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裴萝看到街上多了很多黑衣守卫,皆手握长剑,面容肃穆冷酷。
曲木解释道:“是路修明将军今早一大早派来的,责令我们务必保护好齐王殿下。”
裴萝知道此人,路将军是镇守边关的铁血大将,驻地距离此地也不过几十里。正是因为这位将军,这地才得如此安宁。
街上人流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仿若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
“真好。”她道。
曲木发出一声疑问。
裴萝笑了笑:“我是说……”指指来来往往的人群,“我觉得,能好好活着,可真好。”
这可是一些人用生命守护来的世间。
曲木微怔,转过头,她嘴角仍带着一抹浅笑,望向眼前繁华,恍然似那遥远悲悯的神,痴爱人世。
“是啊!”
他接了一句,裴萝看向他,只笑不语。
“怎么?”曲木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直摸脸,“我脸上脏了?”
裴萝摇头:“没有,很英俊很潇洒。”又说,“只是若齐王殿下有事,目前局势势必动荡,为了我们这些人,还烦请你们保护好齐王殿下。”说罢往前走去。
曲木疾步跟上:“自然。”
裴萝猜的不错,是因为昨晚的事,赵光才又开始犯病。
曲木立在大堂门口,观望裴萝施针。细细的银针在她手里十分听话,不多时,赵光明显神情舒展,他也跟着稍稍松了口气。
“谢云大夫。”赵光有气无力,也不顾忌有外人在场,随口嘟囔了一句,“这祖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
话音刚落,曲木压低声音,接口提醒:“大人,祖宗他……来了!”
门口一道白影闪过,裴云庭走进来,通身白衣胜雪,发上金冠耀目,活脱脱一只开屏的白孔雀,裴萝眼角处闪了一下。
很快她发现,闪到的并不只是她,清楚听到赵光咕哝了一句“老天爷”……
小心地把手里的针收好,裴萝过来堂下行礼告辞。
赵光努力摆出笑脸:“齐……”
“走吧!”裴云庭对裴萝淡声说。
他仿佛看不见室内还有其他人,裴萝只能点了下头,也没说话,同他一起出去,留身后曲木跟赵光面面相觑。
“这怎么……”
曲木:“怕是听见了。”
“……”
完了。
出来到大街上,裴萝察觉到哪里不对,身边这人实在是太惹眼,连带着她也成了个观赏对象。
关于赵光的担忧烦闷,裴萝其实能理解。
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更何况是大晏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素来又脾气不太好,万一哪点不合心意,下面的人就是灭顶之灾。再加上昨晚的事,幸好人没事,否则只怕赵光不仅要头疼,怕是要头掉。
只是这般一直神经紧绷,谁都受不了。
但她知道,裴云庭并非如传言那般,而他坚持留在这里,她怕是也脱不了干系,起码担一半。
“吃早饭了吗?”裴云庭突然问。
裴萝道:“还没有。”
裴云庭不再说,脚步一转带她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大手一挥挑了个包厢,伙计殷勤跟过来。
“清淡为主,快些上。”
伙计答应着去了,包厢里只剩两人。裴萝也不绕弯子,先开口:“你的调职令请了吗?”
裴云庭偏头看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没有。”
裴萝心里定了定,又道:“那你先别请。”
他表情奇怪:“为何?你真的就那么不想让我留下?”
“不是!”她脱口而出,“我没有!”
瞥见裴云庭促狭的目光,裴萝垂下眼:“你先听我说。”
裴云庭安静下来听她说,裴萝不慌不忙一一道来:“一则,你在这里让人额外费心,你看连路将军的兵都给你调过来了,二则,赵大人他头疾本就严重,今日更甚,只怕接下来会越来越严重,三则。”有些支吾,“三……”
他更想知道三是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初时的平稳,道:“三是,如果你受伤了,我会担心,换句话说,只有回到京城天子脚下,你才能安全,我才放心。”
“你明白了吗?”说完这句话,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裴云庭不说话,只是看她,眼里渐渐浮起一层复杂情绪。明明不喜欢,却如此关心我?裴萝,你这样子,你让我该怎么做?
渐渐地,凝滞转化成一丝苦笑,他道:“裴萝,你可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她坦然道,“我很清楚,所以你必须回去,越早越好。”
“不走。”裴云庭道。
“你……”裴萝一时没想到他竟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实在没办法,又道,“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去,可否?”
“不可。”
“……”
有人在外敲门,打断了她的话,是酒楼伙计带着人过来送菜,豆腐笋丝包子,山药鸡丝粥,枣泥甜饼,以及几样叫不出名的清口小菜,摆了半桌。
裴云庭慢悠悠吃包子。
粥飘出诱人香气,裴萝也不再客气,拿起勺子小口喝粥,绵软适口,倒是勾起了腹中的馋虫。
吃的差不多了,方才把刚才的话题重新续上,裴云庭问她:“你若跟我回去,想要什么身份?”
“我当然是你找来的神医啊!”
他毫不犹豫泼她冷水:“神医?我信,可是你觉得他会信吗?本王身边岂是谁都可以靠近,突然出现的女人难道不值得查上一查?你能瞒多久?”
裴萝指指自己:“可我都已经这样了!”
裴云庭的表情告诉她,易容也没用。
“诏令已出,君无戏言,皇上想要的人,没有要不到的,否则就是丢面子,哪怕是找个假的关进后宫一辈子不见,也得把此事办了。”
裴萝彻底没了辙:“那我不走,你带着庆林赶快回去吧!”
这是又开始撵他,老毛病了,裴云庭也不觉得气:“你倒是猜猜,本王在这里的事,此刻皇上知不知道?”
裴萝说不出来,索性不理人,拿了一块枣泥饼垂头咬下一口,嚼嚼嚼……
面前多了一杯水。
“此事目前还有最后一个解法。”裴云庭故意装神秘,她示意他说。
“你快点找个人嫁了。”
“……”
裴萝低头吃饼,裴云庭也不同她说话,等她吃完伸手再拿,直接把盘子整个端走:“牙不想要了?”
她够不到,干脆不吃了。
“嫁就嫁,我有人嫁,前几日,林哥还跟我说,曲木好像挺合适。”裴萝低声,嗫嚅一般,说着想走,“我这就去找他问问。”
“站住。”
已走到门口,她老实站住。
身后裴云庭很是无奈:“我的意思你真就听不明白吗?你以为你嫁给一个小衙役,用一辈子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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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脸,皇上就能松口放过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
“还有,你打算就一直这么骗下去?”
静寂里,裴萝没有回头,冷硬回道:“我不给人做妾。”
妾?他的意思她听懂了,以为嫁给他就要做妾,宁愿嫁个小衙役窝一辈子也不要他。
“不做妾。”裴云庭唤她,“先过来。”
裴萝过来,坐在方才的位置,拿起勺子搅着空荡荡的碗底,睫毛底下眼神飘忽。
裴云庭注视着面前不肯抬头的人,缓缓道:“我带你回京,会说你与我早在上巳之时已定情,在老师的见证下成婚,如此以来传于天下人耳中,便是皇上强夺弟妻,于礼制不合,幽幽众口难堵,想必他不会再行纠缠。”
“是妻,不是妾。”
此话一出,观她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模样,心也跟着悄悄悬了起来,直扑通。
他佯装着淡定,等她的回应。
裴萝对上他的眼,分明说的有理,也没委屈了她,却笑不出来:“此事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那又如何,你若不同意,便是白想。”裴云庭对她道,“我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愿也没什么,直说就是,本王再想办法,无论如何,你相信我。”
“我既找到了你,便不会袖手旁观。”
裴萝想她当然信,而嫁给他这件事,也并非不可。她一跃枝头有什么委屈?该委屈的怕是娶了她的人才是。
“你怎知我不愿意?”她说,眼眸微黯,“若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又不傻,当然要抓住,再说我出来这么久没有消息,老师师母阿狸他们肯定着急了,我想回家了。”
裴云庭跟着舒心几许,道:“且休息几日,我陪你先回灵医谷。”
“好。”
“在那之前,先说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服毒。”
“……”他气的笑了出来,“你有本事!”
“我有……”裴萝想解释,看到他一副吃人的愤怒模样,语调不自觉低下,“分寸……”
“赶紧解毒,明日就给本王变回来,听见没有?”恶虎咆哮一样,“说话!”
裴萝低低地发出一声“哦”。
安静坐了一会儿,桌上的饭食逐渐冷却。
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许久没有声音,裴萝偷偷抬起眼,正好撞进裴云庭眼里,他手肘搭在桌上,一只手掌懒散地支着下巴,正在专注地看她。
裴萝匆忙转开眼,手心发麻。
“我吃过饭了,我先走了。”她几乎是逃窜地起身,奔过去拉开门,“咣”地一脑门狠狠撞在门框上。
裴云庭:……
她已经跑不见了。
裴萝终于能冷静下来时,正有一个小女孩拉着她的袖子,喊她“姐姐”,七八岁的模样,圆圆的脸,煞是可爱。
“姐姐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找不到家了!”
裴萝决定帮她,跟着小女孩往前,走进一条胡同,女孩不见了,迎面是几个陌生男人。
她知道自己被骗了。
“就是她?这么丑?还以为是个大美人!那王爷是瞎了吗?”
“会不会是搞错了?”
“管他呢!快点动手,少废话!”
这些人与昨夜的黑衣人有关。
裴萝自背后悄悄将包里的一包粉末握于手心。
一条浅白痕迹拖长蜿蜒,终是随着纷杂的脚步彻底消失在阴暗的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