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苏廷易的黑脸,年纪小的苏廷皓情绪更加外露,男孩圆润的小脸和耳朵气的通红,粗而短的眉毛因为愤怒皱在一起,成了倒八字,炯炯有神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肉肉的嘴唇倔强的紧紧抿着。
成姨娘见状,没再继续拨弄佛珠,担忧问道:“是受欺负了吗?”
她知道庶出的子女在外面读书行事总是会有些难处,可儿子在那学院已经待了一年,以往休沐时也不曾听他说过有谁为难他们,怎今日两人回来都如此气愤?
苏廷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二哥,见他微微摇头后便也低头没说话。
成姨娘见此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苏青黛看到了他们两人的互动,与同样收回目光的去苏廷玉对视一眼。
苏平威没在意两个儿子的反应,他的心思都在圣上和儿子外放的事上,见人都到齐,他沉声道:“这两日我知道府上都在流传些什么,但是你们都各自管好自己的人,从今起给我把嘴闭牢了!老子还没死呢!天还没塌!要是再有人乱传乱说,直接家法处置!都听明白了吗?”
等每个人都点头之后他才率先动筷:“吃吧!”
这家宴吃的也是各怀心事,结束后吴姨娘就想拉着儿子回院好生问问。
苏廷易往后退了一步:“姨娘,我们还要去书房等父亲考课。”
吴姨娘收回手一拍额头:“对啊,我把这忘了,你快去,等出来后就来找我知道吗?”
出了膳厅,苏廷易走在苏廷皓前面,他扭过头,压着声音道:“一会在父亲面前除了学识外,其他一律不准说,知道吗?”
苏廷皓满脸愤然,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为什么?父亲明明可以去给我们撑腰的!难道我们就要任由他们欺辱吗?”
苏廷易紧绷着脸,语气中隐有严厉:“因为我们的这些事在父亲看来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这都来告状只会让父亲觉得我们不成熟!”
苏廷皓还想反驳:“可……”
“好了!”书房大门就在眼前,苏廷易沉声打断:“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总之不准告诉父亲,你也把你的情绪收敛一些!”
书房,苏青黛与苏廷玉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听到敲门声后,苏廷玉出声道:“进!”
苏廷易带着苏廷皓推门而入,见只有长兄长姐二人,他愣了下,父亲不在?且长姐怎会在此?
以往都是父亲亲自考问,兄长有时在有时不在,今日这是怎么一出?
苏廷玉看出他二人的疑惑,温声解释道:“父亲今日事忙,今日由我和你们长姐考效你们这几日的学识。”
…长姐?
苏廷易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只见靠在椅背上的女子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案上的笔架,慵懒自在。
……
这个…?
苏廷易更加疑惑,兄长考效他们并不意外,无论学识还是眼界,兄长都是他们十分钦佩的,可长姐毕竟是女子,幼时父亲虽请过先生来家中教导,但长姐毕竟没有上过正规学堂…
苏青黛抬眼,对上他质疑的目光,挑眉:“听说你们礼教在学《周易》?”
苏青黛也是在老师上门教书时才知道,她虽穿到这不知名朝代,但四书五经什么的居然是通的,对于文科生来说卖弄两句她还是可以的。
苏廷易点头:“礼学先生的确教的《周易》”
苏青黛脑袋稍稍一偏,悠悠问道:“那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句话的含义?”
苏廷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居然知道这句?
他坚定从容道:“此句是指君子有卓越的才能却不到处炫耀,而是等待必要的时刻把才能施展出来。”
苏青黛闻言理了理衣裙,坐直身子,微抬下巴,坦然直言:“没错,我就是那词句中所说的君子!”
苏廷玉扶额…
苏廷易&苏廷皓:……
平日里长姐都待在她自己院中不常来前院,他们与她其实并不熟悉,只知道父亲祖母都十分喜爱她,难道就是因为长辈太过宠爱才导致她如此自信吗?
苏青黛将他们神情看在眼里,轻嗤一声:“爱信不信。”
她又松懒下来,靠在椅背上闲散问道:“今儿咱们不考效什么了,来聊聊你们学院的事儿吧。”
苏廷易脸色微微一变,声音僵硬:“学院里并无特殊。”
“哦?”苏青黛看向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苏廷皓:“皓哥儿,你就没什么和长兄长姐说的?”
苏廷皓偏头看了眼苏廷易,撇嘴道:“没什么。”
苏青黛起身走到两人身旁,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苏廷易两人直直站着,挺直背,伸着脖子,任由她看。
突然,两人听到身后一声轻笑,接着苏廷皓痛呼一声,一手捂着脖子往前跳了一步。
苏青黛收回伸出的右手,意味深长道:“你们在学院里学的够猛的,这脖子后面都青乌一片了,这是学的哪门功课?”
苏廷玉闻言,走到垂头的苏廷皓身侧,拿开他捂着的手,果然看见脖子后的一片乌青,他皱眉,沉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看就是被人用棍子打的,皓哥儿不过八岁,居然有人对他动手!
苏廷皓被发现后,越发心中委屈,他瘪了瘪嘴,红着眼睛道:“被邓子坤他们打的。”
“苏廷皓!”苏廷易想拦下他的话,可还是没来得及。
邓子坤?
苏廷玉看了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苏廷易,问:“是邓尚书的那个孙子?”
“就是他!”苏廷皓愤怒龇牙:“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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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宁元义他们以多欺少!他们还搞暗算!”
“因何争执?”
苏廷皓愤然:“谁知道他们抽什么风?!明明上次休沐回家前还好好的,这次我和二哥刚到学院就被围了起来。”
苏青黛问:“他们没说什么就动手了?”
见苏廷皓全部都说了,苏廷易也没再继续隐瞒:“开始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后面他们说漏嘴我才知道是因为他们在家中听到家里大人谈话,说皇上不喜镇国公府了。”
说到这苏廷易也感到憋屈:“他们觉得镇国公府失宠,所以在学院里对我们指手画脚冷嘲热讽,后来我没忍住和他们动了手。”
苏廷皓插话,感到不平:“明明是他们先说父亲坏话的!”
“先生不管吗?”
苏廷易摇头:“先生本来还会训斥两句,可后面也管不住了。”
“此事我会告诉父亲。”苏廷玉沉下脸,他没想到事情传的这么快,连学院都被波及到了。
苏廷易兄弟俩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合上了。
苏青黛双手环胸,不赞同道:“父亲那事情繁多,且都是学院里的小争执,如果牵扯到父辈朝堂那就大了。”
苏廷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本来此事应该我去,可我后日就要启程去六召县,这事不解决只会越闹越大,易哥儿他们在学院里只会更加艰难。”
苏青黛伸出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向自己,慢悠悠道:“我去。”
房内其他三人看向她,不约而同道:“你去?”
苏青黛白他们一眼,反问:“怎么?我不能去?”
苏廷易低头小声嘀咕:“你怎么去?”
苏廷玉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其实你们长姐去也可以。”
青儿聪慧,说不定真能想到解决的法子。
“可是长姐是女子,他们要是欺负长姐…”
苏青黛轻嗤一声:“一群小屁孩而已。”
苏廷玉:你自己年纪也不大…
…
在家待了两日后苏青黛跟着兄弟俩上了去学堂的马车,也准备启程的苏廷玉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们上车,不放心地叮嘱道:“青儿,如果他们太过蛮横你就直接回家告知父亲,别和他们硬碰硬,你毕竟是女子,容易受伤。”
苏青黛挥了挥手:“放心吧大哥,没人和他们动手,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智取。”
一旁的苏廷易和苏廷皓皆是满眼怀疑和不相信的默默看着她。
两个时辰后,苏廷易兄弟俩一脸惊悚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以往的嚣张公子邓子坤此时像只猫儿一样萎缩在墙角,满脸眼泪鼻涕。
而他们那娇柔秀美的长姐,手上盘着一条长蛇,正看着邓子坤,笑得一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