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柠檬虾
    “柠小姐,我先去把车开过来。”高叔及时开口,打断了她渐发沉闷的思绪。

    戚柠点头,“好。”

    等高叔也起身后,她不自觉又张望了下洗手间方向,没看到封砚出来。

    顺着来往人流,戚柠目光无意识右转,见这会儿收银台人不多,于是想先过去结账。

    没几个人便轮到她。

    戚柠取过打包的那份小馄饨,和服务员礼貌道谢,正要付款,她面前突然插过来一只手,手机二维码朝上,对准扫码枪。

    滴一声。

    伴随着“支付宝到账1680元”的机械声响起,戚柠扭头向后。

    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穿意式休闲装的男人,单只手肘撑在桌台上,偏头微侧向她。

    目光相撞,男人扬眉冲她晃了晃手机,价值八位数的机壳logo显著,尾指戴素圈,眼神侵略性十足,唇角微勾,仿佛成竹在胸。

    他也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锁定她的表情,等待她下一步反应。

    那游刃有余的架势,独属于二世祖的纸醉金迷气场,一看就是深谙泡妞套路的情场老手。

    戚柠的初步反应也确如他所料。

    柔嫩的侧脸莹白诱人,她眼底泛着乍然受惊的水雾,茫然,慌乱,无措,本能四处张望求援,看起来单纯温吞又弱不禁风,一碰就碎。

    周围渐渐有了不少人围观。

    能摸到玉兰街这排老破小门店吃饭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家里有几条街商铺等收租的老花汀人,钱和时间不缺,最缺的就是消遣。

    后面排队结账的人也不催,很有耐心地等待两人交涉。

    男人显然更有耐心,饶有兴致欣赏着她的反应,一点也不着急。

    的确,狩猎的过程远比享受胜利果实要让人有成就感得多。

    相比之下,最没耐心的是戚柠。

    无声僵持中,她焦急又无助,一次又一次望向洗手间和门口方向,寻找熟悉的身影。

    每当遇到麻烦和冲突,戚柠习惯了会有人出面保护她,挡在她身前为她出头做主。

    今天她不是一个人出门,高叔或者……封砚,都很擅长扮演这个角色,所以向他们求助也是她条件反射的第一选择。

    很幸运,封砚出现得很及时。

    就像电视剧里演烂了的庸俗粉红泡泡桥段一样。

    戚柠自己都没意识到,当他身影进入视野后,她那瞬间的目光有多亮,像是有光在跳跃,双眼猛然焕发神采,迸射出璀璨光芒。

    如此灼热的目光,没人能忽视,更没人能抗拒。

    二世祖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迅速锁定目标对象。

    腕上手表价格不菲,千万定制款,颜正有型,身高至少183,看穿搭刚从国外度假回来,有钱有颜有闲还年轻,确实有资本英雄救美。

    如果放在平时,让也就让了。

    可二世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绝的妞,顶级小白花初恋脸,清纯不甜腻,仙气不清冷,那双大眼睛更是点睛之笔,水润润的仿佛会说话,将无辜感拉扯到天花板。

    尤其是她望向对面时,那副眼里只有你的痴痴模样,脉脉含情欲语还休,更是让他心痒痒欲罢不能,恨不能强行改道将目光安到他身上。

    雄性遇强则强的好胜心占了上风。

    二世祖泰然注视着183走近,开始主动出击:“加个联系方式?”他把二维码亮到戚柠面前。

    发起进攻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试探183的反应。

    撂下这一句,二世祖抬抬下巴,再次“绅士”地将主动权交回戚柠手上。

    戚柠根本不会理他,张着澄净的大眼睛翘首以盼,一门心思等封砚过来。

    二世祖也不强求,跟着再次瞧了过去。

    随着距离缩近,他纠正了自己的判断,183比他估的要略高一点,应该有185。

    这点倒不重要,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的态度。

    二世祖挑挑眉,越发觉得有点意思。

    再觑一眼旁边的小仙女,她似乎更早敏锐捕捉到了185释放出来的信号——他不会管她。

    185压根没打算多管闲事。

    小仙女像是很受伤很难置信似的,下唇咬得死紧,一瞬不瞬盯了185足足半分钟。

    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格外惹人疼惜,让二世祖都忍不住替她控诉,185未免太狠的心。

    戚柠不知道封砚是真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还是没发现收银台这边站着的人是她。

    但她尝试了好几次跟他对视,引起他注意,都失败了。

    封砚往这边走了没多远,便停了脚步,眉头微攒,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浑身上下透着股自厌之感。

    戚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因为很快他又撩起眼皮向这边扫了一眼。

    她迅速视线上挪同他对视,他却没什么反应。

    脸上表情稀缺,眼底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仅仅是在放空大脑,随便找个位置将目光放了过去。

    店门口又有客人进来,一边收伞一边矮声抱怨着,外面有块地砖坏了,害他一脚踩进水坑里,裤腿都湿了。结账的队越来越长,终于有人不耐烦嚷了声,前面咋回事,让不让人埋单了?

    戚柠睫毛颤了颤,终于确认,封砚不会再过来。

    二世祖故意将手机屏幕又往她眼皮子底下递了递,见她视线移回来,还可恶地冲她抬了抬下巴。

    戚柠看懂了,是奚嘲她没能成功搬来救兵。

    她抿唇沉默两秒,倏尔抬头直视二世祖,露出个礼貌得体的笑:“不用了。”

    说着,打开手包,从钱夹里取出二十张粉色钞票搁在桌面上,推到二世祖手边:“刚好我有带现金,谢谢。”

    巧妙把男人的冒犯行为合理解释为,不小心帮她误结了账,然后又要求她转账给他。

    还完钱,戚柠工整地合上手包,便要移步离开。

    才刚抬起脚,又被二世祖伸出手臂拦住。

    到了这会儿,戚柠是真觉得这个人过分无赖,一点都不懂正常社交礼仪。

    她默默端详男人几秒,似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忽然开口问:“你想追我?”

    二世祖不成想她竟然如此直白,噎了噎才稳住阵势,找回场面:“可以吗?”他故作轻佻地笑了笑。

    戚柠没回答,侧身面向收银员:“可以给我张纸和笔吗?”

    她写下一串号码,放在男人面前。

    “你的手机号?”二世祖将纸片夹起来。

    “不是,是我妈妈的。”

    二世祖存号码的动作顿住,看奇葩似的难以置信反问:“你妈?”

    戚柠点头:“想追我的人很多,你可以先问问我妈妈你够不够格。”

    表情认真诚恳,语气也是一本正经的乖乖女腔调,从她脸上找不到半点耍人的意思。

    说完,她抱歉笑笑,绕过对方往店门口走去。

    徒留一脸便秘的二世祖无语凝噎。

    戚柠一路直走,表面看起来淡定又镇静,实则刚转过身脸就红了个通透——不是被二世祖的莫名其妙搭讪气的,而是囧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抽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举动。

    还说出那样“狂妄”的话。

    简直不敢细想。

    不过想想又有点得意。

    她好厉害,有点酷呢,属实超常发挥了,这么霸气真的是她吗?

    amazing!!!

    unbelievable!!!

    消消乐机械音在脑内接连播放。

    可惜没有熟人在场,搞得她讲出去都没有人信要怀疑她吹牛。好可惜,多么值得载入史册的一幕,只能她一个人孤芳自赏。

    不对,等等。

    戚柠小幅度后退一步,偏头瞄了眼右侧站着的人。

    她差点忘了,封砚在场呀。

    看见本尊,戚柠不由记起了刚才他的袖手旁观,以及自己的惶惶无措。

    好心情颓了一度,但……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封砚一遍,他居然还在发呆,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所以,刚才他真的是因为没有看到她,才没有上前帮忙的对吗?

    戚柠在心里帮他找着借口。

    而且,他本来也没有义务出手,小学老师都教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果不是这样,她还没机会见识到自己这么神气的一面呢。

    戚柠默默点头,自我肯定了这个想法。

    也是在她纠结的空当,封砚终于注意到了面前这个大活人。

    两人目光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戚柠迟钝地感觉有点尴尬,想不出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好像打从两人在机场碰面,共处一个多小时,一直到了这一刻,重逢的喜悦淡去,智商也回归正常水平,她才终于有点清醒地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隔了六年的,她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封砚。

    而她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自如从他细微表情中,读出他眼下的真实想法。

    最后还是戚柠先开口:“你还吃吗?”

    很糟糕的开场白,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了。

    “不吃了。”她听见他说。

    “那走吗?高叔应该已经在外面等了。”

    “好,我去拿包。”

    在他转身的同时,戚柠眼睛下意识跟了过去。

    视线从吃剩的餐桌上方扫过,不过匆匆一瞥,还是眼尖注意到了他座位右手边多出来的那只陶瓷碗。

    上面铺着的香菜已经有点蔫了,软塌塌吸附在汤表面上,暴露出馄饨的形状。

    十以内的数字很好计算,好算到戚柠根本不用挨个数过去,就知道那是七个。

    除了被她吃掉的那个,剩下的封砚一个也没用动。

    其实她是用勺子舀到小碗里吃的,后来又新拆了筷子挑葱花,按理说,大碗里的小馄饨都还是干净的。

    就算封砚没开口,她原本也想过问下高叔要不要吃的。

    好容易轻盈几分的情绪又跌回原地。

    两人隔了不远不近距离,一前一后朝门外走。

    车就停在门口,走过去淋不了多少雨,但高叔还是周到地准备了两把伞给他们。

    戚柠撑伞提裙下台阶,细而密的雨滴顺着伞面向下坠成一道道雨帘,湿漉漉淌在地上,也顺着喉咙淌进了她心里。

    她莫名觉得胸口有点堵,像被塞了一大块濡湿的棉絮,又闷又潮,连呼吸也透着股滞涩感。

    戚柠想,她不是在难过封砚主动索要了那份馄饨却没有吃。

    仅仅是觉得,粮食如此珍贵,就这么白白浪费掉好可惜。一定是这样。

    路况不好还走神的后果就是,她悲催地精准踩到了门口那块松动的地砖。

    很幸运,裙摆被她高高提起没有打湿。

    很不幸,她的脚崴了。

    戚柠尝试着挪动了一下,便立刻感觉脚腕虚软,支撑不住身体重量要倒,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封砚横抱着送到了车座上。

    导航目的地就地改成了全市最好的骨科医院。

    不幸中的万幸,照了X光检查后,医生肯定表示:“骨头没事,不放心的话可以喷点云南白药,年轻人恢复快,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封砚拿着片子看了又看,细致入微向医生询问细节,追问注意事项。

    戚柠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由护士帮她喷药剂包扎。

    小护士见她脸颊绷得紧紧的,以为她怕疼,主动搭话分散注意力:“你男朋友很细心哦,连睡觉要把脚抬高改善血液循环都注意到了,真难得。”

    戚柠礼貌笑笑,刚要接话,却猛地愣住,后知后觉注意到对方话里的称呼。

    “男朋友?”她有点奇怪护士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虽然她和封砚都在为她的脚伤“忙前忙后”,但完全是在各忙各的,全程没有任何言语交流,更没有眼神交流。

    她以为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更像是“肇事者”和“受害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怎么会是男女朋友?

    小护士显然误解了她的疑问,暧昧眨眨眼:“难道还不是?那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早点给人家转正,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很上心喔。”

    上心吗?

    戚柠看不出来,她只觉得他陌生。

    生气的、心情不好的、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的、把她宠到天上的封砚,她统统都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

    但眼前这个像是隔了层雾,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的陌生人,她实在难以招架,无力应对。

    戚柠甚至怀疑,他此刻是不悦和厌烦的,被迫陪同她这个旧黄历的前女友就医,但这些坏情绪通通被他隐藏得不着痕迹。

    想到这里,她有种浓浓的挫败感。

    就好像两人一起玩游戏,他已经next level云淡风轻了,她还挣扎着在小人国打怪,出一招就用尽全力,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尤其不久前,她还因为“他吃没吃馄饨”这么小的事情斤斤计较,更像是一种佐证,证明她这个人真的很小气很幼稚很不可爱。

    笨笨的,连路都走不好,实在好没用。

    从医院出来已经下午两点。

    天色灰扑扑的阴沉,雨还在下,连绵雨丝如同一张无形大网,将穹顶遮挡得密不透风。车窗外景色模糊不清,车内沉默得只剩引擎声。

    车子稳稳停在栖星公馆外面。

    车门打开的同时,戚柠递了把伞给封砚,伞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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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她人没跟着下车。

    封砚没接。

    无声对视数秒,戚柠见雨不算大,以为他不需要,正要收回,他却突然伸手接了过去,举在头顶。

    嘭一声大伞向上撑开的气流声中,封砚忽地开口:“我生日是哪天?”

    “6月1日,儿童节。”

    戚柠几乎是脱口而出。

    答完她才意识到不对,迟疑地试探性看过去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看他表情,也不像在问她索要生日礼物,还要一个多月才到呢,应该不是。

    戚柠还在纠结,封砚已经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我最爱吃什么?”

    “青皮桔子,很酸的那种。”

    “最喜欢喝?”

    “热可可。”

    “最怕什么?”

    “蟑螂。”

    “我耳朵上有颗痣,在哪边?”

    “左耳耳骨。”

    封砚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丢过来,如同快问快答。

    快节奏中,题目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经意换了主语,答题者却恍若未觉。

    “脚还疼吗?”

    “不疼,”戚柠摇头,“我很耐痛的。”

    “现在住在哪儿?”

    “……泊云湾。”

    “当老师?”

    “对,老师。”

    “能吃香菜了?”

    “能吃。”

    “糖渍柠檬还喜欢吗?”

    “喜欢。”

    “五月底谁结婚?”

    “我表姐。”戚柠猛地睁大眼,又迟了几秒,讷讷问他:“你怎么知道?”

    封砚不回,继续问:“你是伴娘?”

    戚柠抿了抿嘴,也不再答他了。

    接下来,两人似陷入某种僵持,像是在较着劲儿看谁先开口。

    雨声滴答,有风吹过卷来一阵凉意,隐约间,她像是看见封砚不小心瑟缩了下肩膀。

    除了怕蟑螂,戚柠还知道,他最怕冷,半点受不得冻。

    好似发现他的弱点给了她无穷勇气,戚柠壮了壮胆,问:“在馄饨店,你从厕所出来,看见我了吗?”

    她一眨不眨紧盯封砚神色。

    他比她想象中要诚实和坦诚,几乎没怎么犹豫,点了下头:“嗯。”

    果然是这样。戚柠有点生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泄,咬了下唇,接着问:

    “那你没有过来……是想看我热闹吗?”

    “不是。”

    “那为什么?”她追问。

    封砚停顿片刻,才说:“是想验证下心里的一个猜测。”

    戚柠等着他往后讲,但他没接着说,她也不想追问下去了,换了话题:

    “那碗馄饨你没有吃。”

    明明脑内是质问的疑句,说出来却变成干巴巴的陈述语气。

    “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饭量,落地前刚吃了飞机餐,”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下,“很大一份柠檬虾。”

    随着他这一笑,气氛也无形间松弛了下来,半晌,戚柠狐疑道:“你不会吃完了吧?”

    “吃完了。”他说。

    戚柠立马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又有所顾忌的神色,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句:

    “柠檬和虾在体内会合成砒霜,吃多了会中毒。”

    这话还是他说过的。

    但她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不确定当年他是不是随口敷衍骗人。

    汀附中食堂六号窗口的柠檬虾出了名的好吃,每次排队都要排半个小时,有时候好不容易排到还卖完了。

    封砚从不去凑这个热闹。

    有次她排队打完饭,找座位,刚巧坐在他后面。

    戚柠耳尖听见,有男生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柠檬虾,他就甩出了这个回答。

    具体内容她记得不太清了,只能想起来他语气欠欠的,透着几分不走心的疏懒散漫,隐隐还有点不屑一顾的意思。

    那段时间很奇怪,可能是柠檬虾太火了,她经常能听到有男生讨论,喜不喜欢吃啊什么的,说不了几句又开始挤眉弄眼打眼神交锋。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晰干脆的答案。

    封砚说完之后,男生们互相推搡笑笑,又转向别的话题,似乎没人把他说的当回事,该大口吃虾大口吃虾,连柠檬都嚼了吞下去,大胆无畏,狂得很。

    戚柠盯着餐盘里满满两格的柠檬虾,却犯了难。

    等米饭都吃完了,她还在纠结,于是又坐在位置上犹豫了五分钟,最后还是惜命地没敢吃。

    她是那种很容易相信别人并且不会生疑的人,从那以后意志坚定,再也没去排队打过柠檬虾。

    但现在……戚柠突然有点怀疑了,是哦,如果柠檬虾有毒的话,食堂怎么敢做出来让学生吃?

    她决定等会儿上网搜搜看,求证一下。

    “还有其他问题吗?”封砚轻咳了声。

    戚柠回神,嘴巴快脑子一步:“有。”

    他颔首,示意她问。

    “你不是手机没电了吗?”

    在医院,挂号拍片拿药都是他用手机付的钱,她看见了,电量足得很,有98%。

    封砚深深看着她:“我可没这么说过。”

    “……”怪她自己脑补。

    戚柠鼓了下嘴:“医药费需要我还给你吗?”

    “不用,就当谢谢你的早饭。”

    拿两万多的医药费抵一千多的早饭钱,真慷慨,不用就不用。

    戚柠动了动腿,调整坐姿,“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看到鲤鲤po的照片了吗?”

    她没提什么照片,封砚竟也知道:“是,婚纱很漂亮,很衬你。”

    戚柠腾地脸红了。

    只听封砚再次问:“所以你是伴娘吗?”

    “嗯,”她小声解释着,其实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表姐说那件很适合我,就试了下,后来表姐买给我了,说等结婚时可以穿。”

    封砚沉吟:“可以当备选。”

    “什么?”戚柠没听清。

    说话间,手机铃声响了,他的。

    封砚掏出手机看了眼,海外号码,她猜应该是工作电话,他没接也没挂断,任铃声响着,视线落在她脸上:“谢谢你送我回来。”

    戚柠知道这是结束话题的意思,连忙直起身,准备着道别。

    封砚特有的,天然带着蛊惑感的腔调继续在她耳边浮响:

    “还如此周到,特地绕大半个城请我吃小馄饨。”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

    “盛情难却。”

    “看在小馄饨的份上。”

    “我就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你向我求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