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慢走，下次再见。”
方太太笑得眼角细纹蔓延开来，“好嘞，你回去吧，别送了。”
身为古琴疗愈师，谢圆圆的工作时间是不固定的。方太太每周六上午都要来一回，是她的常客。
“舍得起床了？”
文春来从里间探出头，心虚地干笑两声。
还记得刚进入这间小院，谢圆圆坐在榻上抚琴，她一身素色旗袍低调优雅，干净妆容更显得出水芙蓉。
温柔，还是温柔，让她很依恋。
文春来看愣了，想要拜她为师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冷静。
然后琴音消失，谢圆圆抬起眸，“别紧张，放松。”
原来文春来过度激动而身体发抖，她自己不知道，还是谢圆圆后来告诉她的。
熟悉后，她发现师父并非眼睛看到的表面人设，而是一个严厉的人。
太可怕了，文春来不敢再想。
窗外风吹树叶响，此时还没有客人上门，谢圆圆悠闲地躺在躺椅上，盯着前方的文春来练琴。
实则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
刚离开的方太太邀请她周末一起吃饭，谢圆圆想也没想开始打字。
【小圆：不好意思，方太太，周末我安排满了。】
方太太是她的常客，晚年经常失眠头痛，偶然的机会听了谢圆圆的琴，第二天来工作室充了一年的会员。
方太太说：“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先来一年吧。”
本以为是客套话，谢圆圆没放在心上，直到老太太给她买珠宝送包包，谢圆圆受宠若惊，“不要不要，这太贵了。”
谢圆圆态度坚持，方太太只得作罢，但依旧热情。
频繁的示好实在说不通，直到方太太开始打探她的感情状况。
方太太的儿子单身未婚，想介绍给她，吓得她再也不敢赴方太太的约。
回完消息，她躺在沙发上闭眼，文春来老实地练习，生怕让师父不满意。
谢圆圆关掉声音，打开手机的短视频，跳过广告，主页多是同行人的弹琴视频，她逐个点赞。
划到下一个视频时指尖顿住，因为这个视频点赞超过百万。
看样子是个乐队，身后有许多路人，谢圆圆判断这是脚踩平地，路边演出。
如今乐队正流行，很多自行组建的无名乐队一旦爆火，机会就来了。
谢圆圆难免落俗，她想看看这百万点赞的乐队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
舞台C位冷漠的眼神看向镜头，谢圆圆与男人对视，没做亏心事的她头皮一阵发麻。
想是这男人表情太凶，眉骨硬挺，声音很性感，灰棕色瞳孔摄人心魂。
她看了眼文案：也许旷野，在脚下。
……
又土又俗。
谢圆圆点开评论区，许多网友的流氓发言再创新句，她已经到了秒懂的境界，忍不住打哈欠。
似乎这个C位最受评论区喜欢，博主特地置顶了一张男人的正脸照。
让她最先注意到的是，男人左眼下有颗痣，她还从评论中知道他是乐队主唱，叫段雾。
谢圆圆点了转发，并捎话：“这个帅，给你当做梦素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从手机里拉出来，谢圆圆隐隐不安。
“出来！你个狐媚子！你给我出来！”
男人的嗓门极大声音粗犷，文春来弹乱了一个音，捂住耳朵与谢圆圆对视，谢圆圆摇了摇头，“你去房间。”
警察来的时候，那男人被警察按住，仍在破口大骂：“你个臭婊子！弹琴的时候勾引我，现在装清高！……放开我，我要问她！我要问她什么意思！”
文春来有些不满她的做法。
“这都第几次了，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关几天放出来，还会来骚扰师父的，不如狠狠教训一顿！”
正好她微醺法练琴喝空了一瓶啤酒。
谢圆圆坐在地毯上，手臂搭在腿上慢慢收拢，身体有一瞬间麻木，“是我勾引他吗？”
纤细的腰弯下去，明明表情平静，文春来还是感到空气中一阵悲伤以谢圆圆为中心，荡漾开来。
“根本不是你的问题。”
“是他自恋把你的待客礼节当成求偶示爱。”
文春来气得咬牙切齿。
明圆工作室选址特殊，坐落在城镇的最边缘，一出门往左拐是城市，往右拐就进入了大片森林，不远处可见群山鼎立，山头在云间若隐若现。
在文春来的印象里，谢圆圆似乎人缘很好。工作室没官方号也没宣传，唯一公布的就是谢圆圆的私人微博，即便如此也源源不断来着新客人。
对此谢圆圆曾面容惆怅，“你不懂，来的都是劫难。”
文春来还真不懂，但她仗着自己年龄小使劲追问，谢圆圆说那都是情债。
文春来当时盯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心想真好看。
经过男人那么一闹，这会天色已经晚了，文春来开了灯，“我点了外卖，我去拿。”
谢圆圆看了眼墙上的钟，晚上7：25。
手机震动起来，文春来已经出了门，谢圆圆刚按了接通，电话里便传来邓淡月的吐槽，“谢圆圆你有病吧！”
“怎么了？”
邓淡月拿着手机停顿了，再开口声音放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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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消了。
“给我推荐什么帅哥……你知道我激动点开发现是熟人什么心情吗，对着老同学谁能梦下去，他现在再帅我也忘不了他是怎么对我的！”
谢圆圆握着手机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邓淡月没错，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
谢圆圆疑惑更甚，“你高中不是大姐大吗？难道有人欺负你了你碍于面子没告诉我。”
“屁！我是说段恒！他逼着我们背书写作业你都忘了？比老刘还猖狂，偏偏老刘还支持他！”
老刘，是他们高中班主任，至于段恒，谢圆圆在脑海寻找这人的踪影，邓淡月突然提高音量，咬牙喊谢圆圆的名字。
“真算起来段恒还是你暧昧对象，你把他推给我，你丧尽天良了啊！”
“别胡说，我不记得有这个人。”谢圆圆皱起眉，头疼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门被打开，文春来提着两份外卖进来，谢圆圆接过外卖，摁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两只手拆着外卖袋。
“咋可能！同学聚会我还跟你聊他呢……”邓淡月的话从听筒传来，“他现在改名了，叫段雾。”
“同学聚会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谢圆圆解释自己不知道他是高中同学，邓淡月勉强原谅她，电话里似乎有其他人在汇报工作，谢圆圆说：“你忙吧，周末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这还差不多，不说了我真的忙死了，还不能躺平。”
谢圆圆放下手机。
文春来眼巴巴看着谢圆圆，谢圆圆忽略不了，“你想说什么。”
“段雾是你高中同学？”
“应该是。”
“我去！果然帅哥美女都是互相认识的，那你……”
谢圆圆低垂着眼睛，夹一筷子米饭送进嘴里，“吃饭，我跟他没有联系，以后也不会有。”
“好吧。”文春来挠挠头，虽然师父现在也心事重重的，但好像不是因为上午那个猥琐男。
谢圆圆先放下筷子，文春来啃着鸡爪呆愣地看着她起身，“你干嘛去？好好吃饭。”
“不怎么饿。”
“你昨天还让我好好吃饭呢，你看你做师父的……不做个榜样。”文春来过了把嘴瘾，低头开始迅速扒饭。
等会谢圆圆还要给她上晚课，不能耽误。
入夜，下课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谢圆圆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像往常一样送文春来回家，文春来坐在副驾，低着头玩手机。
谢圆圆瞥了一眼，“跟谁聊天呢，这么投入。”
手机被文春来递到耳边，电话里是熟悉的打趣：“听说咱们谢大美人今天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