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虞十六岁那年曾有幸随皇上去过一次江南,他便在江南府中待了三日,那会他再次见到了已经改头换脸的风云山。
没错,就是换脸,风云山不知从何处学了易容术,将自己完全变了一副面容,和丞相再没有半点相似,并且给自己取了‘风云山’这个名字。
两人虽多年未见,但儿时情谊仍在,畅聊一夜后顾少虞才知道他不光会易容之术,还曾在山上道观待了一年,跟着最年长的道长学五行之术。
且不止如此,风云山这些年的经历让只待在皇宫之中的顾少虞惊叹不已。
启程那日,风云山说会去京中找他,可他没等到风云山,因为外祖一家被人陷害,说私自藏兵,有谋反之心,甚至牵连了已经是宛妃娘亲。
皇上发怒,外祖一家被发配边境,母妃被贬为答应,母亲性格本就柔弱,经历此事之后整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郁郁寡欢,最后拖垮了身子,年后还是走了。
而这些事也让顾少虞瞬间长大,为了谋划,他不得不装出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那一阵后,风云山来京中,在万寿节那日以神医之名进宫为皇上调养身躯,那日半夜,他们终于再次相见,虽没隔几年,但却物是人非。
那日顾少虞将自己的谋划告知了风云山,两人商榷许久才离开。
从那之后风云山神医名声大噪,他不光有神医之名,还被百姓称之“山中宰相”。
不过没人知道两人是同一人,更没人知道名声如此大的风云山与身体孱弱不受待见的三皇子如同手足。
他本不打算让风云山这么早来京,但最近苏家动静频繁,行事与往常大相径庭,甚至连太傅与尚书都牵扯其中,且镇国公府手上毕竟有着军牌,他不得不让风云山提前上京。
况且…
顾少虞再次看向对面酒楼门口与人交谈的梅兰,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手中的圆筒。
顾少虞目光犀利,他逐渐发现最近苏家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他们闻所未闻之物。
…
酒楼三层阁间内
太子顾玉成坐在罗汉床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喟叹道:“老师此举真是明智,这酒楼开后可是将京中大小茶馆酒楼都比了下去。”
孙太傅笑着抚着胡须:“殿下,臣已经与苏家有了交集,相信不久后苏家就会入殿下门下。”
顾玉成轻笑:“如此最好,不过最近我那二弟和王丰也是蠢蠢欲动,听说他们也与苏家合作了?”
孙溢之不屑一顾:“不过是个成衣铺子,如今京中世家谁家还没有个绣坊呢?他那铺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顾玉成转而一想:“的确如此,那铺子也就平民百姓能买上一二,想来世家也不会自降身价去买如此廉价的成衣。”
“的确如此。”孙溢之赞同。
没一会,有人敲门,侍卫开门,穿着统一服饰的小二有条不紊的将菜放到屋内圆桌上。
上完后,孙溢之闻着饭菜香味,不由想到上次在苏家吃的那顿,笑道:“这光闻着这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殿下快尝尝。”
顾玉成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咽下,面露赞赏之色:“不错,味道甚好。”
随即又夹了其他菜品品尝,皆是赞不绝口。
“这道水晶肘子,肉质鲜嫩,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这道牡丹燕菜,造型别致,汤鲜味美。”
孙太傅听了太子的评价,心中甚喜,他也拿起筷子尝了两口,果然,与苏府那顿口味相差不大。
想着王丰那货肯定不会错过这般美味,到时他可得好好“招待”。
而另一边的优衣阁内,王丰站在三楼,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背着手点头:“还是苏家考虑周到,将一层与二层分隔开来。”
吏部侍郎杜韦附和道:“是啊,贵人怎能与一般人家的百姓在同一处选衣呢?也看不上那等品质的衣物,这二层布料材质就极好,还能定做,且装饰的也比一层更舒适些,更适合夫人们。”
王丰眼尖的看到楼下一熟悉面容,细看了两秒,瞬间笑得满脸褶子,十分得意:“好啊好啊。”
杜韦不解:“大人笑什么?”
王丰扬着下巴笑道:“你说那孙溢之要是知道他夫人女儿从我这店中买了不少衣裙会不会气到跳脚?”
不是看不起他这店吗?这还不是上赶着给他送银子了?看来与苏家合作来这铺子真是选对了!
…
苏青黛并不知道与自己合作的两人在默默较劲,此时她正忙于‘面试’。
酉时,冯起元再次来到酒楼,梅兰正在柜前算账,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冯起元后浅笑道:“公子请先和店员上三楼阁间休息片刻,我一会就来。”
冯起元应声,跟在店员身后上楼。
看着他上楼后梅兰放下手上的炭笔,从另一侧楼梯上到四楼,敲门后进到屋内:“小姐,人到楼下阁间了。”
苏青黛点头,与苏老夫人她们道:“祖母,我先下楼,一会天暗之前我再上来与你们一起下去。”
苏老夫人喝着酒楼里的果茶,挥挥手:“你去忙。”
苏青黛出来后随手将屋门关上,与梅兰一同下楼,随口问道:“只有一人来?”
“不是,还有其他人来问。”梅兰撇撇嘴:“但是那几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不是诚心求教的,所以我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苏青黛点头赞赏:“如此最好,人少不怕,精细一些。”
两人走到门前,梅兰上前帮她将门推开,等苏青黛进去后与站起身的冯起元介绍道:“公子,这位是我家小姐,苏家嫡女,也是酒楼东家,扩音筒就是因我家小姐所思所想制作而成的。”
冯起元连忙拱手行礼:“在下书生冯起元见过苏小姐。”
苏青黛温和道:“冯公子请坐,听梅兰说你对扩音筒十分感兴趣?”
冯起元等她先坐下之后才坐到她对面,闻言认真点头:“是的,此物品设计精巧,构思独特,实乃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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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天工之物,且在下十分好奇它为何能让梅兰姑娘的声音放大,这里面是如何制造而成的?”
冯起元目光灼灼,感叹她一世家小姐能有此本领真是让他钦佩!
苏青黛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扩音筒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关键在于材料的选择和结构的设计,再加上精细加工和一些特殊的装置,便可做成。”
冯起元边听边点头,接着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苏小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将那扩音筒借给在下看看?”
苏青黛十分爽快:“当然。”
随后让梅兰去将扩音筒拿来,没一会,梅兰将扩音筒递给冯起元。
冯起元双手在灰色布衣上擦了擦,然后小心接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中满是喜爱。
苏青黛见他这番模样,笑道:“公子乃是读书人,不是更应该喜爱四书五经?为何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
冯起元将扩音筒轻放到桌上,自嘲道:“我或许根本就不适合读书科举,什么吟诗作赋、骑马射箭毫不精通,六艺之中唯独只有算学能懂上一二。”
苏青黛挑眉,这偏科偏得有点厉害啊……
他叹了叹气:“上次落榜后我也不打算继续科考了,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中,和家中父母一起守着农田。”
苏青黛温和一笑:“冯公子如果对我这小东西感兴趣,有一探究竟的想法,不如多待两日?”
冯起元惊喜抬头:“可以吗?”
“有何不可?”苏青黛道:“我既然做出来就代表我在这方面与冯公子趣味相投,碰到志同道合之人自然要一起探讨一番了,说不定你能提出一些想法让扩音筒加以改善,更加完美呢?”
冯起元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弯腰拱手,语气认真:“多谢苏小姐成全!在下一定不辜负小姐所望!”
苏青黛微微一笑:“那明日午时后就在这阁间内等冯公子了。”
…
将冯起元送走后梅兰:有些不解:“小姐为何不直接将他留下?”
苏青黛瞥她一眼:“我虽然缺人才,但是也要看他真本事的。”
梅兰捂嘴偷笑:“我还以为小姐能一眼定真假呢。”
之前和李道长不就是直接定契文了?
“好啊你,敢嘲笑你家小姐?”苏青黛轻敲她额头,笑道:“不过李道长那种让人一眼安心的还挺少,而且还真能做出东西,要是多来几个这种合伙人我心里就踏实了。”
两人嬉笑着往楼上走。
夜幕慢慢降临,各家各户点起了灯笼,苏青黛与苏老夫人几人下楼到酒楼门前,梅兰拍手示意,接着便有拿着锣鼓敲了两声,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此时刚好在酒楼里吃饭的客人听到声响纷纷从酒楼出来,二楼三楼的也都从窗边伸了脖子出来。
只见一名店小二随着锣鼓声停下后开始吆喝道:“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让您看到人间的火树银花,给您独一无二的视觉冲突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