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开店筹备
    烛火明亮,影子重重叠叠,田素馨打开包裹,惊喜之余她打开信件。

    馨儿吾女亲启:“馨儿,未知安宁,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为父深知,这世道女子行走不易,能读书的少之又少,而读过书不被拘于后宅,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更是少上加少,即使是贵族权贵之女也难逃这种制定的规则。”

    “可我私以为女子一样可以成功立业,你要经商是件好事,更是件难事,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力小位微,遇事千万不能强出头。此外,我将派给你一个侍卫。”

    “万事小心,切记!切记!谢临风亲笔。”

    田素馨拿信的双手微微颤抖,心头一阵酸麻,眼前似乎浮现出谢临风坐在桌前写下千叮咛,万叮嘱的模样,她眼圈通红,忽而落下几滴泪,只因除了贺氏,谢临风是第二个支持她经商的人。

    田素馨把信折叠好放回信封,小心翼翼的藏进木箱,眼神中流露出更为坚定的决心,即使世人会投来异样的眼光,那又如何,田素馨才不在意,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

    “小花,你和家里人商量得如何了!”田素馨满怀期待,却不曾想,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小馨,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当从未有过。”

    听到这话的田素馨身形一滞,心沉沉下落,期待的模样不复存在。“小花,怎么回事?是不是铁柱叔不同意,我去跟他说,跟他解释。”田素馨拉过小花的手,就要走。

    小花用力甩开她的手,狠了狠心,冲着田素馨大吼道:“不是,什么也不是,是我不想再跟你一起玩闹,实话说,我马上就要嫁去镇上享福,为什么还要做你的跟班,仆人,吃力不讨好,抛头露面根本不是女子该做的事。”小花嘴上说着无情的话,可脸上的忧伤却无法掩饰。

    “玩闹?”田素馨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缄口不言,真诚的目光让小花感到羞愧,她眼神闪躲,微垂着头。

    见她怯怯的缩着脖子,不说话,一幅魂不守舍的放空状,田素馨忍不住了正欲开口时,小花抬起头,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小馨,我没办法,我没得选,你就当没我这个朋友!”说完,没等田素馨做出回应,她抹着泪快步地跑开。

    田素馨定定的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发呆。

    秋风轻轻刮过,原来只是秋天而已,田素馨却觉得异常的冷,冷中还裹藏着不知名的落寞与孤独。

    房内,田素馨抱膝侧坐在窗边,望着天上自由自在的鸟,轻盈飞舞的蝴蝶,陷入沉思,她的眼里甚至没有泪水,只是迷茫。

    她并没有埋怨小花的失约,因为她知道,被人囚住的鸟和被人捕捉的蝴蝶一样,飞不出这块专门为它准备的罗网,而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在她们没有被彻底困住前,给予她们逃脱的工具。

    田铁柱家。“小花,你跟田家丫头说清楚没,我让你读书,可不是为了让你抛头露面,经商这事吃力不讨好,你就待在家里,安心待嫁。”

    “你也不要怪爹,等你年后嫁去城里当少奶奶,怎样都比经商强,田铁柱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小花早已平复的心情,顿时又涌上心头:“我不吃了。”她说着扔下碗筷,跑进房内。

    “你看你女儿,早知道就不该送她去读书,把心都读野了!对着老子都敢摆脸色,田铁柱对着小花娘生气道。”

    小花娘心直口快:“可若不是读过这几年书,镇上书铺老板的儿子,怎会与我们家小花订亲。”

    田铁柱猛拍饭桌:“一个,两个都反了,慈母多败儿,小花就是被你这个娘宠坏了!这牛脾气,到时去别人家,被人赶回来,可别找我出头。”田铁柱气都气饱了,说完也扔下碗筷离开。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大,大,大,田承文死死的盯着赌盅,嘴上还不停地喊。”“开,二三三,小。”田承文输光了钱,只好悻悻而归!“文哥,你走那么快干嘛,前面又没有金子捡。”

    “不走,留在这过年啊!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手气真差,一下子就把钱输光了!田承文没好气的冲田大柱说道。”“哥,没钱,你再回去问嫂子要点,赢了再连本带利还她,不就成了!”

    田承文用力拍田大柱的头:“问你个头,你嫂子是很听我的话,但她赚的钱,一部分补贴她弟弟去了,今日固定的量用完,想再从她手里扣点,比登天还难,还不够我玩一场的。”

    田大柱也不生气,眼神戏谑:“哥,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以往赢的钱,可有不少存在钱庄,敢不敢取点出来,我们玩把大的。”田承文脸色巨变:“你小子,想坑我,那钱可是我攒的棺材本,动它就是动我的命。”

    “哥,若是赢了可有这个数,田大柱比着手势示意,接着上前勾住田承文的肩,哥咱俩可有过命的交情,我坑谁都不会坑你,你还信不过我吗?”田承文被他说得意动:“真的,有这个数。”“哥,这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然而十赌九输,心思动摇的田承文,再次输了个底掉。“没了,没了,这次真的没了,田承文站在赌场门口,抱着头满脸灰败。”

    “哥,别这么丧气,这输赢乃赌家常事,有本钱,咱们一定能赢回来!”“行了,田承文打断田大柱的话,就不该听你的,我真后悔!”后悔晚矣,田承文像条死狗一样在街上游荡。

    凉秋时节,百花凋残,秋风乍起,落叶无痕,后院零零散散的枯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而田素馨房内安静得可怕。

    “老板,你这店我出两百两,如何?”“我说姑娘,你看我这铺子,地段好,后面的院子宽敞,这两百两?”田素馨听出了他的未言之意:“那老板你要多少?”

    “姑娘,我看你是个爽快人,这样我不多要,一口价,这个数,老板用手比划着。”

    “什么,五百两?老板你真是狮子大开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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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两够我买多少间小铺子的!”田素馨脸上因老板的贪心而露出惊诧地神情。

    老板笑容讨好,连忙解释:“误会,误会,姑娘,我的意思是在原来的两百两上再加五十,两百五十两。”

    田素馨长舒一口气,虽然她拿得出这个钱,但她还是故作为难道:“老板你面泛红光,必定鸿运当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有大福气的人,这两百五十两是不是可以……”

    这老板是个喜欢听好听话的,被田素馨说乐了,眉飞眼笑爽快道:“行!一口价两百二十两。”

    目的达到,田素馨眉毛微微上挑,嘴角的笑怎样都按压不下,怕生变故,她迅速从荷包取出五十两。“老板你果然是个做大生意的,这是订金,老板你可不能再卖给别人。”“姑娘,放心,我是个诚信人。”

    离开店铺的田素馨转头去了育婴堂。育婴堂,一个镇上富豪乡坤,兴办的慈善机构,他们大多是为了一个好的名声,但这里却真真实实的为无家可归的姑娘们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家,在这里,她们不受束缚,能识文断字,能有一技之长。

    “小馨姐姐。”田素馨刚踏进育婴堂大门,远远地就看见女童像蝴蝶般飞扑过来,田素馨敞开双臂,一把抱起她,顺手掂了掂:“才几日没见,小枙你重了许多,是不是偷吃其他姐姐的饭了,田素馨伸手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

    “小馨姐姐,你冤枉我了,我才没有偷吃呢!都怪其他姐姐,总是投喂我,把我都喂胖了,都不漂亮了!女童两手揉着她肉肉的脸蛋,娇嗔道。”

    “你这小滑头,明明是自己贪嘴,现在倒成我们的不是了!”循声望去,说话的女子身穿青梅色衣裳,梳着单髻,看起来稍微年长,举止沈稳,而她身边站着许多,如花般的妙龄少女。

    “苏姐姐,你干嘛在小馨姐姐面前拆穿我,我不理你了,和你绝交一柱香。”小枙想了想,似乎觉得一柱香长了些,她嘴唇微张,看着沈流苏又说了句:“不,绝交半柱香!”

    话音刚落,姑娘们哄堂大笑,小枙脸皮薄,害羞地埋进田素馨怀里。“小馨,你快把她放下来,她这小身板可别把你累坏了!”

    此话一出,小枙便挣扎着,想从田素馨怀里下来,田素馨见状,只好把她放下。育婴堂屋檐处,“流苏,我的成衣铺就快筹备好了。”

    沈流苏脸带微笑,轻抬手重重地落在田素馨手上,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交错重叠的双手,像是盖在蝴蝶翅膀上的章,更是她们宣告的自由。

    她们对视一眼,相视而笑,转过身来,视线之内是嬉戏玩闹的姑娘们,她们巧笑倩兮,自由肆意。

    这世道,把相夫教子等当作女子的妇言,妇德,他们把她们困在家中那方寸之地,即使是让她们进学堂学习知识,也只是为了妇言,妇功而已。

    但是她们读过书,见识过另一番新天地,又岂会甘心,又岂能甘于平静,她们渴望着走下绣楼,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