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琥珀通体圆润,色泽是糖浆般的金黄,在月光清晖下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但让程笑无法呼吸的,不是这个吊坠如何价值连城,而是松脂包裹住的那个小玩意。
他曾经和这东西日夜相对,闭上眼睛都能画出它内部的结构和电路,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也绝不会认错。
“你说这是你家祖传的坠子……”程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到发哑,“那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吕世明摇头,拎起吊坠细细端详,不确定地说道,“应当是什么古老的灵石吧。”
程笑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又转头看着张从云,问道:“那你知道吗?”
张从云站在背光的地方,微微垂着眼睫,从鼻梁到嘴唇的线条融在光里,柔和到有些模糊。
半晌,程笑才听见他极缓极慢地说道:“不知道。”
很好。程笑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和神对现代科技一无所知,那么按照网络小说的说法,这东西就是独属于他的金手指。
毕竟连大夏诸神都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微型辐射屏蔽器又算得了什么呢?
短短数息之间,程笑就说服了自己,相信了仙术与科技共存的合理性。
接受了这点,此前的诸多疑点也就能理清了。
——秦山附近必然存在某个强辐射源,导致新生儿的畸形率极高,长年居住在此地的百姓也更容易患上癌症。
而这其中发病率最高的就是骨癌,因此当地人往往表现出佝偻病的症状。
那些祭拜过神龛的人,短暂地屏蔽了周围的辐射,自然就觉得自己的“病”好了。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更多的疑点。
首先,辐射无法解释秦山的无菌环境。其次,仅仅是辐射也不足以溶解建筑和人体,白日里的雨水中必定还含有其他未知的成分。
最重要的是,如此强的辐射剂量,约莫等同于核电站泄漏。如果这是由神魔造成的,那么对方的实力之深简直不可估量。
或许是程笑的神情太过凝重,吕世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蜷缩起手指,将琥珀吊坠扣在掌心,试探地问道:“程兄?你认得这东西?”
他皱起眉,似乎随时准备销毁这块传家宝:“可是什么邪物?”
“不是。”程笑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怀念和怅惘,他轻声道,“是好东西,你收好。”
听到他这样说,吕世明放下心来,将坠子挂回腰间,问道:“你可有什么头绪了?”
程笑沉吟片刻,只觉得思绪纷乱似纠缠的毛线团,灵感却像游鱼那般稍纵即逝,每当他快要抓住时,就甩着尾巴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张从云走到他身边,语调沉缓地吐出两个字:“神金。”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程笑豁然开朗,精准地在繁杂线索中抓住了关键:“是火山灰!”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种泠泠闪烁的、暗粉色的、富含细菌的矿物质,就是火山喷发时产生的碎屑。
秦山人用火山灰酿酒,让灰尘中的细菌刺激肠胃里的微生物活性,从而提高新生儿的存活率,乍看之下有些养蛊的意思,殊不知完全将自身暴露在了辐射环境中。
程笑当机立断,沉声道:“吕兄,你可知神金是从何处挖来的?”
“我知道,但那地方……最好是明日再去。”吕世明迟疑了两秒,问道,“听程兄的意思,这神金有异样?”
程笑言简意赅:“有剧毒。”
吕世明大骇:“我行医数年,自诩熟识百草灵药,竟没能看出来。学艺不精,实在惭愧。”
“吕兄不必妄自菲薄。”程笑打断了他,“当务之急是劝说城里人远离这种毒物。”
于是,三人返回客栈。
短短几个时辰,客栈大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正中央的桌椅板凳全都撤了,转而摆上了底座镶金的小神龛,几柱燃了小半的香冒着青烟,颇有些不伦不类。
刘掌柜傍晚时分就清醒过来了,此时听到他们宣称秦山城种种怪象皆是因“神金”而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他将柜台拍得砰砰响,眉毛拧成了川字结,怒斥道:“你们再对神明不敬,就另寻住处吧!”
看来是被白日的“神罚”吓出了心理阴影,进而成为了忠实的神明信徒。
吕世明还在好言好语地哄劝着,程笑已经有点遭不住了,他悄悄把张从云拉到旁边,低声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张从云神色淡然:“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杯水有问题?”
程笑:“?”
敢情这位祖宗一开始就知道火山灰是有毒的,程笑方才还觉得这里的人太过愚昧,不到一刻钟,他自己的智商就被人鄙视了个彻底。
程笑眯起眼睛,逼问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张从云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没了。”
程笑不信,动了动唇正欲再问,忽然对上那人冷冷清清的目光。
对方唇角微微挑着,眸光却像深黑的潭水,那点微末的笑意就被凌厉的冷感冰封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张从云应该是不习惯回答别人问题的。
甚至有资格跟他平等对话的神仙都很少,即使是仙宫代理人,也没法在他这里讨到什么面子。
但程笑不同。
程笑是个讲道理的现代人,虽然一开始也被对方的身份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但仙宫采用的是扁平式管理模式,作为书记官他有权力过问每个仙僚的工作状态。
程笑:“与同僚协作配合也是考核指标,你这个工作态度要扣分。”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召出绩效考核表,散发着淡金光芒的卷轴悬停在他的手心。
张从云抿起唇角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星星点点的微光在两人之间浮动,对视片刻后,程笑终于败下阵来,转而又想起了另外的事情:“为什么你的神力看起来那么……奇怪?”
他在太微垣的时候,观察过其他的神仙施法,自己也尝试过用神力结印,无一例外他们的神力都是金色的,一看就与绩效考核表出自同源。
但张从云相当标新立异,今日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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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外化时,呈现出来的除了熔金般的色泽,还有流淌的血红。
张从云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上闪过怔然的表情,随即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梢,轻笑道:“我与你自然不同。”
随后,他施施然转过身,不再理会闹哄哄的客栈大堂,径自走向角落处的楼梯。
程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而后恨恨地磨了几下后槽牙。
短短两刻钟里,他居然被某个摸鱼专家鄙视了两次!
-
翌日。
虽然程笑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秦山城郊外的那座休眠火山时,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只见纵横交错的裂隙爬满了赤色大地,宛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低矮的山峰就匍匐在蛛网中心,时不时地吐出浓白的烟气。
天色灰沉,方圆几里的云全数聚集到了火山口,与喷发的气体相接,形成了倒灌的龙卷。
地上的裂缝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气,刚走近两步,程笑就感觉到黏腻的汗珠从脖颈上渗了出来。
他转过头,见到张从云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不禁奇道:这块木头莫不是恒温的?
程笑问:“你不热么?”
张从云淡道:“还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程笑觉得对方一开口,温度仿佛下降了好几度,一种凉快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眨了下眼睛,很不要脸地往张从云身边凑了凑,和他并肩而行。
后者笑着看他:“你很热?”
“废话!”程笑擦了擦下颌的汗,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什么境界,张公子昨晚不是嘲笑过了么?”
他说“张公子”三个字的时候,嗓音很低,听着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还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张从云侧目,视线落在他滚着汗珠的喉结上,半晌轻笑道:“没嘲笑你。”
我信你个鬼。程笑默默地腹诽了两句,又往他身边凑近了些。
火山通常位于地壳版块交界处,地质状态很不稳定,三人不敢贸然使用缩地成寸的法术,于是只能步行。
半个时辰后,吕世明掏出最后一张泽水符,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到山脚下了……”
程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眯起眼睛去看头顶的火山口。
只见阴沉的日光下,整座山体都泛着黯淡的红光,淅淅沥沥的碎渣从天而降,又被淡金色的保护罩挡了回去。
这座山并不高,顶面宽阔,侧翼坡度低缓,他往前走了两步,踏风而行:“我上去看看。”
没有拔升多久,整片火山区域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大片泥灰拥簇着小股岩浆,色彩对比之强烈,就像是大地丑陋的伤疤,又像是窥探世间的眼睛。
“程兄有何发现?”底下传来吕世明的声音。
“没什么……”程笑一步踏出,正准备再靠近些,话音倏地一顿,“不对……这火山好像在动!”
下一刻,蓄势待发的岩浆冲天而起,火龙发出一声咆哮,直朝程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