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条路走不通时,必须立马调转车头,走向另一条路——这一直是景暄和的圭臬。
她整理好心情,对檀天明与孙二娘子说:“你们可以回去了,真凶不是他。”
檀天明咋舌:“这就可以回去了?”
景暄和笑了笑,“你要是不想回去,倒可以去北镇抚司做下客,我自然敞开大门来欢迎。”
檀天明:“……”还是不用了吧。
等景暄和走远了,孙二娘子擦了擦檀天明头上的水渍,说:“这官爷看着清正,也是害怕魏公公的吧,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将你放了。”
檀天明点头:“孙姐姐,我也觉得是这样,嘴上说的‘不怕’,其实心里别提多怕魏公公了,还是孙姐姐有办法,不然我真被他们变成冤案了……”
“我怎会让你出事呢?”孙宝树摸摸他的脑袋。
这些话自然落入了景暄和的耳中,不过她也不辩解,而是兀自走开了,和手下们去到第二名嫌疑人的所在。
要是所有闲言碎语她都要在意,岂不是要累死?
红衣与勾魂丹出自檀天明那里,若真凶不是檀,那么肯定是被人陷害的,那人必须得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两样物品放入檀天明家中,还不让人发现。
这时,齐三陌突然来了,对景暄和说:“景大人,你要我查找的《一丛花令》的谱曲人找到了!”
“哦?说来听听。”景暄和来了兴趣。
“这是秦淮河畔的名妓顾霜霜所作,她仰慕张先的才华,便将这首词谱成了曲子,不过是十几年前的故事了,当时顾霜霜名满秦淮河,赚的盆满钵满,这首《一丛花令》也被她唱火了,当时的文人雅士都说,若是没有听过顾姑娘唱的曲子,简直就像没去过秦淮河一般。这顾霜霜也是个奇女子,不靠男人赎身,而是自己给自己赎身,嫁了人,从此便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了一段红粉往事还有这首歌谣,供后人传颂。”
“如今秦淮河,恐怕很少有人唱这曲子了吧?”景暄和问。
“谁说不是呢?这还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出来的,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齐三陌喝了口水,继续道:“本来其他歌姬也想模仿,可是总不得其法,完全比不上顾霜霜所唱的,简直像东施效颦一般,久而久之,便没人再唱了,《一丛花令》也隐入了尘埃之中,再也没人提起了。”
齐三陌不愧是包打听,连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能这么快打听清楚,看来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可真多。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第二位嫌疑人的家里。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青年公子,他模样白皙瘦弱,个子很高,倒和檀天明很相似,只是眉眼之间有些疲惫,双眼无神。
青年说自己叫“凌詹云”,从小就在河边村长大,他无父无母,这些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他看到锦衣卫们,也不害怕,而是彬彬有礼地给他们倒了茶,每人一杯,众人接过茶,心想:总算碰到一个正常的,不用费力气了。
景暄和又问了一些问题,凌詹云也对答如流,他的思路很清楚,景暄和不用重复他就能很快地回答上问题。
“你平时是做什么营生的?”
“给村民们写信,他们大多不认识字,有时候想给远方的家人们写信也无从落笔,便委托我来了,我还负责给他们读信,若是收到回信的话。”
景暄和又问:“除了父母外,你还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吗?”
这句话好像一个钩子,凌詹云“噌”的一下站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有!我有的!”
突然拿着一块蜡烛,点了火,对着墙壁,好像在专心致志地看什么,可是墙壁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的眼神太专注了,景暄和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墙壁上也许真有东西,是自己没有发现呢。
景暄和有些疑惑,不由得走近他,看着他那么专心,不禁问:“敢问兄台在看什么?”
凌詹云将一只手指放在唇边,“嘘——”
景暄和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缓缓说:“我在看妹妹的影子,你看,我的妹妹回来了。”
景暄和:“……”
她偷偷望了众人一眼,众人也像是云里雾里,不知他在做什么。
凌詹云突然大哭起来,坐到地上,将蜡烛一扔,竟烧到了床帘,火焰起势很快,红色的火舌片刻便吐露出来。
“我妹妹死了!回不来了!”他大喊大叫道,指着火焰说:“红色!是妹妹的颜色!”
众人大惊,不知他怎么判若两人了。
景暄和忙与手下去灭火,好一会儿才熄了火。
回过头深深地望了凌詹云一眼,这人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
感觉是个疯子。
怎么刚才还像个正常人,一下子就暴露本性了。
她让锦衣卫四兄弟守着他,不要他再做这些疯癫之事,危及性命,自己则是去敲开了附近居民的门。
根据凌詹云的左邻右舍说,他以前还有个妹妹,二人是十八年前通惠河船难的遗孤,相依为命,可是几年前,他的妹妹跳河自杀了,连尸身都找不到了,恐怕早就被河里的鱼虾给吃光了,在那以后,凌詹云的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
“他似乎对红色很敏感?”景暄和抱臂道。
邻居点头:“你别说,还真是!他妹妹以前总是穿着红衣服,可漂亮了,兄妹二人感情很好啊,可是后来他妹妹却因情自杀了,年纪轻轻的,怎就这么命苦?后来只留下凌詹云一个人了,没人跟他讲话,他夜晚也不睡觉,只是站在门口,好像等待着妹妹回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怎么可能回来?久而久之,凌詹云就有点疯疯癫癫了,平常不发病还好,只要一发病被刺激,就神神叨叨的,谁也不敢惹他,于是,他便更孤僻了。”
景暄和默然,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她很快就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刚才说,他妹妹是因情自杀的?”
“没错,在凌詹云没发病的时候,还帮村民们写点东西赚些小钱,我曾和他闲聊过,听他说拐走他妹妹的是个很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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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的公子哥,和他妹妹山盟海誓,非她不娶,后来却另娶他人,他妹妹伤心之下便跳河了。”
“凌詹云是经常发病吗?”
邻居摇摇头:“只要不发病,别提多正常了,可是一受刺激就成了这样,后来居然越来越严重,有时候不受刺激都会成那样,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一样,所以大家都躲着他,他发病的时候太吓人了,没人敢靠近。”
景暄和又将红衣拿来,问邻居:“这件红纱裙可是他妹妹之前穿过的?”
邻居端详了一会儿,“正是!他们兄妹二人个子都很高,身形差不多,这衣服上绣了一朵红莲,他妹妹针线活做得很好,一看就是她绣的。”
“可是那歌声……倒是有些奇怪呢,你们听过凌詹云唱歌么?”
邻居回忆了一下,突然一拍巴掌道:“他们的母亲是秦淮河边的歌姬,赎身后,嫁做商人妇,便和他们父亲一起走南闯北,后来生下了他们兄妹。”
“他们的母亲,可是秦淮河名妓顾霜霜?”景暄和将两件事情联想起来,发问道。
“叫什么我不记得了,时间过去太久,只知道当年若要听他们母亲一曲歌谣,要花费千金呢!”邻居惊奇道:“我有一次在院里淘米,听到了女子的歌声,还以为听到了天籁,原以为是他妹妹所唱,可是趴在墙角边一看,才知道是凌詹云在唱歌,他妹妹坐在窗边,双手托着脸,听哥哥唱歌,那般温馨的场景,实在是让人永生都难以忘记啊。”
如此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凌詹云有重大嫌疑。
只是他形状疯癫,到时候刑部定罪可能会伤脑筋了,不过她只负责破案,也不负责判刑了。
此时日头高照,已是申时,没想到竟能提前破案,也算是让她有喘一口气的时间了。
凌詹云的妹妹被男人骗了自杀了,所以他要杀了负心汉泄愤,这便是他的杀人动机。
至于为什么选那三名死者,也许是凌詹云无意中看到他们在河边定情,后来又听说他们抛弃女子吧。
她走进凌詹云的房间,只见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痕手绢,上面绣着一只鸣蝉,那手绢很新,好像才绣成一般。
他将手绢捧在鼻子前,深深地嗅了一口,状似享受地说:“是妹妹的味道……”
不知怎的,这场景给景暄和的感觉很怪,她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变态。
转念一想,他本就神志不清,做出一些诡异的事情也不算是稀奇。
锦衣卫将他架起来,他却抓住手绢,四仰八叉道:“我要在这里等妹妹!我妹妹若是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你妹妹已经死了。”景暄和不忍打破他的美梦,又不得不将它打破,“跟我们走吧。”
凌詹云却推开景暄和,红着眼睛说:“你凭什么说我妹妹已经死了?!这是她绣的手绢,一定是她绣的手绢!我不会认错的!”
景暄和的目光落在那手绢上,听乡亲们说,他妹妹已经死了好几年,可这手绢为何这样新呢?
古怪,真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