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不陌生的女声，透着不言而喻的亲昵。
她认得这声音，是她的表姐，许芳菲。
这个院子位置偏僻，远离主人家待客的庭院，萧远舟为何会和许芳菲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
顾柠下意识屏住呼吸，丝毫没有在意后仰的身子被人扶着，只想要知道萧远舟是怎么回应的。
门环被放开，她听到萧远舟不悦地说道：“你还要胡闹到何时？这是旁人府上，你跟过来，若是被旁人看到误会怎么办？”
许芳菲的声音如泣血般：“好好。什么旁人？不就是怕顾柠误会吗？大不了和往日一般再帮你解释就是了。她傻子一样，哪次疑心过。”
顾柠呆愣了良久，心仿佛裂了道缝，丝丝凉风吹进来。
往日里她的确时常见到萧远舟和许芳菲走在一起。
她相信萧远舟对她的情意，加上许芳菲时常若无其事地和她解释，说她不得父母的欢心，她这个做表姐的总要给她撑腰，警告萧远舟，让他不要欺负自己。
然而背地里，许芳菲却拿她的信任肆意嘲笑。
顾柠神色奇怪，似恼非恼，似羞非羞。
“芳菲。柠柠是你的表妹，更会是我的妻子。你该对她尊重些。”萧远舟话中是满满的警告。
许是说得太重，许芳菲带着哭腔：“是。明年春，远舟哥哥就要迎娶顾柠。纵芳菲心悦你，却也不能做出姐妹二人共事一夫的事来。”
“可是，明知这样，我还是不能将你放下，等到你们大婚后，还要强颜欢笑地叫一声妹夫。”
哽咽的话音停顿片刻，又继续婉转地响起：
“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今日实在是忍不住，远舟哥哥放心，往后不会了。今日咱们就做一个了断吧。”
许芳菲声音娇软，带着哭腔，句句带着离别情愫。
“芳菲……”萧远舟声音里带着无奈，“不要再拿做了断这种话来胡闹，你知道不可能的。你再等等，一定会让你风光人前的。”
顾柠听得哑然，心也仿佛被浇了一场大雨。
两人的话，句句回响，字字入肺。
那份她以为可贵的情意被她未来的夫婿亲自踩在地上作践。
“真是好一个郎情妾意啊。你说对吗？顾九？”萧寒舟唇贴在她的耳旁，不辩喜怒问道。
顾柠身子僵硬的好似一根木桩，好半晌舔舔发干的嘴皮子，动了动喉咙，发出一声难听的“嗯”。
上京上下，谁不知道靖安侯府的九姑娘和九皇子萧远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远舟更是为了她，府里干干净净的，连个侍奉晓事的宫女都不要。
现在回想起来真得很讽刺。
顾柠心头自嘲，人人都说她聪慧，可她觉得自己蠢笨无比。
她苦笑着拧着衣摆，待回神，才发现手中攥着的是萧寒舟的衣摆。
衣物被她攥得皱巴巴的，对方也不过是默无声息地看着她。
不对，看着她出丑。
顾柠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深深地呼了口气。
“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在萧寒舟疑惑的目光下，顾柠攥紧拳头,语气十分认真。
“还望王爷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九皇子。”
“为何？”
萧寒舟有些许怪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以为顾柠会哭，然而她只是眼眶发红，涌起一层薄雾，仿若春夜雨后挂在花瓣上的剔透。
“九皇子与表姐郎情妾意，总要成全他们才是。”
今日的耻辱让她难忘也难忍。原本，她想到要和萧远舟退婚，心头酸涩不甘。
这会不过是坚定了她退婚的决心。
“呵。顾九，没想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天真。今日之事，本王劝你最好当做未发生过。”
顾柠听出他话音里的冷漠，一时不可置信。
刚刚这个人还说着她是他的人，让她离萧远舟远点的话。他把她当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