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来回走了一遍的荒芜小径,再踏上时,你已经有了不同的心境,好比是辛辣的龙舌兰。
你猜测,该有一场相衬的大火。
等来到了这个充斥着迷信者和虱子的小聚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消多说。
几句开场白,一个眼神,村民成群结队如猿猴,跟在你后头。
阴谷清隆充当引路灯,旁边是传说中孙子差点被害死的老人,由她掌管今晚最重要的工具之一--火种。
没有金红的火把,没有锄头和铲子,一行人诡异的安静游行。
清冷月光下,人如蜈蚣一样列成黑黢黢的阴暗长条,百来只脚在地上摩擦。
若你回头细看,能见到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人群,他们默不作声,腿脚康健,窸窸窣窣如蝗虫过境一样在土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被下个脚印磨平的足迹。
集结了全部的、自由的村民,老的,中年的,青年的,小的,你们最后停步在火药桶引线的末端,那栋久无人打理的茅草屋。
它一点也不坚固,但也造就了一座囚笼。
这个概念意义上的监牢甚至把夏油杰都糊弄进去了。
阴谷用那串叮铃铃的合金串上的一根小钥匙就打开了它的门。
你第二次进入这个环境不是很宜居的居屋。
你的食指在无光的环境下暂燃起光源。
在落日一样的余晖中,你对嘴角还站着饼干屑,后退时不小心碰到塑料瓶的双子中的一位伸出手,她有金色的头发。
就是那个先前辩驳老人孙子是自作自受的那个。
她看起来更外向,也许好说话。
“想出来吗?”
小朋友就是比较好骗,小女孩看向你的眼里有直白的需求和好奇,偏偏没有胆怯,不过棕色头发的孩子拽住她,不让她继续往锁好的牢门爬近。
不过你永远能相信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情境下人类的求生意识。
金发的姑娘对你狠狠点了点头。
“菜菜子,不要理她。”另一个女孩小小声地阻拦。
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什么也没有,你只有一颗。看了眼介绍,杏子味,你将它丢进了这个木头框架的牢狱。
戳碰,拿起,拆解,嗅闻,再到最终下定决心的舔舐,以及惊呼。
小朋友们缺乏时间观念,你可不是这样。
你看一眼手机,然后收起来。
“后退。”你直白地告诉她们。
不等她们犹豫结束,你就用咒力摧毁了这个不堪一击的牢笼。
曾经禁锢她们的一方天地被你打通。
“没时间解释了。但--想活命,就跟我来。”
这个村庄的最后两个幼童身披木屑加入了你们的噤声游行。
曾是监牢的组成部分,而今灰尘一样随步履移动而从肩头抖落,也像火星---
你们走到一片高高的田垄上,在这里,你即便蹲在土堆上,也能以一个概览的视角全观这片硕果丰厚的土地。
火烧田地好处多多,快速清理田地--消杀病毒害虫--补充土壤养分--省时省力省工。
再多的你编不出来了,毕竟这块丰沃的土壤还没被镰刀和机器收割。
煤油灯里的火芯也能和木屑一样飘荡。
你扭头无声地敦促今晚责任重大的引路灯,阴谷清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接过重担,对这片自己也多半有感情的土地播撒火苗,履行消防队长应尽的职责。
他的脚步踏过每一片田地,方方正正的土块上火苗被滋养。
年轻力壮的女人和男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拾捡起村庄里、土地上干枯的枝丫,将它们堆在高高的土地上,小山一样。
这里景色怡人:月色,白烟,火光。
人间的亮映到天上,誓要把那云也熏黄。
神志清醒的三位女性并未对眼前的错乱的现实发表观点。
除了哔哔剥剥的跳动,还有稀里哗啦的麦秆倾倒外,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声音。
阴谷清隆归来后,把燃料所剩无几的油灯归还给老妇人,百双眼睛盯着你,等下一步的指向。
你表现得像个古代先知,指了指房屋聚集的地方,还有谷仓。
肉眼无法辨识的杯之力在你身上急速消耗,逐渐转换为铁水一样火热的伟力滚烫。
他们就都懂了,都明白了,都顿悟了,先走向深夜里空无一人的房屋,再走向尚有余粮的谷仓。
日落的颜色飘满整个村庄。在火中顺着绳索跳跃游荡。
最后,经过两圈的游行,大家又不辞辛苦回到高高的田垄上。俯看是黑黑的麦田,回首是炽烈已极的屋房。
此地,是够让所有人围成两圈手拉着手舞蹈的祭台火场。
煤油灯里最后的火已经传递到了前两场,它里面最后最后的光也熄灭了,剩下的火种,恐怕要倚靠你的力量。
你蹲在安安静静的人群中已经有一阵子了,腿脚也有点发酸。
你在对着近十米唯一的光源踌躇莫展。
刚才,你给五条悟拨去了今晚的第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以前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它从来没有被放任过那么长时间。
一般在嘟后三声内就被接起,然后是另一端活力满满的爽朗或者慵懒的声音--“是我,怎么--啦!”
今天是个特殊情况,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然后和缺少燃料的火焰一样熄灭了。
在大家都看着你的时候,你依然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不管不顾,因此能忽视现场诡异的目光。
片刻后,两个小女孩中的一位,就是刚才吃了你的糖果的那个,她拉了拉你的衣摆。也蹲了下来。
你注意到她过分宽大的裙子遮住了膝盖下的小腿,如此显得她光着脚的样子更像个野孩子。
“呐,你是来惩罚他们的吗?”
你摇头:“不是。”路过的在逃作案人一枚。
“那你帮了我和美美子,是不是?”
你还是盯着手机:“顺便。”
那个声音凑近了,小女孩像小动物一样用头顶你的胳膊:“那你为什么要惩罚他们,烧了粮食和屋子?”
你不得不挪了一步脚,血液循环不畅的下半身立刻有一阵针扎似的酸麻,你打去了第二通电话。
“总是幻想有人会代替自己惩罚自己讨厌的人,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爱做梦的孩子?”
你说完这句话就给她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叫这个孩子别再开口。
不过你做的是拉链动作,她可能误会了--
她用气声告知你:“我叫菜菜子。”
第一,你不在乎她到底叫什么。
第二,第二通电话被人掐断了。
一般来说它们会说【无人接听】。这次的回答是【嘟嘟嘟】。
因为你的腿不是很舒服,所以你改成了坐下,抱着膝盖,在田垄上。
又过了一会,另一个小孩像是被引诱了似的,也放下警惕过来,然后两个小孩就偷偷在你背后叽里呱啦小声说了一通话。
最后那个自称菜菜子的小朋友又来拉扯你的衣袖:“你在等什么?”
……
别问啦别问啦,丢人。
你叹了一口气,也不管她们能不能听懂,就说:“我还有很多时间,但不能再挥霍于验证。”
事情已经再明了不过了。
五条悟没接你的电话,不过那也不算是他的问题……虽然这么说,但你还是期待他能更处变不惊一点的,其实你在动手之前唯一一次说明了杀意的场景,就是和他一起吃宵夜。
他总不能就因为没觉得你会真的动手就不愿意接电话吧!
他的身上现在还剩什么呢,除了对你的怀疑,或者忿怒,或者觉得你很愚蠢?要是你知道冥冥的术式是什么你就决计不会挑这种错误的时刻动手了。
他对你的喜欢还有多少呢?你忍不住好奇,但也明白,试图验证是无用之举。
你并非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催促才决心放过这件事的,不过确实。
看起来,结束了。
“验证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中场休息结束,在这里还有最后的两件事情要做。
向往新生活的小孩就是这么急不可耐。
引路人已经执行完自己的全部职责,火种的保管人也一样,因此他们自觉主动地应你目光走上众人早为他们准备的坟场。
薪柴堆高高,他们通行无阻。
他们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登上最高也是最后的舞台。
你在底下闲聊:“对了,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黄色头发的小女孩跳了出来:“我是姐姐。”
你瞧她一眼,打量的眼神漫不经心:“哦,看着不像。”
“……”
“不过既然你是姐姐,过会你捂着你妹妹的眼睛,你自己也闭上,等我喊【可以了】你们再睁眼。”
结果令你失望。
“为什么?”她问。
真是拿小孩子没办法呢--你转而问妹妹,棕色头发的女孩,把原来的话复述一遍,除了句子中姐姐、妹妹的称谓替换。
答案令你舒心。
“好的。”美美子说。
不过在那之后她问你,语调平淡:“你要烧死他们吗?”
“不错,你挺聪明的。”
你们两也就在众人的簇拥中进行日常闲聊。
“……”她停顿了一会,你多给了一个眼神,发现她并不胆怯,而是用果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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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盯着你。
“?”
她说:“其实那个女人的孙子也--”
美美子停顿了,黑洞洞的瞳孔传递了情绪--她觉得这场惩罚游戏的参与者或许人数不达标。
非常有胆识的孩子,使你的嘴唇上扬。
不过还是算啦,听起来那个欺负他们的男的也是个小孩,而且你又不真的想帮助她们泄愤。人性有多恶,小孩子有多讨厌,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
你不为这种事情大惊小怪,也不情绪失控怨恨谁。
简单为夏油杰做个无伤大雅的示范,展现一下你的死不悔改的态度,顺便给他找点事做--最后,才是随手捞一下小孩。
老实说她们确实有点可怜。
你随口劝她两句:“你瞧,他们所有人都害怕你们又讨厌你们。而我们都知道,人活着就要吃饭和睡觉。”
你摸了摸这个胆子很大,也很记仇的小女孩的头:“我以前也很会生气,不过后来发现人被杀就会死以后就好多了。死亡会带走所有的事情。”
她转了转脑袋在你手心上蹭了两下,她的头发上有很难闻的味道,不过你不算嫌弃,只觉得手心痒痒的:“总之,你还活着。我不是想说他们对你和你姐姐还存有同胞的温情--看起来没有。只不过,你能感觉到他们也同样将信将疑着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敢承担干掉一个和他们同样的人所能带来的良心上的后果。
因为想要终结一个人并不比宰杀更大体格的猪或者牛更辛苦,最后的关卡不是刀与剑的匮乏,而是内心的的诘难。
他们已经失掉了所有的金钱和粮食,就和现在的你们一样。
所以你们也别轻易走上那条这些人都无一人胆敢沾上的那条路,好吗?这两个就当做我开心了烧着玩,和你们也无关。”
人一激动可是很容易做出过分的事情,刚刚你就领教过了。
美美子珍珠一样的眼睛里一团混沌,小孩子才不懂这些。不过她们很弱,这里你说了算。
是时候发扬你庸俗的乐趣了。
你把两个孩子推开,独自一人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圈里踱步。一步,一步,走进祭品安然等待命运的高台。
薪柴是阶梯,氧气是扶手,这个黑烟还没弥漫到的地方就是此行的终点。
女士们先生们,你在心里无声默念,今日,我将为展示几百年前行于欧洲各地的传统美德,焚烧异端。
至于谁是不是女巫才不是我这样愚昧的人所在乎的,我在乎的是--
巨大的火舌从你脚底凭空燃起,不同于橘红的落日余晖色,它更金黄,远胜秋日的麦穗;也更红,比烧滚烫的烙铁还鲜艳。
昔日神话传说中才能被描述的景象不过是如今的一瞥。
今夜,你彻底献身铸炉的事业,愿跻身于铸的行列之中,为火焰,也为薪柴,投身无情的改变。
所有人的眼里,漆黑的深更半夜变成了夏日午后的浓金与红。
“闭上眼。”你声音沙哑,提示那两个重返自由的女孩。
她们照做,其中一人还乖巧捂住另一个人的眼睛。
你以为自己不是个追求仪式感的人,不过在彻底终结之前……
你给五条悟发去了几条短信讯息--不劳烦他亲自接起,总之手机会做好信息传输的一切。
【我很好,一切都好,以后也会好。】
【他们说,感情是苦涩的……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吻过你了。】
【谢谢你喜欢过我,我很开心。】
拥有时间达一年的手机,你一甩手,丢到了燃烧起的火堆里。你跳下燃烧的正旺的高台,掸灭身上的一点点火星子,后面的事情就没必要再加入进去了。
有困难找警察。
你在乎的是--你想烧点什么,就烧点什么。
你曾垂垂老矣,也曾风华正茂,而现今你是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推着两个女孩的后脑勺,人群为你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等走出去后,你说:“可以了。”
她们就睁开眼。
不过他们一个两个一左一右的眼睛亮晶晶的,全然没有之前的畏惧和羞怯。不过是,她们是要去过好日子的,开心点也正常。
你送她们到那条只能供人通过的小路,你随手捡一根枯枝,挥手点燃了枝尖,充作光源,递给她们。
“顺着这里出去,看见一个眼睛是紫色,但是困得像一辈子失眠的男人。”
“跟他走,就能活。”
你给她们指了一条好路。他需要被人需要,她们需要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两个小孩子赤脚走进那个深林的时候,忍不住都回头看你,却只能见到你走的很快的背影,还有背过来向她们招的手。
步履平稳,不迫不露,行行重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