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服务生上前来,姚未对他道了个歉,从门口出去,顺手关上门。
眼前的小院大致和姚未之前看到的一样,只是更加破败,没有人气。
姚未推开老旧的院门,踩着路上疯长的野草,来到屋前的井边。上边还盖着石板,姚未把石板移开,往里一看,没看到水面。
她从旁边捡起一颗石子扔下去,过好久都没听到落水的声音。
姚未大致比划了一下,之前能从不深的地方爬出来,再深一些应该也可以。她定了定神,同先前一样,纵身一跃。
下坠的过程相对来说格外漫长,浓重的黑仿佛可以封住五感。
脚下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姚未没有防备,一阵麻痛从脚底传到膝盖,她忍不住向一边倒去,撞到井壁,堪堪稳住身形。
稍微缓了一会儿,姚未抬头向上看去,头顶距离井口很远,只能看到外面一圈白白的日光。
她得爬上去。
看着井里干涸的样子,她想回到过去并没有多大希望,仔细想来,连接过去和未来的特殊事物,除了那个黑色的帘子,就是水了。
好在现在的姚未身手和体力都不错,爬出深井的过程并不艰难,只是出来后,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她还在原地。
看来还是得等到老人出现。
这次她决心弄清楚那位老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姚未选择在餐馆打工,老板说他们要倒闭了,姚未表示无所谓,能给她饭吃就行,老板看她可怜,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姚未没事就去后门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来,回去就关在屋子里研究路嘉奶奶给她的资料。这样数着日子,很快来到了那一天。
平常店里没人的时候,姚未就在门口守着,这里离码头近,她可以看到那边的状况。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一天下午,几个人围在一起,久久没有离开,随之人越来越多。
姚未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出门去加入那一堆人。
拨开人群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还是那个被渔网缠住的人鱼。
人们对海洋祈祷,对天空祈祷,对心中敬畏的神明祈祷,脸上均露出绝望与恐惧。
姚未走上前,一把捏起人鱼的下颌迫使对方抬头,一双凸出的硕大眼睛充满惊恐地看着她。
手上传来的触感湿滑且凹凸不平,像是创口愈合不完全又被泡发的感觉,姚未不自觉捻起手指。
身后传来神灵忠诚的信徒们慌乱指责的声音,更有甚者,对姚未的举动破口大骂,称她冲撞了神,要受到惩罚。此话一出,众人更加惶恐,开始纷纷远离这片区域,并商讨着要把这一人一鱼都扔进海里,以防海岛被灾难波及。
人鱼挣开姚未的桎梏,头埋得更低,浑身颤抖着试图解开身上缠绕一团的渔网。
姚未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是在看人鱼动作时,目光一凝,伸手迅速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之拉到自己眼前。
人鱼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
心下有了主意,姚未放开人鱼,站起身,对人群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它?”
没有人肯与她对视,纷纷躲避。
“扔海里吗?”她接着问。
有几个胆大的冲上前:“不能让它留在岛上祸害我们!哪来的回哪去!”
“对对。”
“让它回海里。”
“别连累我们啊……”
姚未居高临下地审视这条人鱼,看它的身体蜷缩发抖,她缓缓俯身,拉起一把渔网毫不犹豫地向海边走去,随后大力一扔,连人鱼带渔网丢进海中。
“这样?”姚未回头询问众人。
人群这下没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有人躲在后面小声嘀咕:“我看你也不是我们岛上的。”
这句话引起周围人的共鸣,更多的人开始附和起来,打量姚未的眼神也随之变化。
姚未面不改色地穿过人群,丢下一句:“行,我也走。”
-
水下的渔网由于浮力轻易被挣脱,在水中缓缓散开,顺着海浪漂到岸边。
夜深月明。
一个浑身湿哒哒的赤裸身影推开老旧的木门。
“吱呀——”
湿水拖把一样的痕迹从门口一路拖到卧室。
卧室的柜子被打开,一把生锈的长剪刀被一只爬满纹路的手拿了出来,放到平时,这把剪刀应该是剖鱼用的。
现在,缺了一根手指的双手正紧紧攥着这把剪刀,刀刃合并向下,对准两条合并在一起的腿,腿中间是黏连在一起的皮肉,从大腿根到脚踝,血肉模糊。
深呼吸颤抖着从叼着破布的嘴巴里漏出来,月光正透过窗户洒在这具破碎的身体上。
屋子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均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像是蒙上一块黑布。
刀尖倏然落下,同时伴随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但那双手并没有过多犹豫,横过来,打开剪刀刃,像裁开一匹布一样,将两边的骨头与中间熔在一起的皮肉破开。
也许只有几秒钟,剪刀刃迅速从脚踝处飞出,随后脱力摔在地上,滑出一大段距离,在地板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身影坐地痛苦地蜷缩却又僵硬摇晃,大片的血从身下溢出,也许混杂了不少汗水,难以抑制的闷哼呻吟嘶哑着从喉咙里挤出来,后背不住地撞向墙壁,潮湿脱落的墙皮从墙上落下,砸到脑袋上,碎成粉末。
光是听这动静都叫人难受得要晕过去。
没一会儿,动静消失了。
渐渐地,月亮也被遮起来,屋子里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过了很久,死鱼一样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
口中的破布被吐出,身体的主人勉强撑起上半身,在血液的润滑下在地板上艰难地爬行,像条虫子一样蠕动,最终来到另一个矮柜前,一个本就在他旁边但仿佛远在天边的矮柜前,双手颤颤巍巍地打开柜门,从中拿出一盏油灯。
一口气从口中吹向灯芯,没着,更大力地吹一口,紫色的火苗缓缓升起。
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方,油灯被放置在离床头较近的矮桌上,光照范围移动,映出床头一张人脸。
人鱼被吓一跳,颤抖一下,牵扯到双腿,疼得龇牙咧嘴。
姚未倾身向前,整张脸清晰地暴露在火光下,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人鱼死死盯紧她,嘴唇发抖。
“你可以叫我姚未,或者Rainbow,或者Lainbow都行。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嗯?”
姚未十分有耐心地观察对方的每一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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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对方不能说话。
姚未站起来,走近蹲下,和人鱼平视。
“我们今天白天见过,你有印象吧?”
人鱼犹豫好一会儿,摸不准她的意图,但还是顺从地点头。
姚未满意地轻笑,又问道:“那在此之前,你还记得,我们见过吗?”
在对方露出疑惑的神色之前,她接着补充道:“也许是在一百年前,也可能更早。”
人鱼闻言面露惊恐,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那看来是的。”
得到答案后,姚未点点头,转身坐床边研究起那盏灯。
她拿手指弹了一下焰心,火苗跳跃,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月光再次洒进窗内,这次照的范围更大,几乎要来到床头。
“月亮升得还挺高。”姚未随口说道。
人鱼没有理会,沉默地低下头,尝试移动双腿,但没成功。
“哎。”姚未喊一声。
人鱼抬头。
“这是你的手骨吗?”
姚未指向白色的灯芯。
人鱼握紧右手,沉默。
“那这呢?”她端起油灯,放到人鱼眼前,“这里面是什么?”
火焰在人鱼瞳孔中燃烧,深紫色的灯油里碎光点点。
“你的血是红色的。”
人鱼只能看着她,无法言语。
姚未了然,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前,想到什么,停下来对屋子里问道:“阿丽加是人鱼吗?”
回应她的是脑袋撞击桌沿的声音。
姚未来到屋前井边,高高的水面映着圆圆的月。
扑通一声,水中月溅起水花。
从井里爬出来时,外面也是深夜,圆月高高挂着,却莫名其妙冷冷清清有一丝离别的味道。
姚未来到地窖前,这里的门是没有锁的,一掀就开。
打眼往下一看,里面的门没有关紧,绿油油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竖直的,像是一条站起来的线。
姚未沿阶梯向下,推开门。
眼前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绿光照亮的地窖,整个地方大约三十平,三方墙壁挂着渔网、鱼钩、长叉,还有一些修理工具,对面靠墙摆放着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
左面墙挂着防雨布,从天花板垂到地面。
姚未来到布帘前,左右拉开,里面是一个池子,盛满了水,绿油油的。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双臂撑在池边,仰头瞪大眼睛看着她,硕大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她泡在池水里,稀疏的头发湿水卷曲着,像是缠绕的海草。
姚未蹲下来,轻声唤她:“阿丽加。”
阿丽加的眼睛亮起来,嘴角上扬露出大大的笑容。
“阿丽加,你是人鱼吗?”
阿丽加面露疑惑地看着她,有些纠结,没有回应。
地面上钟声敲响,水池里荡起波纹,阿丽加脸色倏然一变,猛地双手推了一把姚未,姚未借力站起来,后退几步。
阿丽加将双手收回池中,过一会儿,又伸出一条胳膊,目露凶光,指向大门,示意姚未出去。
姚未扯出一个无所谓的轻笑,不紧不慢地出去,拾级而上。
风雨海浪交杂的码头前,停靠着一艘小型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