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芃敏抓住母亲的手腕,说:“娘亲,在我心里,您是最重要的存在,其他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趁着暹罗王子还未到紫禁城,我送您离开顺天府吧,山高路远,总有您的容身之处!”
“可是你怎么办?”徐夫人摸了摸女儿的面容,这面容与自己有些相似,她突然觉得,时光飞逝,从前的小不点原来竟这么大了。
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陪伴在女儿身边,看着她平安顺遂,幸福老去,最好能看到她成一个子孙满堂的老太太,可是,似乎没有时间了……
徐夫人又叹息了一声,说:“还有你父亲,生死未卜,我实在不放心一个人离开。”
“娘亲,父亲他最担心的就是您了,如果他在这里,我相信他也会劝您离开的……”
“敏敏,很多时候人可以逃避,可是有些时候,躲也是躲不了的,只能面对,无论娘的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徐夫人的目光有些决绝,她正色道:“景大人,我想面见圣上,当面说出事情的隐情,希望你能帮忙。”
“徐夫人,您已经决定了吗?”景暄和神色有些迟疑,“圣上一向喜怒不定,谁也不能保证结果如何,若是他大发雷霆,便无异于自寻死路了。”
徐夫人点点头,道:“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堂堂正正地面对。”
她又拉住徐芃敏的手,温柔地微笑了一下,说:“敏敏,之前娘亲一直用的是王小姐的名字,可那并不是我的名字,我的真名叫‘翁思域’,祖先是岭南人士,后入了暹罗,娘亲便是在那里长大的,阴差阳错之下回到大明,也许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娘亲这一辈子,有了你爹和你,过了许多年幸福快乐的日子,娘亲已经很知足了。”
徐芃敏似乎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哭着说:“娘亲,您别去!您如果不想一个人离开,那么女儿就陪您远走高飞吧,无论回暹罗,还是去什么深山老林隐姓埋名地活着都可以!只要有您在,只要能陪着您,女儿愿意放弃一切!”
“傻孩子,你还有那么好的夫婿,难道你愿意舍了他,陪娘走吗?”徐夫人眼泪也涌了上来,她强忍着泪水,只是笑了笑。
“我愿意!我只要娘亲!只要娘亲!”徐芃敏泪如雨下,止不住地抱着徐夫人呜咽道:“娘亲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的母亲,在外人看来泼辣无比,性烈如火,有人还叫她“河东狮”,可是徐芃敏知道,那只是她的外表,而她的内心,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徐芃敏仍然记得,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是母亲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在她发烧头晕目眩时,是母亲用她冰凉温润的手指触摸着她的脑袋,她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谣哄她入睡,那些时光,早已印入了脑海中,刻在了骨子里。
母亲对待弱者乐善好施,她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自己的母亲停下轿子,蹲下身来,给小乞丐买馒头吃,她慈爱地抚摸他们的头,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身上满是灰尘,在外人看来脏兮兮的。
如果要她用自己的一切交换母亲的平安,她也愿意!
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母亲能好好活着!
“好孩子,你是娘亲的心头肉,娘亲只要你幸福,不要怪娘的真实身份拖累了你……”
“怎么会……”徐芃敏死死地抱住母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哭得喉咙都疼了,心脏像是被阻塞住了,连呼吸都喘不过气,“你永远是我最爱的母亲,你是我的骄傲!”
“敏敏,娘答应你,娘一定平安回来,好吗?”她耐心地、轻柔地对女儿说道,一如小时候对待生病的她一般。
徐芃敏红着眼睛抬头,看到母亲眼中的坚定,只觉得母亲心意已定,是怎么都更改不了了。
她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说:“娘亲,说话算话,如果你不回来,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徐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任眼泪簌簌流下,她拍了女儿的手臂一巴掌,又怕把她给拍疼了,只用了三分的力气,斥道:“你还年轻,你给老娘好好地活着!”
景暄和看着此时的场景,也红了眼眶,她也想自己的妈妈了,她飞快地擦了一下眼泪,却见身边的阿呆也似乎陷入了沉思,仿佛陷入了什么藏在心底、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回忆。
***
徐夫人最后还是去了紫禁城。
临行之前,她找景暄和借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沐浴更衣,对镜点了唇红,仿佛是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朝会开始。
朱懿德坐于龙椅之上,却见右手边似乎少了一人,他问魏福忠:“今日首辅大人是告假了么,怎么不见他的人。”
魏福忠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道:“陛下,首辅大人并未告假,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也未可知吧。”
“那便开始吧。”朱懿德对魏福忠使了个眼色。
魏福忠将拂尘一挑,高声说:“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却有一个小太监通传道:“暹罗王子候在宫外,说有要事面见陛下。”
“哦?他有什么事情呢?”朱懿德下令:“宣他觐见吧。”
不一会儿,查库莱便在宦官的引领下上了大殿,他一身锦衣,身后还有四个随从,其中有一少年,十分漂亮,编着十多条小辫,腰间还挂着铃铛,有种妖冶昳丽的美感。
查库莱恭敬地施了一礼,道:“陛下,小王有要事禀报!”
“何事啊?”朱懿德来了兴致。
“前文渊阁大学士徐昶之妻王氏,并非中原人士,而是出身暹罗,名为‘阿域’,此乃我暹罗家事,请陛下将她交还于我!”
此语一出,众大臣无不惊讶。
朱懿德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他敲了一下龙椅的把手。
“竟有此事?只是王子这话倒是有意思,大家都知道,徐夫人如今已经失踪,你找朕要人,是何意思啊?”
“实不相瞒,阿域之前确实被我请去做客了,可还是那句话,她是暹罗人,这是我暹罗国的家事,小王管教自己的子民,也无需他人操心吧。”他话锋一转道:“可是我的随从说,阿域被一伙人劫走,领头的那位是个女子,身手了得,还穿着飞鱼服、佩绣春刀,大明有此装束的女子,想必便是那位景大人了吧。”
这时,又有一小宦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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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他对着朱懿德耳语了几句,朱懿德说:“正好,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景大人与徐夫人就在宫外候着,将她们请上殿吧。”
小宦官穿过重重的宫门,来到了最外面的午门,请景大人和徐夫人进宫。
徐芃敏仍然死死地抓住母亲的手,仿佛只要她松手,母亲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娘亲,真的要去吗……”徐芃敏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只是最后问了一句。
徐夫人深深地望了女儿一眼,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的手最终分开了,朱色的宫门一点一点地关闭,徐芃敏看着母亲的背影越来越小,生出一种无力感,像被什么信念感召了一般,她突然提起裙子想要冲进去,却被宫门给挡住了。
她眼中带上了某种疯狂,用力地拍着宫门,喊叫:“放我进去!你们放我进去!”
守门的士兵一板一眼道:“徐小姐,陛下只请了徐夫人和景大人觐见,您请回吧。”
“不!我要去找母亲,你们放我进去!”
“徐小姐,你若再吵闹,便是藐视皇宫,我们会将你丢入大牢,依律惩处。”士兵严肃道。
徐芃敏拍宫门的手蓦地悬空,仍是望着母亲离去的方向,她变得不吵也不闹,只是目光空洞地说:“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要等我娘亲回来。”
……
“二位请吧!”
景暄和与翁思域在太监的引领下一前一后地上殿。
“臣景暄和拜见陛下!”
“臣妇翁思域拜见陛下!”
“平身吧。”朱懿德扬起下巴道:“徐夫人,看来你是承认自己并非琅琊王氏之女了?”
翁思域抬起头,面不改色地说道:“陛下,臣妇并非琅琊王氏,只是阴差阳错嫁给了徐学士而已。”
查库莱趁机说:“这妇人罪大恶极啊陛下,听说王、徐两家虽为娃娃亲,却是大明国先皇赐婚的,这妇人冒充王家贵女,岂非死罪?”
他在来大明之前已经将阿域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连带着王家和徐家,所以如今才能信誓旦旦的。
翁思域没有去看查库莱,而是平静地说:“请陛下饶恕王氏,他们也只是爱女心切而已,要杀要剐,一切罪责,由我承担便好。”
她的眼中无波无澜,却不是死水一般,而是像天地间最纯净的湖水,带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当年暹罗王室屠杀了一众无辜之人,只为守住明香公主和天鸾大师的秘密。”翁思域缓缓说道,她已经完全做好准备,将这段隐秘的往事公之于众。
“你给我闭嘴!”查库莱面色一赤,指着她怒骂道:“这是我暹罗秘辛,岂能让你这胆大的妇人乱嚼舌根?!”
景暄和朗声说:“这儿是大明的朝堂,自然容得下她的声音!”
朱懿德似乎对查库莱有些不悦,他冷脸道:“徐夫人,你说吧。”
翁思域深吸一口气,开始诉说那件往事,她的声音沉静,众人细细地听她说的故事,偌大的朝堂中只有她一人的声音。
在提到鸠摩迦耶的名字时,谁也没有发现,角落处,少年的手默默地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