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大雨已经停了,月光从窗棂间投射进来,苏青黛坐在窗边毫无睡意,脑海里都是下午竹夏说的话。
“刚开始我也并不知情,当我告诉她我是您的丫鬟时她就带我去了她家中,她家中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妇人,已是耄耋之年,满头花白,双目失明,当听到我是镇国公府的人时,原本呆滞的眼神变得异常激烈…”
“小姐,她们说想和您见一面。”
苏青黛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满胸口的压抑缓慢吐出。
看着窗外的夜色,她陷入回忆。
当今圣上名叫顾正德,号宣德,是先帝的第三子,本轮不到他坐这个位置,可谁知先太子他竟然起兵造反,而二皇子秦王突发意外,造成腿部受伤,从此不能起身行走。
她穿来时六岁,已是宣德五年,无论从史书还是父亲和哥哥的讲说中对先太子的谋逆也都是一笔带过。
虽对先太子的事说的简短,但谈及过往时父亲却多次提到了一个人——前丞相赵瓒。
父亲说赵瓒家之前是个农户,后来战乱牵连他们一家不得不背井离乡,而赵瓒当时还年幼,有一次在云庆县听见有人说书,小赵瓒只听一遍就能背下来,能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
之后他们一家暂时在云庆县暂住,小赵瓒便天天都往说书那处跑,说书先生知道小赵瓒这个本领后十分惊奇,每次说完书后都会教他识字。
因为小赵瓒能一点就通举一反三且过目不忘,几个月下来说书先生也没什么可以教的,于是他写了封信交给小赵瓒的父母,语重心长的和他们说道:“这个孩子是个神童,不能被埋没在这里,我老师是京城的教书先生,你们带着这封信前去找他,他看到信和孩子之后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
小赵瓒父母彻夜未眠也没想好,最后祖母一听,立马敲定:“去!必须去!”
小赵瓒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发生多大的变化,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要去很远的地方,他很不舍也不解,临走之前去说书先生家道别,声音委屈哽咽:“先生,您为何不让我继续留在您这?是厌烦我了吗?”
他不懂为什么云庆没有战乱他们一家还要走?为什么先生也不要他?明明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喜爱的啊。
说书先生摸了摸小赵瓒的头顶,语重心长道:“瓒哥儿,你记住,你是特别了不起的孩子,就是因为我看中你,所以才会让你去找我老师,因为我知道你日后必定会学有所成,你记住,真到了学成之日你一定要虚心谨慎,不可锋芒毕露!”
小赵瓒当时并不懂,就这样带着疑惑和家人离开了云庆县,前往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的小赵瓒见识和知识与日俱增,教书先生见了一面之后就决定收他为生,将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的教与他。
过了几年之后朝中局势也稳定下来,皇帝上任后没多久就恢复了科举,赵瓒一举夺魁,金榜题名,任翰林院修撰。
之后他用短短五年时间从翰林院修撰升到了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皇帝手下的重臣。
他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在他不惑之年时,皇帝封他为当朝宰相。
也是那一年他嫡女进了太子府当了太子妃,他也就入了太子门下。
太子此人不出挑但也不作乱,平平无奇,十分容易让人忽略。
但谁能想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想到去逼宫呢?
赵瓒也想不到他为何这般做,且没来与自己商榷,但谋权篡位这件事情的确发生了。
皇帝无法狠下心对亲儿子,将太子头衔卸了后他就将怒火指向了太子门下近臣。
首当其冲的便是赵瓒这个太子老丈人,就算赵瓒无数次表明自己并不知情也无法让皇帝放下心中猜忌。
这朝堂之上一旦失了皇宠那各方势力都会将你往泥潭中踩。
赵瓒自认为官这些年光明正大,对得起皇帝和百姓,可就那么几天不少人击鼓鸣冤,说赵丞相以权谋私,说他儿子逼娘为昌,最后甚至牵扯到了人命。
各种伪证送到皇帝眼前,皇帝查的敷衍,最后甚至不听赵瓒解释,直接数罪并罚,抄家流放。
赵瓒知道无力乏天,苦笑一声,牟足了劲往墙柱撞去,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希望能恳求皇帝放过他一家老小。
可死后的赵瓒并不知道,他一家虽没流放,但也不比流放好多。
在这以夫为天的时代,一妻一妾仿佛天塌了,皆随他而去。
之后三个儿子相继出事,儿媳带着孩子也跑了,女儿在太子走后郁郁寡欢,也不久于人世。
家中只剩下卧病在床的老母和刚会走的小女儿在承受着流言蜚语的压力。
那刚会走的孩子在她懵懂之际就永远背上了罪臣之女的罪名。
苏青黛换位思考了一下,她想如果是自己在赵瓒这个角度,那她应该会选择流放来搏一线生机。
她父亲和兄长曾问她:“你为何对前朝赵瓒的事如此上心?”
苏青黛说道:“因为我和他观点一致,如果我要出生在前朝,那我们两个定能成为忘年交。”
父亲兄长皆一笑而过。以为她是玩笑话,可她自己知道说的都是认真的,因为赵瓒一些观点和她十分一致。
她刚来那年曾经在大街上救助过几个乞丐小孩,六七岁的年龄就为了半个别人丢弃的馒头和成年人抢夺,虽然最后被打到头破血流缩在墙角,但也没有松开手中那已经被泥土和血污染了的馒头。
苏青黛看到时打人者已经跑了,她让人将几个小孩送到医馆处理了一下,然后又让人买了些顶饱的面食装给他们。
其中一个小乞丐和六岁的苏青黛差不多高,他抱着温热的馒头,眼中满是期待:“你姓赵吗?”
苏青黛不解,摇头:“不是,我姓苏。”
小乞丐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其中最大的男孩上前扯了扯小乞丐的衣袖,小声阻止他继续开口:“你问这些做什么!赵丞相已经不在了。”
那小乞丐不服气道:“那他还有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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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着那小乞丐失落的背影,苏青黛回到家就问了苏父:“爹爹,赵丞相是谁啊?”
苏平威也从侍从口中得知了女儿今日所为,没有隐瞒的和她说了赵瓒的事迹,说完之后叮嘱道:“在府外不可提及此事知道吗?”
当初赵瓒以自尽自证清白弄得满城风雨,先帝十分不满,先帝走后宣德帝继位,有赵瓒的门生想帮老师恢复清白,可弄巧成拙,反让宣德帝对那些门生不喜,将他们下放到偏远小县。
之后几天苏青黛也常去街上找小乞丐们,起初没碰到,之后有一次碰巧发现了他们的汇合点。
当时只有一个小乞丐在,还是‘熟人’,见到苏青黛他也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苏青黛走到他身边的石椅上顺势一坐。
“诶!脏……”小乞丐连忙阻止,她穿的那么好的衣服坐下可就弄脏了啊!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来找你的呀。”苏青黛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她两腿一盘:“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啊?”
小乞丐感觉到她和其他府里的小小姐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明明自己比她大,但感觉又还没她大…
小乞丐被自己绕晕了,他甩甩头,回道:“我叫林良,十岁。”
苏青黛晃着脑袋十分随意问道:“你们怎么认识赵瓒赵丞相的呢?”
林良抬头,惊讶:“你上次不是说不认识赵丞相吗?怎么问这个?”
“之前是不认识,可我现在认识了呀。”苏青黛理直气壮:“就像我们之前也不认识,现在不也认识了,我还知道你的名字了呢!”
林良慢半拍地点点头,看起来傻傻的:“也是…”
“赵丞相是我们的恩人,他收留了我们,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呢。”林良十分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苏青黛:“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都多大了?吃住在哪呢?每日都靠乞讨生活吗?”
“我们有十来个人呢,最大的是石任哥哥,二十二了,最小的是阿青三岁,以往我们没有住处的,是赵丞相找了个寺庙,还让人修整了一番给我们住,我们可不只会乞讨,还有分工呢!”
苏青黛调侃:“你们都还有不同业务呢?”
林良不解:“业务是什么?”
“……”苏青黛轻咳两声:“没什么,说说你们还做什么?”
林良:“起初我们是只会乞讨的,可就像那日你看到的一般,每次都会被那些人抢夺,然后被打,赵丞相后来与我们说我们年龄虽小,但能做的却不少,他教我们去帮传话,帮人买东西,落叶多时还能帮人打扫院落……”
林良满脸自豪:“你别看都是很小的事,有不少人需要我们呢,帮他们之后每次都有一两文钱,就算没钱也会给个馒头,这比乞讨来的快多了!”
苏青黛诧异地微张嘴,眨了眨眼。
好家伙…这是搞起了京城‘跑跑’啊!没想到这人这般有想法,真是不可小觑古人的智慧,不愧是当上丞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