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算帐的小花,似乎听见田素馨的叫喊,抬头看向门外时却空无一人,误以为自己在幻听,她失落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小花。”叫喊声清清楚楚的在耳边回荡,不是幻听,此时,田素馨真实的站在门外。小花扔下账本飞奔过去,扑进田素馨怀里,田素馨顺势抱起她转了几圈。
“小馨,真的是你,我好想你,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怎么会?我这不是看你来了?”
“来人,泡茶。”“小花,你过得好吗?田素馨关心问道。”闻言,小花愣了一瞬,扬起一抹微笑,淡淡道:“挺好的,日子都这样过。”
“小花,你迟疑了,你过得不好对吗?”
小花还未开口,丫鬟先报不平:“这位姑娘,我们少爷是个青楼常客,常不着家,对少夫人冷眼相看便罢了,还时常笑话少夫人蒲柳之姿,蠢笨。”
“还有夫人性格刁钻,整日挑刺,立规矩,老爷不管事,少夫人是有苦难言,丫鬟一口气噼里啪啦一顿说。”
“小莲,休要胡说八道,下去!小花大声呵斥道。”可小莲就是生气,少夫人那么好的人,可是……对上小花生气的眼神,小莲只好不情不愿的退下。
田素馨听着这番话,心头直发酸,猛地拍桌子骂道:“真是岂有此理,他竟敢骂你,我定要教训教训他。”
“小馨,你先别激动,小花拉着田素馨坐下。”“我能不激动吗?这群龟孙,这般欺负你,我……田素馨气得说不出话来。”
田素馨双唇微张,小花像是未卜先知,先她一步开口。
“小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口头骂他几句,警告他几句,他脾气好的听进几分,好那么一阵,很快就会回归本性;打他,威胁他,那也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他被打怕了,这样压迫得来的好,我不稀罕;和离吗?想过,但和离之后呢?爹娘可会嫌我丢了家中面子?哥嫂可会嫌我碍眼?”
“怕就怕回家后,等待我的又是一场婚嫁,无论如何,这都是逃不过的,我如今不敢奢求太多,不求夫妻和睦,也不求公爹母亲待我如亲女,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与它相依为命,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你不必担心,这日子不好也不坏,勉强还过得下去。”
田素馨想说的话被她堵了回去,她既心悸又心疼,得多失望,才会说出这番无所谓的话。此刻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是静静的看着小花,掉泪珠子。
看她这幅模样,小花温柔地替她抹掉眼泪:“小馨,别想太多,我真的过得还好。”
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妥协,算什么好!田素馨默默的上前抱住她。
“小花,我走了,我会常来看你的,有事尽管来春意阁找我,我一直在!田素馨嘱咐道。”
“小馨,我知道的,你快回去吧!”大门紧关,再次隔绝掉她俩不舍的眼神。
“承文哥,那刘大,请我们兄弟几个去泰和楼吃饭,你去不去?”
田承文笑道:“大柱,你诓谁呢,那刘大穷得叮当响,会有钱请我们去最大的泰和楼吃饭?”
“哥,你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那刘大现在发财了。”田承文嗤之以鼻:“就刘大那样的也能发财?他要是能发,我早成富家老爷了!”
“哥,这刘大是没那能耐发财,可耐不住人家有个好女儿啊!他女儿纳给了镇上的富老爷,他现在是狐假虎威,穿金戴银装阔耍威风,他爱装,咱们正好宰他一顿不是。”田大柱,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泰和楼。
“你开什么玩笑?就刘大那模样,他的女儿还能嫁给镇上的富老爷。”
“承文哥,这富老爷,富老爷,关键不在一个富字,而是在老字,你想想,他一个老头子能得到一个年轻的娇娇娘,那还可不得百依百顺。”
“哼,刘大那龟儿子,把女儿嫁给老头子,脸都不要了!”
“我说哥,这脸呐,不能当饭吃,有钱才是王道。你就给个准话,去不去?”
“我不去!那刘大想耍威风,想打我的脸,没门!”“哥,你不去,那我去了,去晚了可就没位了。”田大柱说完直接跑个没影。
“没出息,田承文鄙夷道。”“心想这刘大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的女儿模样好,有本事,定会嫁个更好更有钱的,等我混上老太爷,定要狠狠打他的脸。”
“什么?你要找万物生老板合作,小馨,你忘了上次那伙计说的,他们老板性格古怪,想必不愿与你合作。”沈流苏对田素馨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不是很赞同。
“流苏,这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不愿意我就多求几次,实在不行就死缠烂打,如果死缠烂打都不行,那就算了,我再想过别的办法。”
“你这丫头,尽说胡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尽管一试。”
别看田素馨柔弱好说话,实则说一不二,性格执拗得很,她想做的事,总是留不到明日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沈流苏能怎么办,随她去,陪她试。
“哎哟!客官里面请,客官?是你呀!上次田素馨买了个大单,伙计印象深刻,马上就认出她了。”
“客官你来得正巧,我们万物生刚出了一批新品,这次你想买些什么样的木雕?尽管开口!”
“伙计,我这次来不是来买木雕的,我想见你们老板谈场生意,可否行个方便,为我引荐。”
伙计听田素馨不是来买东西的,倒没摆脸色,为难道:“客官,这事不是我不帮你,我也做不得主,这样吧,我先问问我们老板的意见,我们老板要是愿意,我再为你引荐?”
“既是如此,有劳你费心,田素馨说完,往伙计手里塞了些碎银。”伙计一惊,推脱道:“客官,这可使不得。”
见他推脱,田素馨只好出言相劝:“伙计,你帮了我,这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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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收下吧!”
她言辞恳切,伙计也不好再推脱:“客官你放心,此事我定为你办妥当。”
“尽力便好,成与不成都不要紧。”
“管事你怎么来了?可是万物生出了大事?”“老板,并无什么大事,是这样的,店里有位顾客想见你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事你怎么还来问我,不见!云舟樾直截了当的推拒。”管事轻轻叹气,这么些年的交往,管事早知道云舟樾不会同意,若不是他那傻儿子收了别人的钱,不然,他何至于腼着老脸来这自讨没趣。
“是,等下次那女客人来的时候,我会如实跟她说的。”
管事说完便迈步离开,可没走几步,被云舟樾出声叫停。
“等一下!”管事摸不清云舟樾的想法,回身问道:“老板,还有何吩咐。”
“这位,女客你可认识。”“老板,这位女客我并不认识,不过听我的儿子说,好像是什么春意阁的掌柜姓田。”
得到准确的答案,云舟樾突然微妙一笑:“你去回话,就说我愿意见她,到时让她直接来我家。”
闻言,管事心里直呼见了鬼,这古怪刁钻的云舟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管事着实惊讶他会同意,不过同意也好,总算对他儿子有交代。
田素馨真没想到,万物生的老板住在田家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田掌柜,请进,这便是我们老板的家,你直接进去便成,没什么事,我先回万物生了。”“行,你先去忙,田素馨朝伙计摆手回道。”
大门微敞,田素馨推门走进去,这院子外表瞧着普通,实则内有乾坤,摆设看似随意,却又井井有条,正中石桌上摆的竟然是紫檀木棋盘,棋盘上的昆仑白玉棋晶莹剔透,就连茶盏都是官窑葵口杯,田素馨不禁赞叹,心中暗自疑惑这田家庄何时藏了个低调的有钱人。
一番打量,院中似乎没人。“有人吗?”没人出声,田素馨只好四处观望,看见右侧有个偏门,田素馨走了进去,原来是花园,凉亭边上挂着好看的檐铃,花圃里的花修剪得当,打理得很好,田素馨猜想主人家应是个细心温柔的人。
耳边传来响动,田素馨循声找去,原是花园尽头中的房子传出来的。
田素馨走近那屋,站在门框外往里望去,看见一位身穿深蓝色衣袍的男子,他坐在木桌前,专心致志地捣鼓手中的木头,掉落的木屑随风轻扬,田素馨站在门外觉着些许的呛鼻,地上摆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木料,田素馨更是目所未睹。
他侧身低着头,田素馨瞧不清他的模样,只隐约看出是个年轻男子。“请问,是万物生的老板吗?田素馨大声问道。”
云舟樾听罢,停下手头的动作,抬头看向田素馨开怀大笑。不笑还好,这一笑,田素馨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张笑脸的主人,长久缄默,田素馨觉着自己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