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唔”了一声。
裴云庭瞅她分明是一副勉强的模样,手指轻抚下巴:“怎么,裴姑娘脾气这么大,看起来不是很满意?”
裴萝微挑眼角:“满意。”只是这番话总觉得有些熟悉,想起一些旧事。
她道:“我是个江湖女子,随性的很,还做过乞丐,出身极其低微,也不够温良听话,事到如今,你还来得及考虑清楚,如果你后悔,说过的话也都可以收回,我不介意,不会纠缠。”坦坦荡荡对他托底。
裴云庭下一刻笑了,他对此浑不在意,凤眼微弯起来,面对着淡然等着回复的她,越发月朗风清。
他道:“江湖女子又如何?洒脱不羁,如风一样自由才最是可贵。我本是驰骋疆场之人,肆意惯了也无所谓,最不喜欢的便是那循规蹈矩木讷干巴。”故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她一眼,“你就刚好。”
“至于出身低微这件事,我可是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天下一大同都是一家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又何必在意?”
再说了考虑什么呢,放了她,让她再进宫去嫁给皇上?
前生他已经错了一次,绝不会再来。她不纠缠他?那不行,定是要纠纠缠缠,难舍难分直到下辈子才是正理。
远山传来几声野鸟的鸣叫,孤高清远,随着风徐徐远去,不多时又是一阵声起,夜凄清又美好。
“裴萝,到如今,这么久以来,我的心思是什么你还不明白?你认为我娶你为妻,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只让你脱离宫墙?”
“不仅如此。”声音不高,却实在清朗悦耳。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眼里的光在夜色中微弱,汇聚在裴萝脸上,缓缓凝固,变得越来越深重。裴萝突然不敢抬眼与他对视,也不太敢动。月亮再美,也不及面前的人让她心潮澎湃。
她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也知道他为何娶她。手心处灼热,有一层薄薄的汗浸染,不仅仅是她的,才明白,他表面正派,原来也在紧张。
裴萝仰起脸,说:“齐王殿下,最后一次的机会已经用完了,从今往后,我缠上你了,你便是后悔也再无用,若是敢变卦,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指了指他身后的一树毒花。
“不敢不敢。”裴云庭含笑,往前走了一小步,离她更近。他身量高,浓重压迫感骤然袭来,一字一字敲下。
“你与我成婚,自然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裴云庭绝不反悔。”
裴萝心跳乱了。
“好。”她微微敛目避开他的视线,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雪魄我还是带走吧,它爱乱咬东西。”抱着狗逃跑一样,快步回屋才平静下来。
裴云庭立在月下,微微垂眸,满怀月光。
第二日裴云庭便做了车夫,拖着裴萝到镇上在铺子间转来转去给雪魄挑磨牙棒,阿狸和庆林被强行留在家里看顾小狗。
“它还不到两个月,磨什么牙?”裴萝无奈,“牙都还没长结实!”
“乱咬东西是牙根痒,得提早准备。”裴云庭边说,边在一堆骨头里翻来翻去。左看右看选了根洁白的猪棒骨,在手里掂了掂,甚是满意。
“这太大了,牙会磨掉的!”裴萝瞪大眼,“换一个,还是小点的好。”
“就它了!”
“……”
出来时天色却骤然变了,不知道是哪里卷来两片浓重乌云,顿时雷声大作,狂风伴着豆子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打的街上的人狼狈不堪。
寻了个就近的酒楼,周围过来的也都是避雨的人,闹闹哄哄。裴云庭带裴萝上楼,挑了个包厢坐下。
包厢不豪华,倒是清净。
裴云庭坐在桌边饮茶,裴萝打开窗,立在窗边悠闲看雨。
视野开阔,雨滴打在远处的青瓦上,腾起一层水雾,再远是隐约起伏的白泽山脉。
有多久没看到这南方的雨了?边疆干热,雨总是急促,急着来又急着走,噼里啪啦打的地面泥泞不堪,难以下脚,而芹川的雨一直温柔,即便是大雨,也不过是多添了几分急促,不改本性,裴萝蓦然间竟觉得,跟此人很像。
街上早已经空了,有被打散的绯色月季花瓣从很远的地方顺着水流漂来,成一条花溪。
裴萝转身靠在窗边,静静看向桌边的人,裴云庭也不抬眼,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在对面位置上:“过来。”
裴萝听话地过来坐下,把茶杯握在手心。窗户没关,湿润的水汽漫进来,浅浅地濡湿一片。
裴云庭并不在意。
“我在想一件事。”他道。
“什么?”裴萝好奇。
“将来我们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字才好。”他淡淡道,“阿萝不如也想想,多想几个。”
裴萝哪里敢去想这种事,血色一瞬从脖颈蔓延到脸皮:“说这个还有点太早吧!”她试着岔开话题,“雨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裴云庭抬眼,见她虽垂头,脸上挂着一层明显的不正常的薄红,又道:“是早了些,不过我习惯提早谋划,到时候也不会匆忙。”
到……时候?
裴萝直想把整张脸埋进杯子里,不打算跟他说话。她没想那么快生孩子,在那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想去做。
半天没声音,裴云庭自顾自道:“忘了,得先成亲。”
“……”
裴萝清楚看见他嘴角正挂着一抹坏笑,这才明白过来:“裴云庭,你是故意的!”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他的名字。
完了。
裴云庭眼神陡然间变了,比窗外的天色更暗,简直就是漆黑一片,有什么涌动翻滚着,裴萝吓得停了一瞬。
她放低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眸间阴云露出些许日光,看似雨过天晴,却隐隐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裴云庭收回目光,不再吓她,裴萝忙挪去窗边看雨,冰凉水汽扑来,减去些许滚烫。
裴云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里是她清瘦的背影:“叫的这么顺口,看来你平日里,定是在心里天天这么叫我。我知道你仰慕我,却不知竟已到了这种地步。怪不得这么瘦,原来是相思所致。”
裴萝:“?”
裴云庭已起身朝她走过来,她躲闪不及被他圈住,按在窗边,不敢转身只能背对着他,任他抱着。
裴云庭微低下头,贴着她的脑袋,裴萝一霎屏住呼吸。
他肩宽臂长,自身后拢着她并未紧贴,即便如此,她整个也不得不缩在他怀中。若是袖子扬起,她会被遮个严严实实。
“不用相思,阿萝,我在你身边。”他低声对她呢喃。
“我……”一开口,裴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坏了,词不成词,语调也变的沙哑,她道,“我忙得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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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相思。”
“没有,没有。”裴云庭蹭她的头发,“是我在相思,三个多月,日日相思。”
或许不止三个多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她生的心思,是前世她十五岁时,如今是今生,她已经十七岁,实在太久。
“我知道你有你的志向。”他看向远方,“去做你想的,成婚之后不急着要孩子,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方才只是逗你罢了。”
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想先把她养好,再慢慢与她说他们的孩子,并不打算急于一时。
裴萝沉默不语。
“大晏山川湖海众多,大晏之外也有很多别的地方,寒瀑飞潭,高山大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若你想,将来挑个你最喜欢的地方安家。”
话音落下,裴萝也不开口,对着窗外伸出一只手,透明雨滴落在她洁白光滑的手臂上,冰凉一片,顺着滑下,滴落,回到原来的轨迹。
银镯也落了水珠,悬在她腕间。
她蹭着他转过身,抬起双臂,搂住裴云庭的腰,脸贴在他胸前。
手下男子健硕强劲的腰肢连带整个身体瞬间僵硬,随即伸开手臂将她拢进怀中。裴萝手臂上方才沾的水便在他背后,缓缓渗进布料深处。
怀抱很宽大,在微冷的雨天格外温暖。裴萝闭上眼睛,嗅了一口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兰花的气息。
裴云庭背后微湿,发觉身前也湿了一小片,低头看见裴萝浓密睫毛上沾有水雾。她抽了一下鼻子,他心里跟着一疼,抬手欲关窗。
“冷吗?”
怀中人猛地摇头不许他关窗,也不说话,整张脸深埋在他胸前,把一颗眼泪肆无忌惮地擦拭在他绣有火麒麟家徽的前襟。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但此刻的模样分外无助,如破碎的水珠,裴云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能把她合拢,慢慢道:“不想去吗?那便留在芹川吧,离老师近也方便去看望,还是你想留在京城?”
“都行,只是你最近都没有熏香。”裴萝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动动鼻子,喉间溢出几个字,“不香了。”
“回去就熏,以后天天熏。”裴云庭想起她喜欢他的熏香,接口道。
几声被挤压的轻笑传来,裴萝松开手,眼角泪痕未干,仰面道:“好。”
雨已经停了,天边挂有一道彩虹。淡淡的七彩色一一排列,组成一道彩桥,通往遥远的另一侧天际。
“我也想起一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裴萝幽幽吐出几个字,又抽了几下鼻子,“你大我那么多,你都二十五了,我才十七,如此说来,你也不算吃亏,倒是我比较亏。”
“……”
裴云庭眼神倏地冷下来,不再理她,茶也不喝了,坐在桌边生闷气。
“王爷?齐王殿下?”裴萝叫了半天,得到一句回应。
哼!
她眨眨眼,开口道:“裴云庭,我饿了。”
叫叫叫,叫上瘾了?
裴云庭仍不理她,冷着脸起身,开门去叫伙计过来送些饭菜过来,背后裴萝从容地端起茶杯,小口喝尽杯里剩下的茶。
茉莉花茶,很香。
真的很香。
一路上互不搭理,别别扭扭回到家,门口几个侍卫模样的黑衣人围上来对裴云庭恭敬行礼后,面向裴萝:“我等奉皇上旨意,特来接裴萝姑娘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