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他妈孙猴儿!
温齐眉头僵硬地跳了跳。
随后那石碑竟真的动了动,而后通身散发着白光,那光渐渐汇聚,最后竟幻化出小孩子的模样,只是通体都是虚影,小心地缩在一角,似乎有些怕人似的。
沈少爷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手还是穿过去了,可却像是真的摸到了它似的,“今日有没有好好念书啊?”
……?
四人顿时睁大眼睛,先前在灵域里,那沈少爷明明是看不见碑灵的啊!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那小孩子点了点头,“有的……我把上次你教过的诗背过了。”
沈少爷笑了笑,小碑灵忽而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背书?”
“因为你是天生灵物,寿命无限,我只是肉体凡胎,若是……你也可在这世上立足。”
小碑灵垂眸,似乎有些不高兴,“你是说,你会死对吗?”
沈少爷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许久,他才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这本书你拿着,我做了很多批注在上面,如果有不懂的可以下次我来时问我。”
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又蹲下身抚了抚他的头,“你藏好,别被人看见,等我想好给你取什么名字,就来告诉你。”
小碑灵垂下眼帘,“……嗯,好。”
看到这里,温齐环胸而立,“这小碑灵好像有点害羞啊?”
温绾瞥了他一眼,合上眼摇了摇头,“……我记得你入行时间也不短了,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她拽了拽温齐,“走,去祠堂。”
“……啊?”温齐有些疑惑,“去什么祠堂?这里可能还会有剧情点的。”
“这儿的剧情点无非就是他俩怎么相处……”
正说着,天就黑了下来,院子里黑压压的,温齐虽然见惯了很多惊悚场面,可大半夜在一堆石碑面前也是止不住地心颤。
“奉帝诏,沈氏搜刮民脂、密谋造反,着即刻查抄,女眷充军妓,男丁流放!”
“搜!”
顿时那白天还在和颜悦色互捧臭脚的官员变了脸色,像是先前那般犒赏只是为了皇帝脸面而做的表面功夫——事实上可能的确是表面功夫。
那四五队身着甲胄配兵刃的官兵肆无忌惮地冲入各个房间,侍女奴仆东奔西逃,再看远处沈氏祠堂——已然烧了起来。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
“果然剧情点被推进了!走,去祠堂看看!”温绾率先一步向祠堂跑去,三人也紧跟其后。
穿过祠堂大门,却见那熟悉的老嬷嬷跪在沈少爷面前,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少爷,快走吧!走啊!”
沈少爷一步迈出去,却猛地回头,一路跑回了竹林。
“少爷!”
温绾看着沈少爷一路跑回竹林,却见他脚步踉跄,竹林中哪还有什么小碑灵,都被人用铲子一下一下剜去了所有碑文,什么也看不出来,何况……这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木板横倒在地上,还压着不少残垣断壁。
沈少爷心一滞,用手扒开一块块木板,忽而看到了那小小的石碑,只是它也已经被铲得不成样子,断口斑驳,已然嵌入了尘土,碑身上残存着几分血迹,沈少爷心神一震,却又警觉那石碑的位置动了动,就像石碑有了生命,在别人用铁铲剜血肉的时候拼死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
“……对不起……”沈少爷跪在石碑面前泣不成声,忽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冲了出去。
他亲眼见着沈还真被斩首而无动于衷,千里上京只为寻找方法救活小碑灵。
温齐看着他奔波的背影,只觉这一切与他先前看到的简直差距太大了,“这跟之前看过的真实一点也不……”
“让你好好学你不听,缝补人入灵域看到的是什么?是灵物的内心世界!所以进入不同的灵物有不同的角度,我们先前进入灵域是一个角度,现在又是另一个角度!”
“所以序姐不是人……是件……灵物?”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大,身后的两个小朋友有点接受不了。
温绾叹了口气,“恐怕就是这样,我现在就在怀疑……张序到底哪个张哪个序?”
“你问这干什……”温齐忽然反应过来,“你你你……她她她不会是?”
“我看八九不离十。”
身后的两个小辈更懵了。
只是这还不算什么,眼前的一幕更让他们傻眼。
春夏秋冬日夜更替,沈少爷带着石碑残片游荡在民间各地,昔日的名门贵公子一朝沦为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简直让人看不出来这是沈少爷。
就连吃饭也成了问题,只能靠给人打杂混口饭吃。
如果不是那两个白胡子老头看到他将他捡回山庄,恐怕他还要在这游荡。
那白胡子老道摸了摸胡子,“你这小孩倒是有意思,竟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叫什么?”
沈少爷抬起头来,“学生沈挚,端州人士。”
此言一出,那两个老道倒是没什么反应,温绾顿时震了一震,“沈挚?!”
这到底……什么情况?
只见一黑一白,黑衣那老头明显比白衣老头大上一些,须发尽白,手上端着一柄拂尘,伸出手来,“你根骨极好,可愿随我回山,做我的弟子?”
似乎看出沈少爷心中所想似的,那人又加了一句,“我们是缝补人一脉,专攻修补破碎灵物。”
“我愿!只是道长,可否容我带他一同前去?”
那白衣老道笑了笑,“自然。”老道看向黑衣道人,“既然你收了这少年,那这小灵物就是我的弟子了。”
两人就这么被捡上了山庄,山庄里很封闭,几乎没什么人,唯有山脚下热闹些,黑衣道人将他安排在一处精舍里,隔壁就是小碑灵住的地方,白衣道人一出手,小碑灵的灵魂就瞬间被补全了来,身上竟无一丝裂缝。
“他的灵体已经补全了,只是……本体石碑是否已经残破?”
沈挚原本欣喜的神色压了下去,“是……已经不全了。”
“这样……容我想想……”
沈挚这一等就是十年,温齐眼见着这山上从草木葳蕤到衰叶枯骨,日月轮转变换间,少年人终于长成。
而那小碑灵推门而出一抬头,却把四人都惊了一惊。
这人虽然略有稚嫩之色,可那张脸他们却再熟悉不过了。
……张序?
原来碑林案中的沈少爷和碑灵就是百年前的沈挚和章序!
这剧情……好像有点过于玄幻。
温绾骤然间得知这些,只觉有些受不了。
只见章序推开门走出去,迎面却撞上一个人,那人温和地笑着,“呦,小师妹?”
章序皱了皱眉,“叫了这么多年,你烦不烦?”
岂料耳边传来老头的咳嗽声,“怎么跟你师兄说话呢?”
章序拱了拱手,“师父。”
凌虚道人扫了一眼沈挚,又看了看章序,“我劝你对你师兄好点,当年若不是他……”
“师叔!”沈挚突然开口打断,“您是不是到时辰去跟师父下棋了?”
凌虚闻言拍了拍额头,“对,差点忘了。”
随后转身欲走,可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眸瞥了章序一眼,眸中划过一抹幽深。
“你……”章序忽而盯着他开口。
沈挚上前一步,“听说你最近创了一种术法,能用血液进入灵域?”
章序收起思绪,点了点头,手上运起法术,那血珠在她手上频繁变换形态,甚至能变成银针直接刺破手指。
“那你最后靠什么进入灵物内心,化解怨气?”沈挚又问。
“靠这个。”章序手上的血珠忽而变幻起来,逐渐变长,最后有的地方变成镂空的,随着叮叮当当一阵响,在他手上浮现出一条带着血色的锁链,“穿透两方灵体,取得联系,怨气自解。”
沈挚点了点头,“很厉害。”
这话令章序忽而抬眸看向他,神色略有怀疑,“你……不觉得这法术过于血腥,或者说……离经叛道?”
“那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章序想了想,“用更简单粗暴的方法入灵域,破解灵物怨气。”
“所以你还觉得离经叛道么?”
这话说得极快,让章序一时间也有些微怔,却又勾起章序的重新审视,像是在思忖着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血腥暴力……你用血液就是血腥暴力了?”沈挚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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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用血更方便,身上随时都有。”章序诚实地说道。
“所以你用自己的血,又不是随时杀人取血,血腥暴力四个字,也与你无关。”沈挚顿了顿,“至于血液,也许你用水也一样可以。”
章序顿了顿,“试过,本质上血术就是驾驭各种液体的术法,不过用水还是过于柔,况且还要受限制,我不可能随时身上带着水。”
“那就用血,也许在未来,小师妹也能成开宗立派的一代人物。”不等章序说话,沈挚又提起话题,“想没想过写成书?等你以后收徒了,也可赠予弟子。”
章序并不是很感兴趣,便直截了当地道:“不想。”
“我最近编纂探灵术,正好把你的那部分也编进去,你意下如何?”
“你随意,我没意见。”章序擦了擦那手指上的伤口,满不在意地道。
“原来《灵物志》是这么来的……这位沈前辈还真是会捡漏……”温绾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对啊,我记得史书上说,凌云与凌虚二位道人的弟子沈挚与章序天生不和,时常打架吗?这不相处得挺好吗?”
不过一抬眼就瞬间打碎了这印象。
只见堂上凌云坐在一旁,凌虚跪坐前方讲课,章序却总见这沈挚不顺眼似的。
只觉这人总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十分让人不舒服。
就连师父也偏信他一点……可自己也是师父的弟子,难道就只能甘于人后么?
总明里暗里地较劲,非要争个第一不可,虽然这山庄里的弟子本就只有他们两个。
桌子下的手你来我往地打得火热,只见章序的手握着根笔,在桌下狠狠敲了一下沈挚,沈挚灵活避开,却又飞速过去控住章序的手,章序察觉微弱的气流涌动变化,猛地抽手,却不想沈挚虚晃一招,一个回手握住他那根笔。
却听一旁沈挚低低地一笑,章序一个眼刀过去,却撞入沈挚平和无波甚至带着点温润笑意的眼睛里。
章序抬眸盯着他,忽而有些咬牙切齿道:“沈公子好手段。”
“没有。”沈挚笑了笑,“承让。”
忽而手上一松,那握着笔的手被推回来,沈挚的笑意似乎化在清晨的古老钟声里。
中午吃饭时,碰到练功回来的沈挚,一个气刃飞过去,沈挚却耳朵一动敏锐地闪开了,“小师妹,你这样想让师兄死,可不太好吧?”
“……扯,那气刃有什么杀伤性?”
沈挚笑了笑,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今日又在练血术?”
“嗯,在练怎么更快破局。”
沈挚的笑声化在了幽远的叹息声里,章序不清楚那是什么。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身在这座山庄里,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凌虚道人收留了自己。
而那沈挚的面容也总是忽明忽暗。
“咚咚——”
山上的钟声又响了起来,章序望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我是不是……跟沈挚从前就认识?”
温齐忽而惊讶,“那他的意思是,他不记得之前在沈家的事?”
温绾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恐怕是,刚才沈前辈不是打断了凌虚道人的话吗?应该就是在那里。”
“那能不能回溯过去再听一遍?”
“嗯?”温绾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再听一遍?你当放录音带呢?”
温齐有些委屈地侧过头,却见天已经黑了,章序的屋舍静悄悄的,忽而门被从里面撞开,飞出一个只着中衣的男子。
只见章序摸了摸嘴角的血,“沈挚!你搞什么?!”
沈挚踉跄着后退两步,“你觉得我在害你?”
“你半夜像个鬼一样进我房里,站在我床前久久不去,我看你脑子有毛病吧?”章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的灵体。”
章序手上力道却又重了几分,“你休想转移注意力!”
沈挚没动,竟生生承受她这一击,章序回神凝眉望向他,“你在搞什么?”
“我上次下山得到一灵物,于你修养大有利……你不如看看自己灵体是否更强了。”
闻言,章序将信将疑地探查了一下灵体,忽而抬眸像见了鬼一样看沈挚,“你……被人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