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乐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稍微愣了下神,却明白这是坦白的好机会,遂苦笑道:“昨日烧太久,等清醒过来,许多事情都不太记得。”
老大夫并不意外,他第一眼便看出来了。罗乐这般年纪还烧到失忆的不多,但也不是不存在,多问一句是为了佐证心中的猜测,随后又细细询问罗乐发烧时的症状。
罗乐一一回答。
阿愚未开智,阿柔聪慧但太小,两人都听不懂罗乐和老大夫之间的对话。
一旁的村长却是直冒冷汗,听鹿老大夫的意思,若非罗乐在来的路上稀里糊涂退了烧,此时人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于是等两人问答结束,连忙问道:“鹿老大夫,这烧对她有什么影响?会对寿数有碍吗?”
不怪村长会这么问,罗乐的康健是她们三姐弟能不能留在长日村的关键。
村长不仅是长日村的村长,还是溪虎山十里村落的里长。
溪虎山地处辰州,早些年北边战乱,不少北人南下,南北差异让混居的人们时常发生打斗。长日村地势高,村长掌握十里村落的命脉,又有罗三打猎在一旁帮衬,他的里长才算坐得安稳。
可要是罗乐有个什么万一,他哪敢收留阿愚、阿柔这俩不能自理的兄妹?
今日敢开这个口,明个儿长日村能被弃婴淹没!别说什么罗三帮了他不少忙,人死如灯灭,他能让村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罗乐在长日村立女户,全因往日罗三对长日村的恩情。
老大夫不知道村长内心的弯弯绕绕,感慨道:“因祸得福啊!”
他和蔼地看向罗乐:“之前我就跟你爹说过,你虽然聪慧机敏,但心思过重。突逢大难,怕是会误入歧途。如今虽然经历生死,让你忘了不少过往之事,但能因此开阔心胸,看破尘世,也是一种造化。”
他提醒过罗三,可惜罗三没有当回事。
罗三夫妻亡故后,罗乐和罗大的事,他也曾听自家老婆子说过。
老大夫对此唏嘘不已,如今见到罗乐,便忍不住再次提醒。
村长倒松了口气,“您看,她要不要再吃点什么药补补?”
老大夫摇头:“他们姐弟三人,只怕凑不出药钱。”
村长噎住了,突然后悔自己多嘴,脸色颇为难看。
罗乐哪里看不出来村长心疼钱?不想让他为难,连忙打圆场道:“鹿老大夫,您既然说我有了造化,想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是药三分毒,我也不爱喝药,回去多休息休息就成。”
还对村长道:“您也别太心疼我,中药难喝又费事,我也不乐意弄。”
听到罗乐这么说,村长面色稍霁,还是嘴硬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鹿老大夫既然让你吃药,那就吃!不过是一副药钱,你贺叔我还是付得起的!”
罗乐从善如流喊了两声贺叔高义。
巧舌如簧让村长心花怒放,他铁了心要自掏腰包让罗乐养身体。
罗乐:……
最后推脱不得,罗乐只能面露难色地询问老大夫:“鹿老大夫,贺叔好心,但我不能真这么不知好歹不是?这药……能打折不?”
老大夫一愣。
罗乐连忙上前给老大夫捶背,见老大夫没拒绝,便知有戏,“您似乎与我爹是旧识,他以前有没有给您提供药材?我虽然没他能耐,但他能弄来的,我日后指定也能,到时候也给您送来……您老人家便让阿乐走走后门,打个折呗,如此,阿乐得了实惠,贺叔得了心安,您也得了我俩的感激不是?”
老大夫大笑几声,“你这张嘴啊,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叫来药童,让他带贺村长去取药,药童应了一声,抱着药材跑了过来,却不小心撞上了一旁跟着老大夫傻乐的阿愚,药材洒了一地。
老大夫目光扫过阿愚和药材,脸上笑意未散,只淡淡呵斥了药童两句。
待贺村长跟药童离开,叫了阿愚两声,让他过来说话。
阿愚却不乐意了,他虽然傻,但也听懂了阿姐要吃药,而药跟面前的老头子有关,悻悻看了眼老大夫,缩着身子躲到罗乐身后。
罗乐哄得满头大汗,可阿愚不肯过去,她只能朝老大夫道歉。
老大夫突然想起罗三给他送东西时,曾带阿愚来看过痴病,此时阿愚不乐意,便没有勉强:“无妨……日后你们进城,得闲了再过来也能看……对了,你爹曾借了个炉子给老夫炮制药材,当初说好他从山里回来就还他……现在老夫炉子够用了,你们不如带回去吧。”
说完,又让药童去将库房里的烤炉抬过来。
罗乐瞥了眼一旁烘烤药材的烤炉,怪不得她能放松呢,原来真是烧烤炉啊?
她穿越前凭借烧烤全款买了套房,可惜刚进新房,就到了这边……
烤炉上落了灰,但罗乐不嫌脏,指腹冰凉的触感让她内心扬起斗志之火。
既来之,则安之,原本还担心她怎么在古代养家……现在,重拾老本行就好!
她吹掉指尖上的灰,向老大夫道了声谢,指挥着阿愚将烤炉搬上驴车。
阿愚之前见到烤炉便很激动了,如今发现姐姐也不阻拦自己去碰,眸光闪闪地抱着它,边走边问道:“阿姐~阿爹是不是又要烤肉啦!”
小阿柔则小尾巴似的跟在阿愚后面,跟着叫‘要烤肉’。
老大夫将一切看在眼里。
于是,在几人离开前,单独叫住了罗乐,得知姐弟三人单独搬到了长日村,不由叮嘱。
“当初给阿愚看痴病时,他脑子里并无不妥,只是这人脑的奥秘,又岂是我等凡人能随意勘破的?当初我让你爹给他读读蒙学,说不定时间长了,人也能开智……阿乐,我知你是个有本事的,阿愚赤子之心,你待他好,他便会一直记得你的好。”
罗乐道:“您放心,阿愚是我弟弟,我自然是要对他好的。不过您确实提醒我了,回去我便找三字经和千字文,日日给阿愚诵读。”
老大夫点头:“不光是他,你和阿柔也别落下,虽说世道对女子严苛,但你们多识些字,总不会有坏处。对了,当初阿愚跟着你爹习武,日后也莫要落下。”
老大夫嘱托了许多,罗乐一一应下,让老大夫保重身体。
上了驴车,罗乐并没有进车厢,而是与贺村长并排坐在车厢外面的歇脚处。
贺村长道:“阿乐,你身体还没好全,进去吧。”
罗乐盈盈一笑:“贺叔,您忘啦?说好要请您吃过早的!”
村长哈哈大笑,他哪里在乎那点吃的?只是小辈要孝敬自己,再推脱就显得虚伪。
于是,等回到长日村,已经快到晌午。
阿愚把乌漆嘛黑的烤炉搬下车,贺村长定睛一瞧,里面的棉被已经脏得没眼看。
他嘴角一抽,难怪他递药给阿愚的时候,这家伙遮遮掩掩的。
便对罗乐道:“阿乐啊,这驴车是杨公子的,你们弄脏了里面的东西,得过去跟杨公子道个歉。昨晚要不是阿柔哭得太可怜,杨公子也不会借车。”
罗乐看了眼眼神闪躲的阿愚,连连称是,“您放心,我这就去跟杨公子说一声,把车厢打扫干净了,再给他送回去,只是……还得麻烦您领着我过去。”
贺村长十分满意罗乐如今的知情识趣,帮人帮到底,于是领着她上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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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杨公子的宅子就在村长家隔壁,与村长家规格一样,青砖红瓦的二进院。
不过罗乐并没有见到杨公子,看大门的门子知道罗乐的意思后,摆摆手道:“不必打扫,将驴车送回来就是,至于里面的东西,罗姑娘就自个儿留着用吧。”
罗乐诧异:“这怎么好意思?”
门子冷冰冰道:“是公子特意吩咐过……你们不自留,送回来也只能扔了。罗姑娘,你的歉意我会转达给公子的,接下来,你自便吧。”
说完便急冲冲关上了大门,生怕罗乐强闯一样。
罗乐感受到了满满的嫌弃,勉强维持笑容,幽幽盯着门上的狮头门环。
倒是一旁的贺村长被感动得涕泗横流:“杨公子还是这样冷面热心啊!你瞧瞧,故意这么说,坏名声自己担着,而你们得了实惠,更不会遭人记恨……”
罗乐:……
是这样的吗?
罗乐压下心底的不快,笑盈盈附和村长道:“贺叔,还得是您啊,我就想不到这一层……”
罢了,现在家里什么都缺,无论如何,她都得承了这份情……
回到小柴房,罗乐已将不快抛之脑后,她兴冲冲指挥阿愚将驴车里的东西搬回家,再从田坝边薅了几把野草喂驴,把驴车送回杨宅,才有空清点家产。
驴车搬下来的东西里,除了烤炉,棉被,还有一个矮茶几,一个茶壶和四个小陶杯,一个收纳用的木箱,木箱里放着五六个陶碗。
如门子所说,还回去也要被扔掉,于是罗乐毫不客气的搬空了车厢,与其被他们扔掉,不如便宜自己!
趁太阳未落山,姐弟三人将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小柴房也焕然一新。
柴堆放在屋内靠近门,烤炉因为要常用,便放在门口,现在上面煮着一个陶锅。过去几天,原身三人便是用这个陶锅煮粥,晚饭前,罗乐先用它烧了锅热水。
村子中央院坝里有一个泉眼阶梯井,阶梯井共有三阶:第一阶梯为饮用水,第二阶梯用来洗菜,第三阶梯用来洗衣。接着水会穿过村落,在田埂入口处分流,一条流入环绕梯田的水沟,一条汇入江河支流。
村民们一般直接饮用第一阶梯的泉水,阿愚和阿柔也是如此,但罗乐知道即便是新鲜泉水,里面也会有许多细菌和浮游生物。
对着小阿柔下不去手,于是揪着阿愚的耳朵,强调只能喝家里茶壶里的水。
阿愚瘪嘴,委委屈屈地答应了。小阿柔很是机灵,倒了杯水递给罗乐,还甜甜地说阿姐辛苦啦。
为此,罗乐很是欣慰。
柴堆旁放着一个粮袋,里面东西的种类就多了,有晾干的白糕粑,共有五块半,底下是五颜六色的糯米。
粮袋之前藏在木板床下,罗乐挪床时才发现的。茶壶装满开水后,陶锅里还剩下不少水,罗乐拿了半款块白糕粑,在舀上一勺糯米一同倒进陶锅里,煮成一锅糕粑稀饭,没多久,陶锅里便散发出甜丝丝的香气,阿愚和阿柔一人捧着一个陶碗,守在一旁。
木板床放在最里侧,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枯草,棉被折叠整齐摆放在床头。棉被脏了,但罗乐没打算立刻洗,现在天还冷,洗了一时半刻也干不了,不如将就用。
茶几摆在木板床边上当做床头柜,茶壶和杯子放在茶几上。
罗乐站在茶几旁,怎么也没有找到体温计、布洛芬和那瓶水,不由得怀疑吃布洛芬是自己臆想。
这般想着,一盒布洛芬突兀地出现在半空,停留一秒,掉落在地上。
罗乐立刻蹲下,眼疾手快将布洛芬藏进肚子处,而后身体一重。
“阿姐,我好像听到有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