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许芳菲是娘家侄女,自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女,血缘就是斩不断的关系。
可每次说到许芳菲,母亲眼角都是上扬的,脸上的笑意也很真切。
她还记得有一次许芳菲病了,不过卧床两日,母亲急得不行,代替舅母去城外的青龙寺上香,捐的香油钱足足的。
“问你话呢。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杨书意目带寒芒地斥问。
顾柠茫然地回神,随后垂头慢吞吞地回道:“送了的。先送表姐回去,再送女儿。”
耳旁传来妹妹顾云的奚落。
“母亲。你又不是知道姐姐,她向来就是木头一样的。可别气着自己。”
顾柠眉心一凝。
因母亲生下她后身子大虚,几个月大的她就被送到兖州祖父膝下养着。
直到七岁,才被接回京中。
那时顾云已经五岁,对她这个姐姐向来没有好脸色,但凡靖安侯夫妇有丝丝对她好的倾向,顾云就冷嘲热讽,给她使绊子。
果然,顾云这么一说,杨书意看起来就更生气,挥挥手:“行了。别让我看到你那蠢样,好似全家都对不起你一样。”
顾柠没有反驳。一旁的顾见之连忙打圆场。
“难得一家人在一起,晚膳就一起用吧。”
杨书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
“吃什么吃。连个未婚夫都笼络不住,要不是芳菲,这婚事还不知会怎么样。”
靖安侯神色一滞,乐观道:“这可是太后赐婚,哪里会黄。再说九皇子不是很喜欢阿柠嘛。你可别瞎操心。”
闻言。杨书意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赶苍蝇般赶顾柠走。
“好了。今日你出门也累了,就不留你用饭了,晚膳回自己院子用吧。”
顾柠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丝毫没有不忿,平静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在出院子那一瞬,她回头看向主屋,灯火通明,顾云在和杨书意撒娇。
“娘。我可不想回自己院子用膳,女儿和弟弟要在这儿用。阿弟,你说是不是。”
杨书意早没有面对顾柠时的冷意,声音里满是温柔和慈爱。
“好。娘让厨房再加几个你们爱吃的菜。”
顾柠垂着眼眸,这不是第一次出现的情形,往日她总是会黯然神伤。
现在,面对许芳菲的背刺,她内心一片平静。
既然父母不可靠,萧寒舟那里,见招拆招吧。
只盼着自己对他还有些新鲜,能够瞒一段时间,至于和萧远舟的婚事,走一步看一步。
再如何,看在顾家祖辈,还有如今祖父以残老之躯戍边抵御北疆来犯,萧寒舟总不至于做的太过。
她不怕顾家倒下,她怕的是祖父和兄长的声名被污。
才会对萧寒舟的威胁那样忌惮。
今年的春日格外多的雨水。
顾柠靠在窗台前,望着外头绵绵春雨。
虽没有出门,但对于外头的消息,不用她打探,就传到她耳朵里。
承恩公世子被发现死在城外的林子里,死相很不雅,听说下半身都被割了。
边上还发现了一些女子肚兜等物什。
承恩公世子向来荤素不忌,这次倒是栽了跟头,把命都给荤没了。
宫中皇后收到消息后,立即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大怒,哭哭啼啼地求皇帝彻查。
皇帝向来宠爱皇后,着令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尽快搜明真相,找出背后真凶。
“也不知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将承恩公世子杀了。”
碧枝有些诧异,也有些后怕。
“怪不得九殿下那日匆匆地将姑娘送回府。幸好不是死在内宅,不然那日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顾柠没什么表情。
看来萧寒舟做了手脚,将承恩公世子死在后宅的痕迹都抹了。
可私底下到底留有什么把柄拿捏她,顾柠不知道。
如此快刀斩乱麻,一点都不给她留退路。
顾柠很不喜这样穷途末路之感。
奈何祖父和兄长的命脉握在他手中。
雨丝飘在顾柠的脸上,冰凉一片。
窗外,小丫头抱着东西从院门外小跑进来,到廊下时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却还不忘护着怀里的东西。
碧枝连忙出屋去迎。
“小心些,摔着可不是好玩的事。”一边说,一边接过小丫头怀里的东西:“你抱着什么东西?咦……哪里来的?”
精美的花瓶里,插着一把凤仙花,鲜嫩的粉色几乎要滴出瓶口。
“我也不知道。是门房送来的,言送花来的人指明是送给咱们姑娘的。”
窗前,顾柠听着外头的话,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湿漉,唤了两人进来。
京都各家送礼时的确会送名贵的花草。
可那是两家人情往来,送到当家主母那里去的。
哪里会指明送给她?更别说送随手能得的凤仙花了。
“可说了是谁家送我的?”顾柠看着那凤仙花,疑惑地问。
小丫头拼命摇头:“门房说送来的人没说,只看衣着该是哪个宗亲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