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许甜。
*
许甜总是说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模样太狼狈,时机不对。我却很庆幸还好在那时遇见了她,甚至后悔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认识她。
那天我正准备回家,途径厕所的时候,忽然听见女孩小声啜泣的声音,我停下脚步,闻声看过去,便看见厕所门上别着的锁,我瞬间想起刚刚碰见的几个女生,她们嬉皮笑脸,嘴里说着什么'看她怎么出来',我本来没有在意,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我一下明白了这是一场恶劣的欺凌!
强烈的道德感让我的心底燃起愤怒,我从来没有想到在学校里会发生这种事情,太过分了!
我急忙问那个女孩,或许是出于恐惧,她很快回答了我,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我很担心她的心理状态,当时也不去想着要安慰她几句,而是匆匆丢下一句'等我',就立刻去找人来开锁了。
我不知道她被关了多久,一个人在里面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见女孩通红的眼眶,她见我先是惊喜一笑,而后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抖了抖,低下头微微朝后退了一步,她以为她做的不明显,但我都看在了眼底。
她在害怕我们吗?我心里想着,面不改色的让开锁的叔叔先离开,然后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等我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这是她心底的安全距离。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眉眼,脸很瘦,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年龄很小。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我笑着说,[没事了。]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放缓声音向她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来的原因,她的防备渐渐松了,她抬头,嗫嚅的对我说,[……谢谢。]
她的嗓音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般,语调很轻,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知道她仍然处于不安之中,我走过去,她立马跳得远远的,低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无奈回了句没关系,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有点新奇。我把地上的拖把捡起来,先走出去,随后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愣了好一会儿,可能才发现我在等她,她犹豫地出来,小声让我把拖把还给她。
我看着她不停颤抖的睫毛,心中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吗?这样想着,我把拖把递到她手里,假装随意的询问她的名字。
她似乎很欣喜,又有些受宠不安,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像一只胆小的兔子。
我遵从内心的选择,我想要和她成为朋友,想要了解她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单独去问她,但我想到她被关进厕所的遭遇,就知道她的处境一定很不好。前几次我从她班级旁边路过,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她独自坐在角落,垂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仿佛世界都与她无关。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很难受。朋友让我不要和许甜待在一起,说她会克死人,我不相信这种话,严肃的批评了我的朋友。
到底是谁这么对她?我要弄清楚。
*
谣言是从许甜的表姐那里传出来的,我气愤的去找她澄清,但是她不愿意,十分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许甜表姐有恃无恐的面容让我想起许甜孤寂的身影,我越发坚定要还许甜一个清净。
我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我告诉许甜表姐随便传播谣言的坏处,她害怕的看着我,我知道这是威胁,可我不这样做的话,有的人根本不会意明白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凡是胡乱编造许甜坏话的人,我都会偷偷去找他们谈话,或许会有落网之鱼,但只要被我听见了,我就会去做。
他们可能不会按照我说的做,不过,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告老师和告家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向校长提议宣传不要散播谣言的重要性,她同意了。在学校的支持下,慢慢地,关于许甜的各种传言终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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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朋友抱怨我和许甜越走越近,我很清楚谣言产生的原因,我要将一切流言扼杀在摇篮之中。我郑重的和他们解释我和许甜的关系,并认真的告诉他们:许甜是我重视的朋友。
朋友们见状便不再过问,如果他们有什么意见,那我刚好可以筛选出真正的朋友,而那些浮于表面的人不用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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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的消失让许甜脸上的笑容变多了,她的神态逐渐放松,眉眼间的阴霾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看到这样的她,我很开心。但我知道我不能掉以轻心,学校内对许甜的恶意还存在,我必须时刻留意。
还好小学快毕业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在这期间妈妈带我去明雅初中考试,我成功的获得了入学名额。
自那后,我时不时旁敲侧击询问许甜以后上什么学校,她一脸茫然,看起来对这方面一概不知。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焦虑,我能看得出她很害怕不能继续上学。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是因为她的家庭。
我没有问过她的家事,有些事情是从别人那里了解的。我知道许甜的家人不会为她打算,原本想问她是否有别的主意,却忘记了她身不由已。
我在网上寻找各种学校的信息,有些有户籍和地区限制,还有一些已经过了报名的日期。我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焦急,我不想看见许甜失望的模样,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过于单薄,我只能去寻求妈妈的帮助。
终究还是大人有途径,妈妈说明雅初中在一星期后要举行作文比赛来招收学生,我欣喜怒狂,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许甜。
至今我还记得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模样,她眼睛弯弯,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芒,开心的给了我一个拥抱。
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我愣了几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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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知道怎么,她忽然哭了,我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哄她开心,想知道她哭泣的缘由。许久,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我,眼里还含着眼泪,声音略显委屈道,[我还以为我没书读了,谢谢你周怀川……]
我哭笑不得,又有点心疼。我知道她是多么喜欢读书,对比别人家的孩子,她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行。
我忽然涌起一种念头,我不想再看见许甜掉眼泪,我想让她一直都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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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在我的预料之内,许甜能够和我一起去明雅初中了,她的语文成绩向来很好,平时考试的作文,按词造句的作业常常被老师拿出来当优秀范例。
听说文思丰富的人,内心深处都比较敏感细腻。我不禁想起这句话,又想到许甜的经历,心中泛起一丝怜惜,这种经历给许甜带来了好处与坏处,我明白比起那些好处,她更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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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的家庭很幸福,还想着让许甜把我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爸爸妈妈。
然后这个美梦就冷不丁的破灭了,妈妈和爸爸突然吵架了,吵的很凶,我没有看见过爸爸那么狰狞的表情,更没有见过妈妈如此伤心过。
我的内心分外恐慌,从他们争执的内容里我得知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消息:爸爸要和妈妈离婚,他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家庭,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妈妈红着眼大声质问爸爸,爸爸似乎不想和她争辩下去,不耐烦地甩开妈妈的手,摔门走了。
我看着痛哭的妈妈,过去紧紧抱住了她,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对曾经尊敬的父亲产生了憎恨,他为什么要出轨?!他难道不爱我们了吗?还是说以前对我们的爱是装出来了?
后面爸爸又回来几次,要妈妈答应离婚,妈妈刚开始不同意,他竟然动手了!我不让他打妈妈,拼命反抗他,他也打了我。那一刻在我的心里,我的父亲已经死了,我恨他!
最终妈妈答应了,她什么都没要,只要了我的抚养权。为了我,她重新出去找工作,和爸爸结婚后她就辞去了工作,将精力放在了家庭上。
重新找工作并不容易,我看着妈妈每天早出晚归,神情疲惫不堪,我很想让她休息一下,但我清楚她不会听我的。我只能在家务上努力,争取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爸爸走了,我要承担这个家庭的责任,我要照顾好妈妈。等妈妈的情绪稳定下来,已经来到初中报名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去找许甜,她的脸色却很差,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在我的追问下,她哽咽的告诉我她的入学证明被她奶奶撕掉了,她不能去上学了。
我没想到许甜的奶奶这么心狠,我气冲冲的找她理论,她不仅不觉得自己错了,而且还让我以后少来找许甜,说我要是被许甜克死了,她不管。
我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催眠自己这是长辈……不,什么混蛋长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