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大少奶奶
    听到“芝原平三郎”这个名字,马晓光心里一凛。

    无论这一生还是后世,马晓光都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人可是日本臭名昭著的大特务,他在后来的战争中可是干了不少坏事,政治、经济、军事上的破坏就不说了,最可恶的是还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简单来说此人就是一个特务中的人渣,间谍中的畜生。

    在特务处由于负责的是对日谍报工作,马晓光通过吴秋怡收集了不少日谍的资料,其中就有这个芝原平三郎,可惜只有文字资料,没有照片。

    “我本来也没特别注意他,但是这家伙喜欢骚扰女招待……后来我问了丰阳馆的一个被他揩油的女招待无意间打听到的……以前特训时也听过这个名字。”黎梦芸解答了马老板的疑惑。

    其实有这“芝原平三郎”这个姓名就足够了,现在目标已经锁定,就看他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你坐一会儿,盯着门口,我去看看……”马晓光沉吟了一下说道。

    说完,马晓光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从洗手间里转了一圈,马晓光若无其事地往二楼雅间走去。

    马晓光装作微醺走得较慢,这样可以装作不经意地听到雅间里的说话,借助说话声锁定芝原的雅间。

    不多时,一间雅间里面传出一阵日语——应该就是这里。

    “芝原君,以后杭城的情报工作就拜托了……”里面是熟悉的松村老狐狸的声音。

    “松村君请保重……”这是芝原的声音。

    果然有问题——还是大问题,老狐狸松村要调走,又来了饿狼芝原,看来得赶在松村跑路之前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给做了。

    松村书房里的秘密到底还有哪些?

    他那些古玩真的有多少?值多少钱?

    领事馆里到底还有没有机关?

    这些都要在松村离任之前弄清楚。

    不过这件事时间点把握得非常好才行,得等到松村和芝原交接了情报工作之后,这个事情得好好思量,要死不少脑细胞,抽好几包哈德门——要不然为了一点浮财坏了大事,马长官只能举枪自尽了。

    马晓光心念电转,看了一眼周围,走廊上还没有可疑的人,自己也不能老是蹲在雅间外面,这样特务没发现自己,店里伙计就要先招呼自己了。

    下了二楼,回到座位上,又吩咐伙计添上两个菜,边吃边等,机会难得必须跟着这两个老特务,上次在新东方剧场没有办法只能选一个,这次两个都要跟一下。

    待到芝原平三郎先出了雅间,出了丹凤楼,马晓光离座跟上了他,松村就交给黎梦芸吧,这样两人对于对方都是生面孔。

    芝原平三郎却没有死人脸史主编谨慎,虽然也一步三回头,不时地注意有没有人盯梢,却也不是特别刻意,而且此人好像对沪市很熟悉,居然还会说方言。

    芝原应该没有想到有人会跟踪,一切都是偶然开始的,从他非礼一个女招待开始,没有特别的设计和安排,都来自黎梦芸和马晓光的临时起意。

    这样的跟踪或者刺杀成功率才是最高的,这也是马晓光自己被追杀和刺杀汪兆铭事件中得到的启发——是离散随机事件对事物发展的必然影响。

    说起来很复杂,简单举例说要干掉一个大人物,偶然的打黑枪比精心筹划的刺杀行动成功率反而更高,最典型的例子一战的爆点——刺杀斐迪南大公的事件就是一起打黑枪事件。

    当然马晓光没有把成功寄希望于撞大运,所以才预先安排了女特务在丰阳馆摸排,这偶然的成功也是是必然努力的结果,这一家伙下去居然网住一条大鱼。

    一路想着事情,一路跟着芝原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却见芝原进了一家向导社(妓院)。

    到了这里马老板没了跟踪的兴致,继续盯着也不是不行,当然马老板也没有什么忌讳,主要是没兴趣看芝原真人直播——这要长针眼的。

    记下了地址和向导社的名字,马晓光招来一辆黄包车回到了丰阳馆,有些追踪和追查是有一个过程的,马晓光没有希望像神剧里面演的,一个跟踪就把对手的底查得干干净净,要是这样,日本中野学校的教官们都应该集体切腹了。

    次日下午,马晓光到了杭城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马晓光直接回到了杭城租下的宅院,一个在外流浪的游子又回家了。

    确实是回家了。

    这不,吴秋怡已经先到一步,正收拾客厅呢,一同过来的还有继续扮作小厮的小陆和一个小丫鬟。

    “你大哥没来,忙生意呢……”吴秋怡笑着说道。

    她身上是一身素净的上衣下裙的民国居家服,一头的秀发却梳了一个发髻,发髻后插了一只玉簪——一副主妇打扮。

    大哥?哦,这是给山上修行的胖子背书呢,慧觉和尚在栖霞寺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看样子道行不浅,需要胖子多费些心力。

    吴秋怡和小陆应该是接到了马老板电报通知之后,连夜驱车从金陵过来的,这时节的公路可不比后世,夜间行车既辛苦也危险,一行人只有小陆会开车,一路奔波小陆可谓辛苦至极。

    没办法多才多艺的MISS柳(吴秋怡)开车是不会的。

    看着眼睛通红的小陆,马老板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二少爷,这是大少奶奶……那是丫鬟蕊儿。”小陆给马老板介绍道。

    “嗯?”马老板有点凌乱了——大少奶奶?

    “唉,你在外面这段时间肯定受了不少苦,脑疾是不是又严重了?在老家,你大哥可没少在我面前说起你……”大少奶奶在客厅的主位坐了下来,接过了小丫鬟蕊儿端来的茶盏,一边品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马老板这下反应了过来。

    麻蛋,这个局面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谁让自己当时为了剧情需要自己去演学生,让胖子演大哥呢。

    这大哥现在在山上,只有大嫂出面了——这倒霉催的。

    但见MISS柳举止得体,气质高贵,倒是颇有些大户人家少奶奶的风范。

    小丫鬟仔细一看却是老李培训班新招的三名优秀女学员之一——杜可欣,扮相和演技都还是不错。

    “让大哥,大嫂担心了,最近在外漂泊,对家里甚是想念。”马老板也开始入戏,找回杭城冒牌浙大学生的赶脚,坐了下来诚恳认错。

    好在大少奶奶还很好说话,没有让自己在列祖列宗牌位前下跪。

    ……

    待到扮作小丫环的杜可欣和小陆出了客厅,MISS柳实在绷不住了,放下茶盏,掩着口吃吃笑了起来。

    马晓光也不禁失笑,却也心下了然,MISS柳这是做戏做全套,今后在潜伏工作中这些都是必要、必须的,尤其又带了小陆和杜可欣这两个新人——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情景实践的,培训班可没有。

    和堂上的大少奶奶叙了一会儿话,又问候了远在山上的大哥和金陵的七大姑八大姨,刚刚到家的二少爷马老板稍作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西湖边上的博雅轩。

    已经快到饭点,这里罗老板早就安排阿贵早早地关了门。

    店里,鬼手兄和罗掌柜两兄弟正毕恭毕敬地恭迎马长官到来呢。

    “这次来有件难事要劳烦二位……”马晓光开门见山直接给两位高手安排了任务。

    他在两位外围特工面前恢复了状态,没有当二少爷那种别扭了。

    给这二位江湖人士安排的自然是对口的活——做道具。

    事情说完,出了博雅轩,马晓光沿着西湖慢慢地走着,可惜现在雷峰塔倒掉了,雷峰夕照这一美景看上去减色不少,不过夕阳下的西湖却别有一番景致。

    美景虽好,马老板可不是来看风景的,他沿着湖走着,准备待会趁天黑再去石函路日本领事馆探寻一番。

    走了约十来分钟,却见湖边围了一大群人,马晓光没有看热闹的习惯,加上还有事做,正准备绕道离开。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喊道:“马同学!”

    马晓光心想,不会那么巧吧,今天自己刚回来啊,这行动还没开始就碰到熟人,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却完全不符合自己低调的人设啊。

    没办法,人家都叫了自己,总不能装不认识吧,这可太没礼貌了。

    转过身去一看,喊自己那人却是有些面熟,依稀有点印象——对了,是自己听橘先生大课的时候,让自己上台那个三七分头男生。

    “马同学,我是文学院的周子涵,警察说我杀人了……你快帮帮忙,我家在北山路十七号,通知我家里救我……我是冤枉的……”三七分头周子涵大声叫道。

    周子涵说着,已经被警察带上了警车,不一会儿警车却已呼啸而去。

    围观的人却不曾散去,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

    既然已经被叫住,而且几十双眼睛已经看到自己,再溜边去石函路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什么情况吧——弄清楚了情况才能去报信,要不人家问起自己,一问三不知,胡说一气,马老板可丢不起这个脸。

    穿过人群,湖边拉着警戒线,警察在勘验现场。

    远处白布盖着的是死者,法医也正在现场勘查。

    自己现在是个一个局外人、冒牌浙大学生,怎么进得去了解案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