风吹拂她的脸上,抚开她的发梢。
郁华隐心中有疑,知道朝中的局势一下子逆转,她摸不清枕清究竟能到达何种程度。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
为首的侍女不知状况,郁华隐稳下心,笑道:“搞这么深情。”
突然见枕清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因为她的头稍低,泪珠没有落在脸颊上,而是从睫毛下刮落,从空中略过,滴在地面上,激起微不足道的一点。
郁华隐嘴角的笑意僵持,感觉周身漫延了枯萎。枕清仿若味觉,好似只听见了那日江诉的祈求和怒意:“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可是他死了,她又怎么活着。
枕清突然痛苦地笑了出来,枕清觉得这一生都好似过得荒唐,如同黄粱一梦。明明一直在追求的真相,变成了要杀死的真相,明明一直在守护渴求的人,却又都死了。
她轻轻说:“傻子。”
-
江诉被师坤尧困住了,河东军还在半路,远远没有过来,而谢冠的人马一直盯着江诉这边,甚至出动了好几批人要杀了江诉,师坤尧带着人同江诉杀出了一条血路。
师坤尧不知道答应的这件事居然如此危险,在心中骂了好几句娘的,可是脑中还是能一直想着枕清那晚说的话。
“我之前让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要你帮我阻止江诉的动作,把他困在你身边内三日,若是我活着出来,用不着你了,如果没有活着出来,你就带着江诉去陇右,符生枝会保护他。”
其实不是防着江诉,而是不想江诉落入险境。
事到如今,江诉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枕清的手笔,甚至连他何时有动作,都算的一清二楚。
他问师坤尧:“她和你说了什么?”
师坤尧说:“她说,她的仇、她的恨、她的怨,她自己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