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收粮官知道罗乐要去府城拜见韩知府时,只觉得她胆大包天。韩知府是什么人,是她一个村姑想见就能见的?
罗乐将收粮官的不屑看在眼里,耸耸肩。不信就不信吧,她告诉收粮官这个,不过是希望他知道有人去找韩知府后,在接下来的收粮中收敛一点。
老实说,有了长日村那么一出,罗乐还挺担心周围几个村的,周围多是宗族村,真把收粮官惹急了,动起手来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思及此处,罗乐将剩余的粮食交给贺村长,让他送去给附近的村落,避□□血事件是其一,其二是拖着收粮官,别让他那么快收完粮税,最好能拖到她从府城回来。
不是她罗乐圣母,而是周围村落的人都是她未来潜在的员工,死一个人就少一个劳动力,人和鸡又不一样,三个月能出栏的,万一人死得多了,她还怎么实施她的乌托邦计划?
贺村长不知道罗乐内心的小九九,见她如此大义凛然,颇为感动,拍着胸腹跟罗乐保证,她一日不从府城回来,收粮官一日别想走出长日村方圆十里!然后挨个叫村民们过来,让他们去通知其他村的人,务必要让收粮官费心费力,忘了归期!
罗乐:……
倒也不必如此。
不过看到贺庆等人眼里闪烁的光,罗乐想了想,算了,只要不出人命,随他们去吧。
罗乐想去府城,罗君池得了命要保护罗乐姐弟三人的安全,自然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去。他将带来的人分成两组,一组保护阿愚和阿柔,另一组保护长日村的百姓,安排妥当后,陪罗乐一块去。
对此,罗乐没有拒绝,她不是什么手边有资源不用非要搞白手起家的犟种,她原本想借韩子舟的名义求见韩知府的,现在有罗君池在,借罗家寨的名义更方便。
原因无他,罗君池是下一任罗家寨寨主,出门在外,有些事情,他是可以代替罗实泰做主的。
因为罗乐和罗君池在村民中非常显眼,跟在收粮官身边的武骑尉发现凑收粮税热闹的人群中没有他俩的身影时,随口问了一嘴,得知罗君池是罗家寨少主,现在跟罗乐去府城后,懊恼地拍了把大腿,随即与千户们兵分三路,一个回驻地找将军报信,一个继续陪着收粮官收粮,而武骑尉,则去追罗君池二人。
要知道,罗冽从西北调到西南做总兵,手下大部分都被留在了西北。
武骑尉虽是个粗人,但能继续跟在罗冽身边做亲卫,哪里是真的大老粗?
见过了长日村村民们因为交不上粮税的凄惨模样,武骑尉哪里不明白,两人必定是去府城请求降低粮税了!这可是施恩罗家寨的好机会,他如果错过了,之后说不定要吃军棍!
于是他紧赶慢赶,终于在府城外追上了罗乐兄妹俩。
“小……咳咳,小罗兄弟,你们来府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武骑尉有些郁闷地打量罗乐,罗君池一看就是练家子,能日夜兼程的赶路很正常,但旁边的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来府城,罗乐骑的是罗家寨出来的马,速度和舒适感不是驴能比拟的。罗乐出门前喝了奶茶,在咖啡因、茶碱、茶多酚,以及罗乐因为头一次骑马时兴奋得可能分泌了肾上腺素的多重作用下,完成了从长日村到府城长达数十公里不休息的壮举。
别说,人到府城,兴奋劲过后,罗乐整个人有些飘呼呼的。这个状态去见韩知府不太好,罗乐决定先休息一天。
罗君池还担心罗乐要强撑着去府衙,正想着怎么劝她休息,听她有这样的打算,连忙询问武骑尉府城哪里有客栈。
武骑尉得知兄妹俩要先在客栈落脚,微微松了口气,把人送去客栈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在府城负责的兄弟,问将军现在在何处,顺便将罗家寨少主现在在府城的消息传递出去。
在府城的亲卫知道罗家兄妹的想法后,摇摇头对武骑尉道:“他们肯定不成的,不想惹一身腥的话,你还是躲着点好。”
武骑尉不解:“怎么说?”
“我们刚得到消息,东北那边的北蛮又南下了,这次损了好几个城,江南那边原本答应给我们的军饷,现在全部要往北边送去!唉,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武骑尉得知这个消息,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罗家寨不能得罪,将军想打下南诏,还得靠他们。”
亲卫心想也是,便建议道:“你先卖他们个好,等进了韩府,再寻个借口离开就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武骑尉领着罗家兄妹上门时,正好遇到了来找韩知府谈事情的罗冽。
也不知道他们将军是刚好来谈事情,还是特意来会会这位罗家寨少主的。
这下不用找借口离开了,武骑尉直接跟在罗冽身后进了韩府。
罗乐若有所思地看了武骑尉一眼,然后与罗君池眼神交流了一番,也跟在罗冽身后进去了。
从武骑尉处,兄妹俩已经得知,粮税与驻军有关,所以罗冽突然出现在这里,罗乐并不觉得意外。
韩知府人已经在专门待客的大堂里等着。
罗冽跟韩知府打了招呼,然后就在一旁坐下。
罗乐二人是来求人的,老老实实地跟韩知府和罗冽行礼后,罗乐才开口,慢慢讲述起粮税的事来。
辰州喜食糯米,种皇谷的人寥寥无几,突然加税,只是在逼百姓们造反。
这一点,韩知府当然明白。只是他没想到,兄妹二人间,提出降低粮税的人居然是女娃,真不知她是无知愚昧,还是单纯的胆子大,这可是政事,是她一个女娃能参与的吗?
韩知府没接罗乐的话,而是看向了罗乐身旁的罗君池:“罗少主以为呢?”
罗君池耸耸肩,然后看向罗乐:“出门前,我爹让我都听妹妹的。”
韩知府:?
不是,你作为一个少主,怎么做到这么大咧咧地说要听一个女娃儿的话的,不觉得丢人吗?
或许是这些年北蛮逼得紧,朝廷重文轻武,便越发保守起来,连带着京城周边的女子地位逐年降低。韩知府从那边来,思想自然是要保守一些的。
地域宽广导致信息流通闭塞的弊端就是如此,辰州还是建朝时开放,但连年战败备受打击的朝廷已经开始从压迫女子身上找配得感了。
罗乐瞬间联想到了她所知的历史里,靖康耻之后,女子地位急剧下降的史实。难道,答案也要走北宋的老路?
她微微颔首,然后摆出标准的微笑,质问韩知府道:“韩大人的话好生奇怪,明明是我在提建议,你问我哥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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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府唇抿成一条线,神色不虞地看了眼罗乐,他自认世家豪门,愿意跟罗君池这个山寨贼子已经是降尊纡贵,哪里愿意跟罗乐这样不知礼节的丫头片子交谈?
气氛一时凝滞,罗乐见韩知府默不作声,嘴角微勾,淡然自若,然后继续慢悠悠道:“西州未种皇谷,我们南州虽然种了,但不多,以往缴十征一的粮税已经很勉强,反正这十征六的粮税,仅靠我们南、东州是肯定缴不满的……
不知道韩大人和将军有何打算,若交不上税就坐牢,也不知道辰州的大牢塞不塞得下那么多人……便是能塞下,大家都坐牢去了,谁来种地,全部依仗将军的人吗?”
韩知府就算不满罗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他微微抬眸,晦暗不明地打量罗乐。
罗冽看罗乐侃侃而谈的模样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看到过。
他常年待在西北,那边民风与辰州相似,手下也有女将,所以对罗乐的大胆发言并没有什么不满,在辰州除了偶尔出现的瘴气令人不适之外,其他的,他还算适应得不错。
所以罗冽的态度与韩知府正好相反,他对罗乐这样还挺欣赏的,加上大家都是一个姓,便主动开口问道:“你说得不错,只是不增加粮税,军饷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手下的兵饿肚子吧?”
罗乐眨眨眼:“说起来,将军,你们的兵难道不是我们辰州本地人吗?比起皇谷,他们应该更喜欢吃糯米吧?就算是非要加税,不足的为何不能用糯米来补足?还是说,其实是因为吃不惯糯米的……”
她眼神在罗冽和韩知府身上打转,含义不言而喻。
罗冽意味深长地扫了罗乐一眼,真要按照她的说法,那他手下人种的粮食就不该是水稻,而应该是麦子。
韩知府则微微眯眼,仿佛在思考什么。
罗乐继续劝道:“今年已经秋收,地里没有皇谷,你们加税有什么用,没有就是没有,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是,将军威武不凡,可以用武力暴力镇压反动的百姓,可你们别忘了,我们这边大部分是宗族村,辰州山寨多,你们不如问问手下的兵,哪家没有几个亲戚是去了山寨的?
你们要暴力镇压,没死人还好,万一死了人,局面就会变得不可控了……便是你们最后能把山寨的人都剿灭了,皇谷就能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了吗?
最重要的是,人死得容易,可一个婴孩要成长为可以种地劳动力,最少需要十年,即便你们能把反抗的人杀光,然后呢,荒芜的田地、空缺的劳动力,你们有那么多人手来种地吗?”
罗乐说到了点子上,为何朝廷拿辰州的山寨没办法,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兵都是本地的,谁乐意看到自家兄弟出事?而辰州山林众多,没有本地人指路,便是能够调遣其他地方的兵过来剿匪,也没办法。
不是没有人尝试放火烧山逼迫山寨投降,只不过,这么做的人都失败了,最后的结果是风向失控,玩火自焚,最后山火虽灭,但山寨依旧遍地开花。
韩知府听到罗乐这么说,脸都黑了。
罗乐心知说服人嘛,给了棍子之后就要甜头,于是话锋一转:“如果粮税能降低,关于用来充作军饷的皇谷,我倒是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