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做过一两个月咒术师,现在你跟在两个特级后面见习,仿佛从公司普通业务员一跃成为500强总裁的秘书助理,行程忽然紧张起来。干的事情也多为打杂。
在冬天,按理说咒灵也蛰伏,公民都在想着接下来几个星期的春假和宅家,作为咒术师也不应当维持高频率的出勤……并非如此。
你做这些偶尔买饭,在辅助监督联系不到人的时候发信息、进帐找人,帮人拿甜点的活计,算是任劳任怨。虽然没有咒灵进项,但忙碌程度仍然在接受范围内--你可以通过减少睡眠时间多上会网,至于其他……你意识到之前和七海还有灰原的出任务多为小打小闹,如果你成为一级咒术师,你可以接到更多的任务,虽然难度会远远大于从前的三四级,但于你而言也就是多挥一两下刀的事情。
蜘蛛之门不在乎进献的祭品质量而更倚重数量,你认为这就像散养鸡和白羽鸡的差别,后者产量更高,一辈子出不了笼甚至难以转身,养殖周期短成本低,肉质肥厚,是炸鸡原料的不二之选,而门的干渴正如贫穷之人的祈愿,它希望能被填饱。
冬天的风促使你关上窗户,在副驾驶位,手里抓着鸡腿,接着思考,然而咒灵与咒术师的悖论与此不同:只有高等级的咒术师才能接到往下所有等级咒灵的任务,而且出于对学生的保护--大部分任务仍然归于职业咒术师,你的身边的两个特级前辈除外。同时,高级咒灵能对周围辐射出的伤害也不是三四级的咒灵能望其项背的,前者能导致山岳崩塌,后者顶多让人身体酸痛,夜中惊梦。
你被安排和他们一起去调查了某家怪事频出的蛋包饭连锁店,窗传来的消息是至少一级,实际结果大相径庭--三级,之前在店里亡者死于谋杀,只不过可被观测的咒灵+失灵的烟雾报警器、有人死亡的人为要素被联合到一起,指向错误的判断。
“窗的失误也太……”
“算了,悟,只庆幸他们没有把高等级的咒灵看低。”
你在后厨打包了四份餐,虽然有人图谋不轨,但食品安全没什么问题,嗯,毕竟是你能看见的厨房。你在这从事助理活计。
你跟在他们后面看过火山--气象局检测到在这附近的异常天气和近期的地壳活动,周围居民因此陷入不安,还有流传得类似煤气泄露一样的谣言,只要一点火星……那次你们在祠堂里发现了一个二级。
“如果直接告诉他们世界上有咒灵存在,是不是就能减少这种莫名其妙的祭拜活动?”
“悟,你可以多些宽容。”
“铃木,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他们蠢死了?”
“引导性提问。”这就是你的看法,这次的报告轮到你来写,你在笔记本上记录现场情况,还拍摄了几处微不足道的屋舍破损,给以后来收拾的辅助监督减少一些压力:“【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感情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面对未知的恐惧】(洛夫克拉夫特名言),如果只告诉他们世界上有人眼所看不见的咒灵,而不告诉他们如何祓除咒灵,恐怕胆子小的人终其一生都会不停思考这件事--恭喜前辈,研发出了一体化咒力生产机。”
你在夏油杰五条悟之间,思想也在他们中折中的位置:情感上,你不否认他人的愚蠢;行动上,你觉得如果不打算把【人】解决掉,不如让他们无知快乐地活着。
你折中的话让两个前辈都不开心了,其中一个还会在你拍照的时候捣乱。
你所说的内容中最大的隐患同时也是最巧妙的地方:普通人根本祓除不了咒灵。根本矛盾无从解决,因此咒术师仍然只能是一个小众职业,却要为大众冲在第一线。
你还去看过一座午夜过桥即可看到彼岸之人的桥,彼岸是彼岸花的彼岸。那是有名的跳水圣地--一生只能跳一次的景点。
堵不如疏,咒术师就像消防队,只在有警情的时候和巡逻的时候出动,而不能强制不让人到那去,你们此番前去也只是定期巡视,如此可以将那里的咒灵等级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虽然观测本该是窗的活……但距离上次时间也过去了半年,基本可以默认为有。
三级,在大桥底下钢筋结构交错的地方,夏油有一个可以飞的咒灵把你们两个共同运送到那个地方,五条悟的六眼用于定位,他在桥上做向导。此处甚至无需一个帐,你们可以电话通讯。
你坐在一个方便拍照片的好位置,夏油杰只需要低头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你现在喜欢在衣服上喷点香水,有的时候发丝也会沾上淡淡的花果香。
你能感觉到过近距离里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所以你回过头:“怎么了?”
“没什么。”
电话里还有五条悟的指导声音:“再向桥通车的地方走一点,往里看。”
你猜测他多半也能听到你的声音,所以……你向后倒了一些,你知道夏油杰不会介意多一点靠近的距离:“是我身上的香水味有点重了吗?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们闻到康子的味道。”
在第一次以后你很快就适应了偶尔要去地下室的安排,也学会了撰写那边的报告。消毒水和人体的味道以及不同寻常的耀眼灯光构成了你在那个小房间的独家回忆,你在洗澡最少的时候都没有喷过香水--因为那时候你买不起,现在有了钱,即使能够及时冲澡,你也不介意多此一举置办点更芬芳的好东西。
此话一出噎到了电话另一端的人,存在于你和夏油杰之间地微妙暧昧感亦同时破除,至少他立刻就呼吸顺畅了起来,与那一头相反。
说到贞洁这一美德,你相信夏油杰也同样拥有它。
那边传来咬碎糖的声音:“铃木,你一定是故意的。”
咔嚓咔嚓,你看到了那只咒灵,拍下照片,只为观察桥体结构有无损伤。一切安好。夏油杰伸手收服了它,只待吞下。
再往前30米处还有一个咒灵,处理完它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想这次的报告算上时间地点执行人,一共也只会有六七行。
直到电话里又传来懒洋洋的指令:“就在那边别动,过会有个学生要跳了,我手上拿着甜点,不方便过去。”
也就在听完的一两秒间,有个头朝下的落体经过你和夏油杰眼前。
你们坐在咒灵上俯冲了出去,由于你在靠前的位置,所以率先伸出手。撕拉,他的衣领断了。只听见耳边传来“坐好了”的叮嘱,手还被夏油杰拉过去交付了手机和咒灵球,你身下原本平稳如魔毯的乖巧咒灵变成了过山车,安全带么……是夏油杰坚实牢固的胳膊与臂膀。
他的另一只手给了那个心怀死志的学生一击。并非是故意的,但是自由落体的重力加速度就是这样规定,咒术师的□□可以经过咒力强化,求死者普通人没那么好运。在衣领撕扯后,那学生仔又失去了框架眼镜。
翻转的时候你被紧紧地搂在他身前,近到你能判断他身上穿的是新洗的衣服,因为洗衣粉的味道还混合了日光清香。你告诉他:“肚子有点疼,请松开点。”
“抱歉。”
五条悟的参与感十分强,呼呼的风声外,他抱怨:“真是糟糕的对话。既然救到了人就快上来。”
又一次翻转,你们回到了正轨,夏油杰松开了揽住你的手,这会正帮你打理头发。然后动作突然停止,大概是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做会带来尴尬。
你觉得还好,之前过程中由于你们靠的很近,又经历了回旋,不可避免地你的头发会乱飞,甚至扫到他脸上,即使只考虑人的下意识反应,这样做也无可指摘。
他可能只是,呃,太贞洁了。容易害羞吧。
挺可爱。
现场还没反应过来的恐怕只有误入彼岸的青年学生。他抽噎了两声,转醒:“肚子……好痛。”
“我们先上去。”对于一个重心不稳的人,夏油杰不会放开手,你也腾出手握住那人肩膀,一起向上。
但事情的后来发展耽搁了你们的行动。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黄泉国的使者吗?”
“什么嘛,我居然没死,难道你们会飞吗,神仙,还是妖怪?”
好烦,你在不远处往这里走的五条悟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嫌弃,于是往那边走过去,答疑就交给辅助监督,你给车停在桥边的人员发去信息。
【你好,刚才顺手救下一个轻生者,请锁车过来做下咨询答复工作。就在大桥中间。】
那边很快回复:收到,请稍等。
夏油杰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拉着不让走,你和五条悟在50米外看他受理纠缠。
“你和杰关系很好?”
“还行,为什么这么问?”
“哼,你没说实话。”
“嗯,我百口莫辩。”
“……”
哎,你这倔脾气,你挂上夏油杰交付到你手上的电话,之前五条悟也没自己挂断:“你想问什么,前辈?”
他像猫一样咕噜了两下,才问你:“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的么?”
“是没有。”你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漫宿里没有爱侣的位置,在大多数情况下,长生,是一门孤独的延伸学科。少数情况下手握权柄的人总是例外。
他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你的小把柄,语速飞快质问:“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会飞,我会坠落。在重力引诱下的我们正是如此脆弱,大地最终将我们据为己有。”
“--可你们那样说话,那样--你们很熟嘛!”
“还行。”一切又回到了刚才。不过你也意识到,或许你和夏油杰之前确实有些暧昧的氛围,而五条悟也确实敏锐到能先于你们二人发现这一点。
他不和你说话,开始拆自己的零食,摆明一副不打算分给你的样子。
你也没有那么想吃……
辅助监督的到来环节了局势,夏油杰得以脱身,你好奇专业人士会如何定性这次的顺手救援,就待在上头接着听,相机交给他,由他来进行下一处咒灵盘据地的拍摄。
“杰,你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怎么了,悟?”
“哼,没事。”
你蹲在不远处偷听辅助监督忽悠人,你们只是来检修大桥的一些人,至于他所说的“飞起来了”“明明已经跳下去了”应该是精神状态不佳导致的幻觉。他还劝告这个学生有什么事情都不如好好吃一顿饭,再睡上一觉。
真敢说啊。
“你见过穿校服来检修的人吗?不要忽悠人,大叔。”
被指到的人是你,你打补丁:“我们是职高学生,见习的。白天通车情况可能会影响调查结果。”
“可是这个地方白天也没什么车会途径,你们不知道吗,这里可是--”
你平平淡淡的语气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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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专家:“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的,夜里上工。行了,你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可以离开。”
“你们还有一个人呢,那个黑色头发的小哥,他的头发是这样,这样的。”他先握了个拳,再然后像在捏着一绺发丝那样,相当形象。
“在下面看桥。”
“安全绳呢?”
你站起来,挡住了他左看右看的视线:“你是在这附近上学的学生?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天气很冷,注意安全。”你们哪里会有安全绳哟,收拾收拾赶紧把人打发走,是为上策。
五条悟在你后面不远发出嘁的一声。
“嗯?你是在关心我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被女孩关心过。”
“不是的,我只是想你赶紧走。”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不愿意再活着了,为什么不能把自己送给蜘蛛之门呢?你走近两步。
“小姐,你细看起来很可爱。”
“哦,那你没长眼睛。”你给辅助监督使眼色,交给他了。
“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几分钟之前他还头朝下准备落水,现在他说:“嘿,你长得不错,对了你有手机吗?”,或许是因为烂命一条且自知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介意拖人一起下水。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你回头问:“夏油前辈那边怎么样?找到了吗?”可以准备走了。
“你说你们是见习的学生,在哪里上学,也在不远吗?”
“……”你这些天工作了挺久的不愉快就随着深夜里喋喋不休的耳旁风发散了出来,但是具体的攻击要在得到前辈确切回答之后。
你等来了五条悟的回复:“他马上上来。对了杰我和你说,那个人在搭讪铃木,你会在意这些吗?咦?没有,诶,和我猜想的不一样呢--那就让谦逊勇敢温柔可靠的五条悟前辈来帮忙驱赶来路不明的纠缠者吧!”他的尾音还很长。
“我对你没兴趣。”你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个狼狈的学生远点。五条悟忽然从远处窜到你身后,扶住了你的肩膀,“需要前辈的帮忙吗,铃木?”
“也不用,谢谢。”你有点烦,这样的情绪要自己说点刻薄话才能缓解,别人的帮忙无济于事。
那个人说出了他能对你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后来他没机会了。他问:“难道说你们是情侣?”
“不是的,我对你没兴趣和有无别的可能存在的男人没关系。”你轻轻抽出自己被五条揽住的胳膊,靠桥边站了一些,冬天的风吹的你耳朵不舒服,接着说:“我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好恶,而你看起来臭臭的,脚上穿着上上次洗澡后就没换过的袜子,身上是三天没换的外套,家里可能还有一筐等着妈妈洗的内裤。你没牵过女孩子的手,你可能觉得世道待你不公,但是无论如何……我觉得十年以后可能会有女孩愿意和你约会吧,期待你活到2016。”
这里人很多,你克制地表达了自己的贬低,语言运用炉火纯青。
此人的下一次尝试跳桥被身手矫健的辅助监督制止。
隔着几十米,你在桥边迎接归来的夏油杰:“有形之物总有消逝之日,但很可惜,他的不在今天。”
夏油杰:“嗯?怎么了?听悟说你被纠缠了。”
“是的,他历经生死一遭突然发现自己很缺爱,我稍微安慰了他。人嘛,快要崩溃的时候不顾一切不要面子地大哭一场会好很多。”你们耳边正是那处传来的大哭声音,崩溃是真的,纠缠也是真的,不过你没什么义务额外提供情绪价值。凡事,皆有代价。
五条悟的声音凉凉的,听你胡扯一通一盘逻辑发现全是实话,但他的重点也不在这:“都怪你,没车送我们回去。铃木,你打算怎么办?”
你就问:“如果我们今天因为交通原因住酒店,报销上……”
他残忍接上:“没有这种说法。”
哎,凡事皆有代价。
你差点就要花钱请他们住酒店了,但五条悟心地善良,他家在2公里内有房。经过商量,辅助监督可以先送你们再送想不开的那个人。
你在车上吃完了炸鸡,并且感慨白羽鸡的性价比之高,只可惜有些冷了。关于那个散养鸡的说法……直到目前你们还没看见过一级和准一级,也许以后某天有机会能得见。
忘了说,以上的三个任务,范围涉及到小半个日本--是你们最近三天完成的。今天白天你还抽空去了一趟高专地下室,下午离开高专,晚上只好夜宿在外。
“你只许在车上吃,知道么?”
屋主有话,岂敢不从:“好的,不会带到你的房子里。”
“那地方有一阵子没住人。”
你猜他是在暗示你,于是应答:“我可以打扫,我以前可能很擅长卫生清洁。”
“不是这个意思,”他烦躁起来,你从内后视镜看到他在后座摁自己的额头,畏畏缩缩的男生在他俩之间双腿靠拢:“我忘记那个房子有多大了,而且你不会指望有多处空置房产的人忘记请人定期打扫吧,管家会安排这些。”
你从来没有那么有钱过。手上冷掉的炸物味道跌到了底谷,你没心情吃了。“哎。”
“叹什么气,会有房间给你住的。”
不是这个,此人正在徒劳哀叹自己无钱的命运。你合上纸盒,扎上塑料袋,对辅助监督说:“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