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和说:“黛烟公主,你就不想想,周管家一介文人,只会管些记账待客的活计,为何手中会有舞刀弄剑的厚茧?”
李黛烟只是睨了她一眼,很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
“公主入宫前,是否思慕一位姓金的少年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黛烟秀美轻蹙,瞳孔间蓦地闪过一丝不安,“你究竟还想用什么谎话来诳我?”
众人不语,皆是屏息以待,万灵安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景暄和,眼里仿佛有雾气。
景暄和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很久以前,有个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皇宫里每逢节日总会有舞剑班来表演,那个公主一眼便爱上了舞剑班领头的的少年,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俊逸非凡,两人一来二去便好上了,可是好景不长,公主却被通知需要去别国和亲,可是她怎么会舍得自己的爱人?于是两人便约好私奔,一起逃出宫去,可是那少年郎却食言了,公主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只好放弃了,回宫后,便被自己的父亲献给了邻国的君主和亲。”
李黛烟的眸色一点一点加深,明明好看的淡灰色眼珠,却隐约有肃杀之感。
“后来,公主心如死灰,只觉得每日像行尸走肉一般,她虽然身在别国,可是心里却挂念着她的少年郎,甚至有时还用家乡的文字写下对少年郎的思念,公主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少年郎了,直到,她被赶出宫……”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黛烟一步一步走近景暄和,神情怔忪地问道。
景暄和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可是,公主不知道的是,那姓金的少年郎并没有背叛她,也没有贪生怕死,而是遭遇了人生的转折点。原来,他的家族在公主和亲前夕发生了变故,全家都被降罪,而那少年郎被国主处以腐刑,贬为奴隶。其实,国主一早便知晓了公主与这少年的私情,所以此事从头至尾,都是瞒着公主的。”
“不……这不可能!不……”李黛烟的话语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仿佛连她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念叨着“这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郎就这样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大辱,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思念的公主远在异国他乡,就忍不住升起挂念之情,所以,他趁主人不注意,逃了出来,就这样风餐露宿,几月有余,终于,来到了公主所在的国家。”
李黛烟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她抹了一下,才发现眼里早已有泪。
“那少年郎精通易容之术,又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摔下山谷,早已殒命的周府管家,便乔装易容成管家的模样,也算在偌大的城里有了个安家的地方,再后来的故事,你我都清楚了。少年郎一直打听公主的事情,其实他本没有其他奢求的,只想离自己的心上人近一点,再近一点便行,可是公主却过得很不好,甚至还被丢入了乱葬岗……”
“你说的少年郎……可是叫……金问渠?”李黛烟的声音颤抖,连带着人也像被抽出灵魂一般。
景暄和看着她心碎的样子,十分不忍,只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黛烟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像断线的珠子,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一时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滴。
“不……我不信!如果周管家就是问渠君的话,他为何不在一开始便与我相认?”李黛烟像突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抓住景暄和的衣袖,凄厉地发问。
“恐怕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吧,他受过腐刑,此生已经不可能与你生儿育女了,所以,他只想一直在身边默默地守护你、陪伴你,这就够了,其他的,他不敢去奢求。他只想让你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最完美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残缺的他。”
“真傻,他真傻……”李黛烟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是我太傻,这么久,居然没有认出他来。”她突然抬头,眼里像星火划过,“不,你骗我!问渠君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郎中,在他父亲的熏陶下,他也十分精通药理,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金银花茶里被下了断肠草?”
“是啊,他应该知道。”景暄和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十分可怜,命运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平生最爱之人,居然是死于自己的手下,这残酷的事实,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在我验尸的时候,发现金问渠的嘴角挂着一丝莫明的微笑,那时我还不懂,明明是将死之人,为何会挂上那样满足的微笑,现在我懂了,因为那碗茶是你给他的,所以就算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他知道你想要他死,那么,他便去死了。”
李黛烟彻底崩溃了,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明明是那么高傲的人,如今却像卑微到了尘土里。
“原来我的爱对他来说,是毒·药啊……”
李黛烟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可以看出这香囊已经很有些年头,却被保存的十分完好,她眼中露出珍惜的表情,摸了摸这香囊,突然像疯了一样地站起身,便夺过景暄和手中的短剑。
剑起,寒光一闪。
电光火石之间,李黛烟便往自己的脖颈处抹去……
众人以为她便要血溅当场了,都说哀默大于心死,这黛烟公主的心都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便也没有阻拦。
“不!”
景暄和徒手抓住剑仞,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雨水模糊了世间万物的色彩,一瞬间,一切都归于宁静。
“你不能死。”景暄和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让我死!”李黛烟还要用力,景暄和却握得更紧了,“你的少年郎在天上,也不忍看到你追随他而去吧。死是最容易的事,可是你应该活着,否则,便辜负了他的一腔深情。”
李黛烟瞪着她的眼睛,却发现这眼睛极冷静,像大海一般,仿佛能容纳世间万物。终于,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像失去全身力气一般地说道:“也罢,我跟你们走。”
***
一个月后。
神鸟夺心案终于告破,景暄和所处的锦衣卫也被记上了头功。不知不觉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1232|144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到了端午节,城里张灯结彩,“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骊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这是宋代欧阳修的一首《渔家傲》,用来形容此时光景,最为合适。
邻居赵大娘一早就包了许多粽子,分给景暄和和她手下的四兄弟,阿呆更是喜欢粽子,还未到端午,每日的早餐和晚餐便都是粽子了。景暄和被赏赐了一些茶叶和纱罗,浴兰过后,便被通知要去宫里赴宴。
“老大好厉害啊,都可以参加宫宴了,看来这次的神鸟夺心案,果然让老大声名鹊起了。”阿呆嘴里含着粽子,竖起大拇指道。
景暄和挑了挑眉,“你这个呆瓜,仔细别噎着了。俗话说有节便有宴,自古以来,皇上在节日大宴群臣是传统,可是我官位不高,就算去了宴席,也只是参加三等宫宴罢了,说破天也只是去凑个人头而已。”
“老大别这么小看自己嘛,万事开头难,再说能去赴宴就已经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了,过些时日,等老大再破些案子,说不定就能进到一等宴席了,”阿呆咽完了粽子,拿起蒲扇扇了几下,说:“我就很喜欢端午,你看,就数这蒲鞋最为流行,每到端午,顺天府人人一双蒲鞋,阿呆觉得真是凉快呢!”
“你就先别想着吃喝玩乐了,我交代你的正事,办完了吗?”景暄和摊开一只手,问道。
阿呆挠了挠脑袋,有些心虚地说:“这些时日风调雨顺,顺天府也没出什么案子,都是些家长里短,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阿呆就没有整理卷宗了。”
“我看啊,你就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景暄和打了个哈欠,说。
“老大,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是一直很关心案子进展的,就拿上次的神鸟夺心案来说,我只知道这件事传到了万岁爷的耳朵里,今上沉吟许久,久久不语,最后为了两国邦交,还是没有大肆宣扬凶手是黛烟公主,而是说是周府管家所为,而周承恩大人也因管理下人不力而被罚了三月俸禄,那么黛烟公主呢?她最后是被皇上给秘密处决了吗?”
“不该你问的事情,最好别问那么多。”景暄和换了个话题,“时辰不早了,该出门了,否则宫宴迟到了,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景暄和换了一身衣服,在府衙门口等入宫的轿子,阿呆却说轿子没来,先去陪她吃碗馄饨垫肚子,毕竟宫宴礼节繁复,等到开席之时,都不知道是何时了,景暄和觉得有理,便随他去了。
二人正在等馄饨,却闻到远处似乎有异香飘过,景暄和抬头,只见一戴着斗笠的青衣尼姑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景暄和不自觉地站起身,阿呆也被她奇异的举动吸引了目光,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阿呆惊得筷子都掉了。
“那不是黛……黛……”
“嘘!”景暄和将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有些秘密,终将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中,成为史书扉页里泛黄的尘埃。
那么,就随它去吧。
【第一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