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米粥已熬至粘稠,红鸾一握拳灭了火,指尖凝聚一股灵气弹向灶前双目无神的褐衣人,霎时,人影消失,屋前多了一棵老槐树。
青崖望着多出的槐树,道:“姐姐,可不可以……”
“不可以,”红鸾猜到她的心思,斩钉截铁地拒绝,“这槐树虽有灵根,但还没开灵智,只能靠点灵术暂时化出虚假人形,本质还是一棵树,不是真的人,没法和人正常交流,相处片刻外人就会察觉他的异样。”
“可是反正送走他们的时候会给他们喝‘忘尘酒’,喝完酒睡一觉他们就会把这里的事都忘了,我们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忘尘酒”是红鸾用仙草灵果自己酿造的酒,每个青崖请来作客的人离去时,红鸾都会让他们喝下一杯这种酒。
“那酒是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混淆现实与梦境,从而让他们离开之后以为在此处的所见所闻是一场大梦,”红鸾道,“并不是真的让他们完全丧失记忆,我们该小心还是小心,那种把梦当真的癫公也不是没有,最好别让他们留下什么与妖相关的特殊记忆,这样才好让他们把这里的事真当一场梦给忘掉。”
“好吧。”青崖遗憾道。本想借这槐树精做劳力帮那三个伤患做点简单力气活,比如捣药、磨药、打水之类的。她自己不会点灵术,红鸾又不允许,只好作罢。
她用一段粗麻绳将盛满粥的砂锅吊着拎在手中,把烤好的鸡与两样素菜装进食盒递给红鸾,红鸾嫌弃地接过去,如同接过的是一盒污染她双手和华服的烂泥,皱眉道:“明日之后的饭菜,给他们食材叫他们自己做。”
“没问题,明天之后绝对不让他们再麻烦姐姐。”青崖满口答应,忍俊不禁地瞧着红鸾一手拎着华丽绸缎大袖,一手拎着食盒的模样,问道:“我去采药的时候,你从长山那里问出什么了?他舅舅那伙人为什么会劫持皇子?”
红鸾道:“皇帝派两个皇子来监军,其中一个是你救的陵王,另外一个是平王,陵王的哥哥。平王为了独占军功争夺储位,跟山匪——也就是长山舅舅他们那伙人——勾结计划杀死陵王。
“平王答应山匪,只要杀死陵王,他就将他们招安,纳为己用。山匪得手后觉得是个大成就,想带劫来的陵王回到匪窝炫耀一番再取他性命,谁料一回山寨就发现官兵大举进攻,留守山寨的人几乎无一幸存,他们由于回去的晚,当时才逃过一劫。
“然后就是咱们昨晚见到局面,残留的山匪带着劫来的陵王躲避平王的追杀,他们虽然还没杀皇子,可是劫走皇子的罪名已被平王扣在他们头上,他们家园被毁,又没有能证明平王指挥他们杀人的证据,生路完全被堵死,难怪都冲那劫来的小皇子撒气。”
青崖花了一会儿功夫理清思路,“平王要杀陵王?哥哥要杀亲生弟弟?为什么?”
红鸾道:“早跟你说过皇族的人都心狠手辣,造谣说妖吃人,实际上他们自己才吃人不吐骨头,哥哥杀弟弟算什么,父子相残也是常事。”
青崖像吞下了一块骨头,无法消化这事实。不过反正京城、皇室都远在千里之外,她只关心眼前能看到的人。
“听起来阿远确实是无辜受难,”她得出满意结论,“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再问话长山?我可以用辨言天赋确认一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呀?”
红鸾道:“活得久了靠经验也能分辨真假话。”
“经验哪有我的天赋技能可信!”
若不多强调一下,岂不是说她辨谎的能力无足轻重?那可不行,已然灵力不如姐姐,不能处处不如姐姐。
她又问道:“长山参与他舅舅的计划了吗?”
红鸾瞥了她一眼道:“据他自己说他是不知道的,他外出采药正好躲过官兵围剿他们的山寨,在周边碰到他舅舅带陵王返回,双方互通信息后,一起开始逃亡。”
青崖松了口气:“我就知道长山肯定不会跟着他们做歹事。”
红鸾冷笑:“他既待在土匪窝里,又能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歹人!”青崖将长山父母故去的情况给红鸾复述一遍,倔强辩解:“长山说的,都是真话。他是有苦衷,才会迫不得已投奔舅舅与山匪为伍的。”
两人交谈间,已接近青崖的屋舍,红鸾没有再开口反驳,面无表情地走到木屋前,将食盒重重放在屋前木阶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屋子周围萦绕着浓重而复杂的草药味,阿远仍在屋里昏迷不醒,长山裴浩听到动静一齐到门口迎接,身上各有几处敷着药或缠着绷带的地方,红鸾睨了他们一眼,侧过身,扬着下巴问:“你们恢复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正欠身行礼的两人猝不及防听到这直白赶客的话,都露出一丝窘态。
青崖对此习以为常,笑眯眯将食盒砂锅递到两人手中,把他们往屋子里面推,“我姐姐喝酒喝多了脑子糊涂常说胡话,你们别在意。其实她很好心地给你们做了饭菜呢,你们快尝尝。”
吃饭时,红鸾没再说什么令人为难的话,但仅仅是坐在桌边,她的绸缎红服、金簪发饰、宝石耳坠、绝世容颜,无一不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势,笼罩着整间屋子。
青崖换下刺客般的夜行黑衣后,穿的是一身淡竹青色小袖窄裙,黑发以木簪与一根纤细绿藤束起,自觉这下穿得一定像个好人家姑娘,且好得很成功,长山和裴浩落座时都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而远离红鸾。
她发间那根绿藤像从某种刚发芽的藤蔓植物上截取下来的,上有指甲大小的三角形叶片。此前长山就曾好奇打量过那根细藤,这时终于得闲,在她弯腰递碗时问道:“青崖姑娘,你头上这根细藤是什么植物?在下自认能辨百草,这样的藤蔓我却从未见过。”
“哦,这个呀。”青崖抬手,指尖穿过黑发,轻轻抚过细藤,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护身灵物,据说危急时刻可以救命,还没发挥过作用,父亲也没来得及说明怎么用,她一直当作发饰随身佩戴。
“这是一种罕见仙草,不知该叫什么名字。我偶然捡到,见它好看且不会枯萎,就一直带着啦。”
长山追问:“它生长于何处?全株样貌如何?可会开花结果?这附近可有?若有的话,我想仔细瞧瞧。”
一个熟知百草的人见到不认识的植物,难免想深入了解一番,以他药师的习惯,可能还想试试是否有什么特殊功效,药用价值。
可这是父亲临终之前以全部灵力催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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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仅此一根的绿藤。
青崖道:“唔……我得到到它时就是这样一根藤蔓,附近没见过一样的植物,你问的那些,我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长山犀利目光扫过从她发间垂落至胸前的绿藤,貌似不介意道:“现今天下有许多新生的陌生植物,不认得也是常事。”
青崖莫名有种长山在帮她圆谎的错觉,似乎长山从她含糊敷衍的语句里理解了不便解释的意味。她还注意到裴浩快速瞄了长山一眼,生怕长山继续追问。
总是如此,无论她和姐姐怎么掩饰,偶入山中的山外来客都不会视她们如常人。跟以前那些瞠目结舌把她和红鸾当做九天仙女或精怪女鬼的人相比,长山与裴浩已算极为淡定,他们只不过显得格外小心客气。
在红鸾的气势压迫下,长山和裴浩均默默低头吃饭,只有青崖丝毫不受影响,徒手拽下两个鸡腿,分到两人的碗里叫他们多吃点。
裴浩洗掉了脸上的血污,露出坚毅俊朗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透出年轻武人特有的血气方刚之感,他大口吃饭,大口吃肉,长山则斯斯文文,细嚼慢咽,一派雅士风度,两人坐在一起,一文一武,对比格外鲜明。
青崖回味红鸾告诉她的情况,好奇打探道:“此地虽然前两年流匪成患,但我听说新来管理此地的将军剿匪很是成功,几乎行军到哪,哪里就变得太平,百姓人人夸赞。皇帝还有什么必要派两个皇子来监军呢?”
她虽住得与世隔绝,其实每二三个月,就忍不住要去附近村镇里游玩一回,两三年前,时常会遇到贼寇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这二年渐渐好转,她与外人闲聊,东莱国人但凡提及那位将军,都有说不尽的感激之情。
裴浩谨慎地斟字酌句解释:“皇帝陛下的命令是抓获土匪,格杀勿论。将军反复上奏,恳请平匪以招安为主,陛下大为不悦,所以派平王与陵王来说服将军。”
听到这里,长山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动静几乎微不可闻,裴浩还是注意到了,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自从来青崖家后,裴浩除了询问陵王伤情,就没怎么与长山交流过。
他们一个对皇室怀有仇恨,一个对山匪心存芥蒂。此时两人看在青崖的面子上勉强同桌吃饭,实际却恨不得都看不到对方,眼不见为净。
裴浩见长山尽心医治陵王,本有放下偏见与他友好相处的打算,但长山对待青崖时温良谦让,对待他时傲慢刻薄,毫不掩饰敌意,拿金羽谢他,反被他阴阳怪气嘲弄一番,说什么皇子的命果然比常人金贵,用药自由可以不顾王法。自那之后,裴浩也不再试图讨好,勉强叫他‘长山先生’已算客气。
“我说,”青崖放下碗道,“你们两个中间应该是有些误会,大家都逃命至此,也算有缘,以后还要相处一段时日,有什么矛盾,能化解最好。”
她很想帮长山向裴浩解释为什么他会与虐待阿远的山匪为伍,但见长山察觉她的意图,轻轻对她摇了一下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转问裴浩:“昨日那些剿匪的官兵是怎么回事?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来救阿远的,后来又觉得不像。你怎么救走阿远后孤零零落了单,躲在山洞里是躲山匪还是躲那群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