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金榜题名
    此时的奉天殿上,圣上朱懿德高坐于龙椅之上,魏福忠手捧圣旨,念出圣上钦定的三甲,第一甲仅录取三人,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

    学子们皆是屏息以待,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觉得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在公布状元人选时,汪常青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只觉得心潮澎湃,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了。皇帝传胪唱名后,身为状元的他带领进士们拜谢皇恩,礼部尚书捧着皇榜出了太和中门,将皇榜张挂在宫墙墙壁上,谓之“金榜题名”。

    顺天府尹给汪常青插花,披红绸,又将他领去御赐的高头大马,开始状元游街。

    人声鼎沸,喜炮震天,大街上热闹非凡,似乎人人都想一睹状元的风姿!

    而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双怨毒愤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汪常青,这眼神比淬了毒的钩子还要恶毒十倍。

    此时,他的袖口中藏着一把尖刀。

    他的身体颤抖,似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黄毛小子能够得到状元之位?!

    他付出了那么多,几十年的时光,甚至寒冬酷暑都在读书,没有一日休息,可是为什么……还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这不公平!

    如果上天给不了他公平,那么他就自己来挣!

    他早已不信什么“勤能补拙”的鬼话了,那些都是骗人的,他傻傻地被这四个字所骗,落到如此下场,那么多的努力,仿佛都打了水漂,他的一生都被科举蹉跎了,这两个字就像吃人的魔鬼,吞掉了他的一生!

    他早已在游街的路上放了钉子,只要马惊了,状元郎便会摔下来,那个时候,他就立马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捅死他!

    对!

    只有状元郎的鲜血能够祭奠他逝去的青春!

    就让这场血祭,全了他所有的执念吧!

    ……

    汪常青难掩笑意,只觉得像做梦一般,他足跨金鞍朱鬃马,就像踏着祥云一般,只觉得整个人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就在他行到一个拐角时,马突然长嘶一声,前蹄猛地抬起,汪常青一时没回过神,重重地摔倒到了地上。

    “去死吧!”

    人群中冲出了一个老翁,汪常青还未看清楚,只见他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就向他插去……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石子划过,将刀子打向了一边。

    几个官差将老头死死按在地上,他像一只挣扎的野兽,抬头,用猩红而浑浊的眼睛盯着景暄和。

    “盘擎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捉住你了!”

    名叫盘擎磊的老头仍不老实,这时,官差将他的儿子盘石给压了上来,盘石丧着一张脸,几乎靠着本能而吼叫道:“阿爹,收手吧!我们已经错的太离谱了!”

    景暄和摇头道:“既已入穷巷,就应该及时掉头啊,何苦白白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盘擎磊又哭又笑,几近癫狂。

    如今的他,面目棕黑,脸上满是皱纹,又因为常年的不得志而双目凹陷,身体枯瘦,胡子头发都白了,和族长口中那个样貌俊秀的小男童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景暄和将他和儿子压入了北镇抚司。

    回忆起刚才,景暄和还是有些后怕。

    她推理出凶手在下人房中,便立马赶到了春晖园,小厮们说后院只有个扫地的老头年纪很大,他虽在院子做事,每日却捧着一本书,没有一天懈怠,可是他屡考不中,大家对他由崇敬到了戏谑,最后变成了无视。

    他有个儿子,早年也在考学,后来家里撑不下去了,总要有人赚钱,他儿子便去市集拜师,当了口技艺人。

    怪不得那黑影跑得那么快,原来是他儿子做的。

    然而厨房并没有老头的影子,景暄和便派人抓了他儿子,又从盘石口中得知父亲今日出去了,带着一把刀子。

    今日正是放榜的日子,会有状元游街,盘老头定是去街上,想要对进士们不利。

    景暄和便立马带人赶到了街上,暗中保护汪常青,终于在某一处拐角看到了盘老头的影子。

    在北镇抚司的狱中,她第一次直面了盘老头和他儿子。

    盘擎磊坐在地上,失声道:“五十年过去了,我老了,我真的老了。”老头重重咳嗽了一声,“可是我不甘心啊!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连最简单的秀才都考不上,顺天府的能人太多了,我本来踌躇满志地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到头来,却只是别人脚下的一颗石子罢了!而那些人呢,年纪轻轻,第一次就能中进士,为什么啊?他们凭什么啊?!”

    老头固执地说:“而且,他们还人品低劣——我亲眼见到冯旷调戏侍女,许熙瞧不起寒门学子,他们都不是君子啊!为什么上天那么偏爱他们,给了他们如此顺遂的人生,这不公平啊!而我呢,勤勤恳恳了几十年,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到最后,只是春晖园的一个扫地翁,什么都做不了!我这一辈子反正已经毁了,那还不如也毁了他们的命!”

    “可是汪常青呢?他没有做过冯、许二人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你还是要杀他?可见仇恨的火焰一旦烧起来了,就会呈燎原之势,最后把你自己也烧成灰了。”

    盘擎磊嘴唇颤抖,最后捂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暄和又对盘石说:“你是个孝子,看到你父亲难受,所以你想帮他,却助纣为虐了。”

    盘石望了身边的阿爹一眼,缓缓道:“我不想见到父亲这么痛苦,他想杀人,我便帮他!”

    景暄和叹了口气,说:“人啊,还是不能走极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子,何不考虑其他的生计呢?总好过一条路走到黑啊。我曾误入了畲族隐世村落,盘老头,你可知道,你母亲一直都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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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边等着你,一直到死,她都希望你回去看她一眼,可是她到了生命的尽头,还是没等到你……”

    盘擎磊听到“母亲”二字,突然热泪盈眶:“我也想回去啊,可是母亲告诉我,我是全族的希望,必定要光宗耀祖才能回去,我就这样昼夜苦读,一天也不敢休息……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实在不知怎么跟母亲说,她的儿子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也许在村子里还算出类拔萃,可若是到了顺天府,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海水,谁都比不上!更别提光宗耀祖了!”

    景暄和静默不语,只觉得唏嘘不已。

    寒门难出贵子,这是每个时代都或多或少存在的问题。

    个人的力量有时候很渺小,“人定胜天”,“天道酬勤”,有时候很难做到,唯一能做的,便是学会转弯,不要走极端。

    景暄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你为何能指挥虎坊的白虎呢?我不信天下有这般巧的事情,虎坊中帮你的人,到底是谁?”

    盘擎磊一楞,只是木然地抬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

    经此一事,汪常青自觉又欠了景暄和一个人情。

    他本想去和景大人道谢,却碰见了徐学士府上的小厮,说大学士有请。

    他与徐学士都是雅士,便约在鹤鸣酒楼见面。

    汪常青还听说了一件喜事,自己马上便要调任大理寺,成为欧阳明允的门下,也算全了他追随于景涟脚步的初衷。

    酒过三巡后,徐学士终于暴露了真实的意图。

    他哈哈一笑道:“小女名叫徐芃敏,二八年华,也算是才貌动人,听闻琅玕还未娶妻,不知是否想与小女见上一面,也算是全了一段好姻缘啊。”

    “琅玕”是汪常青的表字,取自欧阳詹《题华十二判官汝州宅内亭》:“新柳绕门青翡翠,修篁浮径碧琅玕。”

    不知怎的,汪常青突然就想起如意姑娘跟他抱怨过,徐小姐苛待于她的事情,心中对这位颐指气使的千金小姐自是没有好感。

    也不忍拂了徐大学士的面子,他款款道:“徐小姐自然是天底下第一流的女子,可是汪某不才,还未有娶妻的念头,只想将心思全部放在公务上,再说了,汪某刚刚入仕,着实没有闲余的时间让徐小姐红袖添香,恐怕辜负了小姐啊。”

    徐大学士道:“琅玕这是哪里的话,俗话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也没有冲突啊,想当年,我便是先娶了夫人,再入仕途的,这些年有夫人在侧,也算是与她鹣鲽情深,是个慰藉。”

    汪常青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汪某也不敢欺瞒于徐大学士,在下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只是她还不知,但是汪某既然认定了她,必定不会放弃。”

    “原来如此啊。”

    徐大学士有些郁闷,不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既然他心意已决,便随他去吧。

    此时在闺阁中的徐芃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也不知是谁在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