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
苏依依抬眸的瞬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冷意从脚底蹿起，沿着脊骨一路向上。
她强压住心底的害怕，“有什么事吗？”
冰冷的手沿路抚上苏依依的脸庞，小柔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都看见了？”
苏依依犹豫了，她该看见吗？
小柔问：“你会背叛我吗？”
苏依依摇头，她还想多活几年。
“要是让我知道你背叛我，”小柔目光下移，柔软的手缓缓抚上苏依依的脖颈。她没用力，指尖略带威胁地按了按动脉处，轻声说：“你知道下场。”
“嗯。”她可不想体验曾子毅的死法。
“算了，”小柔似乎不太相信，倏然掐住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才假意答应我的？”
有这么一瞬间，苏依依觉得小柔挺可怜的，对方从始至终想要的似乎都特别简单。她原本撑在盥洗池上的手从身后抬起，在小柔怀疑的目光中，轻轻抱住了她。
“我不会背叛你的。”
至少出这扇门前不会。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小柔没有回应。苏依依抿着唇，心里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渐渐地，她察觉到怀里的人有点不对劲。
苏依依竟然在怀中感受到了一丝温度，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她慢慢可以确定，这是活人的温度。
倏地，小柔从苏依依怀里撤出来时，闹铃响彻整个小屋。
所有人都被这动静惊出来了，几个人站在客厅内，只有王俊义脸上有着明显的困意。
“发生什么事了？”王俊义揉着眼问，“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小柔不再如以往一样微笑，而是面无表情道：“第四件事，念故事哄我入睡。”
王俊义刚睡醒还有点懵：“啊？为啥？”
小柔皮笑肉不笑：“因为我睡不着。”
说完，她抬手一指王俊义，“你先来。”
“啊？”王俊义懵懂地指了指自己，认命似的走过去，嘟囔道：“真霸道。”
客厅内的家具时常变化，小柔靠坐在沙发床上，眼前是一本半人高的故事书，里面写着一些狗血的爱情故事。随着王俊义一字一句念出上面的文字，书本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墨水味。
故事讲述的是几个男人同时和一个女人恋爱，在女友的视角里，这些男人中，有的乖巧懂事，有的不争不抢，有的偏执占有，有的敷衍至极。
苏依依听着听着，总感觉故事和他们还挺像的。
他们站的位置和王俊义隔着一段距离，没人能看见故事书上的内容，苏依依偏头看去，注意到小柔正往这边看过来，视线交汇的瞬间，王俊义的声音颤了颤。
他似乎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面色一下变得苍白，嗫嚅着嘴向后退。
“继续。”小柔说。
“我、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王俊义咽了咽口水。
“当然，”小柔语气阴森森的，“不过，你再不继续念，很快就不只是幻觉了。”
也不知道这话可信度有几分，王俊义张了张唇，看着故事书上那张惨白的人脸，颤抖着继续念。
书里的人闭着眼，最开始还有些透明，随着王俊义一字一句，人脸逐渐清晰起来，渐渐变得立体起来，在书面上凸起。
他总感觉，这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书里睁开眼掉出来。
苏依依好奇地走到王俊义身侧，泛黄的纸张一片空白，没有恐怖的东西，也没有文字。
王俊义还在继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颤抖着声音念完了故事，离开那本书的时候腿都在颤。
小柔：“下一个，柳江冉。”
柳江冉带了个圆框眼镜，长发披在两侧，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瞧着就是很文静的小姑娘。她念着念着，声音越来越小，出来的时候一脸惊魂未定。
“到你了，阮一舟。”
阮一舟十分淡定走进去，面无表情念完后，又十分淡定地走出来。
小柔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依依，终于说出了她期待已久的，“苏依依。”
她终于可以看见故事书里究竟有什么了。
然而，当苏依依站在那本书前，看到的是再正常不过的黄纸黑字，没有丝毫恐怖画面。
奇怪。
“男人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女孩......”苏依依一边念着故事，一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故事不对劲。
这次的故事里没有那么多男人。
似乎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男女爱情故事。
苏依依一字一句念下来，不知是不是盯得久了，她竟觉得那些文字在颤抖。
同时，她感觉很冷。
过了一会儿，文字颤抖的更明显了，渐渐从纸面上凸出来，越来越凸像是要冲破纸张。到这时，苏依依已经确定了，不是错觉。
每一个字似乎都长了一张嘴，哭声、笑声、交谈声同时传来，十分微弱的杂音，就像有人贴着你的耳朵轻声吵闹，听起来很不真切，却又真实存在。
苏依依很讨厌这种感觉，想捂住这些嘴，想让它们安静下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像是有所感应般将指腹按在字上。
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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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感从指腹上传来，一张嘴猛然张开，在她指腹下发出刺耳的尖叫。
苏依依被这奇怪的触感吓到了，收回手的同时，所有字体开始尖叫，声音越来越来大，最后像是冲破了某种限制，黑字漂浮起来。
“这...怎么回事？”柳江冉问。
啪的一声，灯光瞬间熄灭，房内一片漆黑。故事书再度变成空白，所有字体飞到了空中，黑色的字体开始融化成一滴滴黑墨，滴滴相融，最后形成一个长方形。
那像是一块荧幕，开始浮现出过往的人和事。
苏依依一边看着，一边环抱住自己。此刻的客厅内像是一个冷库，阴冷的气息几乎紧贴着她，她被冻得有些发颤。
如同电影开场，巨大树荫下迎面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苏依依几乎一下就认出来，那是小柔。
大学时期的小柔，温柔优雅，家境优渥，是不少人的白月光。众多追求者中，小柔最终选择了一位叫小宇的男生。
小宇苦苦追求多年，终于追求到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或许是新鲜感过去了，二人的感情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问题。
小宇开始变得忽冷忽热，面对任何质问就只有简单的一句“忙了一天，我很累”。后来，小柔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小宇，决定见面提出分手，却意外得知了自己被冷落的真正原因。
黑云笼罩着整个城市，落地窗敞开着，雷声隐隐约约从外头传进来，房间中正播放着小柔的过往，荧幕上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女人亲昵地挽着小宇的手，挑衅般看着小柔。
两年的恋情结束后，小柔患上重度抑郁，时常幻想着一切从头开始。曾经在她心里对小宇的那份爱，也渐渐变成了恨。
再后来，经过日复一日的幻想，小柔躺在漆黑的房间内，眼前渐渐显现出另一个自己。
这就是小柔的由来了。
轰隆隆一声，闪电出现的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不过短短几秒，苏依依看见密密麻麻的苍白面孔。
那是无数张死人的脸。
开关打开，整个客厅再度亮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人，那些人穿着各异，面色惨白，裸露在外的肌肤透着不寻常的白，阴冷的气息随着呼吸不停散发。
苏依依第一次见那么多死人，刚挪动脚，后背就冷不丁贴上一抹湿冷，像是一滴水贴上了她的后背，没入布料的瞬间蔓延开来，直至整个后背。
她微微偏头，一张惨白浮肿的脸陡然冒出来。
下一秒，对方睁开眼，没有眼白的黑瞳就这样阴森森撞进她的视线。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睁开眼，齐刷刷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