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无毁我室1
    红鸾手中针线上下翻飞,道:“以前是觉得你年纪太小,没法自己做决定,所以我都替你回绝了,现在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如果你想去,我就送你过去。”

    “那你想不想去灵岛?”

    “我没去过灵岛,还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青崖觉得姐姐这是故意绕开“想不想去”这个问题。她自己刚刚得知灵岛是怎样一个地方,也第一次收到请帖,第一次听说岛主鹤老夫人,自然需要时间考虑,可姐姐知道灵岛许多年,难道还在考虑吗?

    她问:“你第一次收到灵岛的请帖是什么时候?”

    “是以前。”

    青崖不悦道:“我当然知道是以前,我问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哪一年?”

    红鸾见糊弄不过去,才道:“神凤二年。那时《捉妖令》刚出,鹤老夫人亲自到处召集同族。我见过她,她那年三百二十几,已经是个眉发皆白的老人家,那时还不是岛主,她……”

    “我现在不想听你讲鹤夫人,我要听你的事。”青崖打断红鸾,不让她转移话题,算着年份道:“我神凤四年出生,神凤二年?那时候我爹娘也是刚刚开始在这里开始隐居,姐姐你是神凤八年到这里来的,现在是神凤二十一年。”

    红鸾没抬头地嗯了一声。

    青崖不解:“那你在来这里隐居之前就收到过灵岛邀请,为什么没有去灵岛?”

    红鸾:“因为一些原因。”

    “……”

    青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碍于她能听出谎言,姐姐肯定会随便编个理由骗她。现在,也是因为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所以一直装作低头专注于刺绣而不与她对视。

    “因为什么?”她近乎央求地问道,“能告诉我吗?”

    “以后再告诉你。”

    以后以后,对于不想说的事,姐姐总是这样推辞。

    近来青崖发现姐姐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

    姐姐待她很好,但总不肯与她交心,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她真是个孩子的时候还可以接受,可她现在已十七岁,姐姐还对她有所隐瞒,这让她十分懊恼。

    青崖怨念道:“说是一起隐居,实际上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只有我。你为什么那么了解皇室?皇帝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几个在世、几个不在世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想同阿远打听点什么你都不让我打听。你还知道灵岛,见过鹤老夫人……我最近总觉得自己很无知。”

    红鸾漫不经心道:“无知有什么不好。”

    “不好!”青崖大声道,“长山有一天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现在的年号,知不知道是哪一年,我说我知道现在是神凤二十一年,他还很惊讶。我看起来就那么无知!”

    红鸾道:“怎么,你很在意他如何看你吗?”

    “现在不是在说他!我问你,如果我去灵岛定居,你会和我一起去的吧?”

    虽是问句,其实她心里有笃定的答案,笃定姐姐一定愿意,就像她给洲禾的回答是:“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姐姐必定也是如此,她去哪里,姐姐就愿意去哪里,她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可是红鸾道:“你想去可以自己去,何必非拉着我。”

    冰冷的话语,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青崖胸口。

    青崖盯着姐姐的侧脸,呆了半晌,难以置信地问:“你让我自己去?你不想去,也不留我和你在一起,而是让我自己去?”

    红鸾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道:“我们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你长大以后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

    “你……说什么?”青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道:“什么……自由?你再说一遍?”

    “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你长大以后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红鸾声音冷硬地又说了一遍。

    青崖想确认她在说谎,可无论直觉还是辨言天赋,都在告诉她,姐姐一字一句,皆是实话,甚至发自肺腑。

    她感到喉咙与胸口被什么彻底堵住了。

    ***

    青崖气得连续好几日都不同姐姐讲话。

    以往她有什么要求,姐姐若是一开始不答应,她一撒娇哭闹,姐姐总会妥协让步。

    这次她也想等姐姐来哄她。

    姐姐不愿意去灵岛,也不愿意说原因,她可以不追根问底,只想让姐姐也挽留她,这样她就会把灵岛当作不存在,心甘情愿地“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只需姐姐一句话。

    可这一次,红鸾对生闷气的她视若无睹,每日只是专心刺绣,她一出门,红鸾就化作红鸟跟着。

    到第三日,灵岛请帖上面的山水与文字倏然消失,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空白木板。

    ***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要自己住!”

    在从红鸾家走到自己家的路上,青崖突然停下脚步,捡起树枝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线,站在线后对树上红鸟喊话,“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踏过此线半步,我要自由地,自己住!”

    红鸟无言地摆了一下头,青崖丢下树枝,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屋舍。

    她与姐姐冷战,在她房子里借住的三人关系倒是越来越和谐。

    裴浩专注打坐的时长,从一次一炷香的时间延长至一次半个时辰。

    阿远的骨伤有所好转,已可以拄着拐杖走路。

    长山对他们的态度有所缓和,一日,她午后而至,竟看到三人在流经山谷的河边和睦地排成一排垂钓。

    红鸾偶尔跟她说一次话,就是念叨:“那三个人什么时候走?已过去半个月,外面找他们的人应当也放松警惕了。”

    青崖倍感气闷。

    那三人若是离开,木屋会再次变得空空荡荡,没有长山给她冲泡香甜的花果茶,没有阿远同她聊父亲的游记,没有裴浩向她切磋请教武艺。

    每念及此,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以前她有什么心事都会毫不保留地告诉姐姐,最近发现姐姐并不对她敞开心扉,于是她也把所有想法闷在心里,为了展示自己态度坚决,甚至决定不和姐姐一起住了。

    自从外来三人住进她的房子里,她就再没有住过自己的房间。

    曾有好几次,她表示想在自己那里过夜,她试图说服红鸾:“和武力不如自己的三个人同处一室,绝对不会有危险。”

    但红鸾强调:“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害你的人未必需要武力比你强。”

    如此,每次都被红鸾强行劝走。

    这次,她打定主意要留下。

    当日,外来三人的晚饭是烤鱼,长山将烤好的鱼递给她,她没有接。

    “你不爱吃烤鱼吗?”长山问。

    青崖道:“不是,我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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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父亲给我烤的鱼。“父亲故去后,她便不再吃烤鱼了。

    饭后,她一直在屋里逗留,完全无视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与树上的啾啾鸟鸣。

    直到夜色更浓。

    “我不走。”青崖对来接她的红鸾道,“这里是我自己的家,有房有床,我为什么非要去你家住?”

    长山等三人看出她们姐妹俩在闹矛盾,知趣地要避开,她却道:“你们不用避开,我与姐姐没什么秘密的话要讲。”

    长山劝道:“男女有别,姑娘既有更宽敞的住处,何必与我们挤在一起?你不知道,裴浩半夜鼾声巨大,我都睡不好。”

    裴浩想张口反驳,被长山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实际青崖知道,裴浩为了保护阿远,每晚都睡得很浅。有一次她半夜来家里取东西,只是开门时发出了些微声响,裴浩就提着剑出现了。

    青崖不理长山的说辞,在暖炉前席地而坐,坚决道:“我的房子我做主,我想住就住。晚上我还要和你们围炉夜话、畅所欲言、把酒言欢。”

    一提到酒,裴浩记起红鸾上次的酒后暴行,生怕红鸾也留下来“把酒言欢”,忙不迭劝道:“小师父,我们明天白天,不喝酒,也可以畅所欲言。”

    阿远深深点头表示赞同。

    满屋没有一个人与自己意见一致,青崖怒气更甚,转头定定注视着裴浩道:“我给你的心法是假的,我胡编的,为了骗你多打坐休息而已,你以后不用练了,我的功夫没有心法,天生如此,你再打坐也练不成我这样。”

    裴浩想学青崖的“神功”,不仅因为希望能更好地保护陵王,更因为他本身也对武学极为痴迷。这几日他把青崖给他的心法熟记在心,倒背如流,一直沉浸在得到高人指点、有机会修习神功的喜悦中,猛听得心法是假的,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他震惊许久,才收起下巴道:“可是……我觉得我的剑法真的有进步?”

    青崖道:“那是因为我日日和你切磋,水涨船高什么的,问长山。他说你需要休息,又不肯自己劝你,所以我才让我用心法骗你打坐。”

    长山:“……”

    裴浩:“……”

    一直镇静翻书的阿远停了下来,想开口劝说,又不知该先劝谁。

    红鸾走进屋,居高临下地停在青崖面前,语气平直道:“跟我回去。”

    青崖:“我不。”

    红鸾开始数数:“一——二——”

    三还没有念出,青崖嗖地原地起立。

    姐姐只有一次数到了三,那次是因为她总不肯修炼,姐姐就用结界把她圈禁在一方比卧房还小的空间里,逼她连续闭关修炼了一个月。

    在平时,姐姐几乎万事随她,可一涉及与修炼和安全相关的事宜,就变得斩钉截铁,说一不二。

    若这次再叫姐姐数到三,等她闭关出来,外来这三人怕是早就被赶走了。

    青崖被驳了面子,气得满面通红,猛踢了一脚暖炉,转身走出屋去。听到屋里三人低声轻笑,更是胸口憋闷,走过早晨自己画下的所谓“今后绝不踏过半步”的分隔线,回到姐姐的房子,也不肯与姐姐在同一屋中休息,自己独占一室,辗转反侧至深夜才睡。

    这一觉没睡多久,突然满屋灯火通明,红鸾急匆匆的脚步声停在她床边。

    “青崖,醒醒,你房子那边出事了。”红鸾少见地显出一丝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