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周围都是石壁,谢知一很确定自己就是从头上那处下来的。
地面距离头顶处的岩壁不近,若不是他轻功不错,这么高摔下来肯定东一块西一块了。
沈萍顺着谢知一指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命真大。”
天坑顶遍布各种毒药,当初沈卿晚在醉欢楼的后院发现了这个天坑,天坑的位置绝佳,安静又隐蔽。
当先就让暗门的人修建内院,此后再能进入天坑的崖顶种植了一片剧毒的毒草。
那毒草碰到就会腐蚀皮肤,不过片刻功夫就能要人命。
修建内院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坑顶闯入。
眼下这个男人居然毫发无损的从天坑顶落入。
沈萍不知道该夸他命大还是幸运。
“萍儿姑娘,这里是何处?”谢知一在木板瓦片堆里站起来,甩了几下摔麻了的手脚,询问道。
沈萍没有回答他,反倒是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递给谢知一,“渴了吗?喝点水。”
沈萍轻声道,指尖悄悄掠过杯沿,一抹白色的粉末偷偷倒入茶杯里。
谢知一看起来没有任何怀疑,接过茶杯却没有立马喝下,幽幽道,“萍儿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哪里?你这水里加了什么?”
这里四周都是石壁,坑顶距离地面如此远,根本不可能从头顶出去。
所以一定有密道或是机关。
况且这小院修建的如此精美绝伦,好几处楼阁,看起来不像是她一个姑娘的独居之所。
这里必定是住了什么隐世的人物。
刚开始他见到萍儿姑娘是有些诧异,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心下当即不动声色地警惕起来,直到看到她在茶杯里下药,谢知一才确认这姑娘确实不像表面一样简单。
先前在地涯,倒被她骗过去了。
谢知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盯着沈萍,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萍一顿,没想到竟被他看穿了,却也没承认,“公子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在水里下药呢?公子这般冤枉萍儿,倒是伤了萍儿的心了。”
声音细细的,有些委屈。
“你别装了。”
“公子既然不信,这茶萍儿自己喝了便是。”说罢沈萍从谢知一手里夺过茶杯,没有犹豫的喝了下去。
她有解药自然是不怕的。
“你……”谢知一显然一愣,莫非真的是他冤枉了她?
心中生起愧疚。
沈萍趁着谢知一怔愣之际,伸手一挥,一道白色的粉末散出。
谢知一被迷了眼,反应过来捂住口鼻已经来不及了,中了软筋散,不过片刻就软软瘫倒在地。
“哎呀,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倒下了?”沈萍装作不解道。
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她。
谢知一气得闭了闭眼,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个女人骗了,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别怕!”沈萍蹲下拍了拍谢知一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损坏的亭子扬起的尘埃落定,谢知一瘫倒在七零八落的木板上,身后尖锐的木板刺得他后背生疼,却没有力气移动。
身前的他一直以为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谢知一只觉得气血攻心。
他堂堂随国君王的贴身侍卫,随国护国大将军,居然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下落了败。
谢知一咬咬牙,刚想说什么,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萍儿,发生了何事?”
沈卿晚本在房中炼制草药,察觉院里动静不对,便让萍儿出来查看,见萍儿久久未回,出来查看。
原本精致的小亭散落一地,木板之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皱起眉头,怎么又来一个男人?
自从江无淮来了之后,他们醉欢楼就不太太平。
“楼主,这人从天坑之上掉下来的,如何处置?”沈萍如实汇报。
沈卿晚蹙眉,“天坑?他命可真大。身上有钱吗?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搜出来,然后丢乱葬岗。”
“应该没钱了,先前就被我骗过一回了。”沈萍当即伸手摸了摸谢知一的衣衫,空空如也。
“你俩还见过?”
“嗯,脑子不行,骗过几次。”
当事人谢知一咬着牙,闭了闭眼睛,忍住当场撅过去的冲动。
杀就杀,侮辱人算什么意思?
“楼主,这人脑子不行,但是品行不错,我给他下毒,把他留下来可以吗?正好给沈一当个伙伴。”沈萍提议道。
若就这么杀了,还真挺浪费的。
沈萍只知道谢知一在找人,但她不知道江无淮的身份,也不知道谢知一找的人就是江无淮。
“也行。”沈卿晚允诺,“那人就交给你了。”
沈卿晚刚转身想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意识到不对的沈萍速速退开。
“碰”!
刚好掉落砸在谢知一身上,谢知一猛地呼吸一停,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来不及反驳沈萍让他留下来当护卫的话,就成了垫背的。
沈卿晚眉心打了个结,这怎么还组团跳崖呢?今日是犯了冲不成?
待看清摔下来的人之后,松了口气,是江无淮。
江无淮手中捏着一个瓶子,嘴角溢出鲜血,额头冒着冷汗,喘着粗气很是痛苦,“解……解药。”
“什么解药?”沈卿晚一愣。
江无淮咬着牙,“淬魂散。”
他每日服用淬魂散,沈卿晚再给他解药,方才让他去逼问庆阳侯蚀骨草的消息,却没有给他解药。
到了药效发作的时间,他拼了命往回赶,还是来不及,硬撑着一口气才回到的醉欢楼。
“噗!”一口鲜血喷出,江无淮直翻白眼。
沈卿晚见状赶忙从口袋里掏出解药,就着石桌旁的茶水喂给江无淮,“抱歉抱歉,忘了。快喝,里面放了解药。”
江无淮已经没有力气了,任由沈卿晚扶着,一边喷着血一边喝着药。
就着血喝药。
直到解药下肚才缓解了许多。
胸前的衣襟浸满了混合着血的茶水,头发凌乱不堪,出门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回来时却如此狼狈像个逃难的难民。
江无淮攥紧了手中的药瓶,不堪屈辱的咬咬牙,前半生他被人称为天之骄子,事事顺袒,何曾有过现下如此狼狈。
“我的蚀骨草呢?拿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