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懒得与她虚与委蛇,正好余掌柜领着柳茵娘走了进来。
她缓缓起身,与茵娘对视了一眼后,开口道:“和离的细节你们慢慢聊,我就不过问了。”
说完,她踱步走出了会客厅。
青兰跟在她身后,压低声音道:“姑娘,您就不怕她们背着您聊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云卿扬了扬眉,“聊了又如何?在这侯府里,她们还能耍什么心机不成?”
“……”
主仆俩绕过园子,拐进了通往海棠苑的长廊。
经过转弯处时,迎面撞上了从后宅出来的……云瑶。
云卿微微一愣,转而笑道:“三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云瑶一边行礼一边回应,“大姐姐安,我与父亲母亲一块过来的,
他们说要去会客厅接待客人,我不方便露面,便来了后院赏花。”
云卿伸手虚扶了她一下,客套道:“既然来了,那便去海棠苑坐坐吧,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云瑶看了眼廊外的天色,摇头道:“时辰已晚,我就不叨扰大姐姐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说完,她又朝她福了福身,踱步准备离开。
与云卿擦肩而过的刹那,鼻尖又一次晕开龙涎香的香味。
很淡,要不是她的嗅觉敏锐,极难闻得出来。
这回应该不是把玩龙涎香片存留在衣裳上的吧?
她知道她下午出了城,据说是去祭拜大伯父,可具体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鬼知道。
这样的香味,她只在那位主子身上嗅到过。
如今频繁的沾染到这女人身上,绝不是偶然,她必定与圣上有私情。
即便没有私情,也会有往来,而且关系十分密切。
云卿捕捉到了云瑶在经过她身边时所泄露出的情绪,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倒要看看这人如何对付她。
目送云瑶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后,青兰压着声线道:“三姑娘憋了一肚子坏水,您可要小心了。”
云卿笑而不语,再次踱步朝海棠苑走去。
她还是那句话,不怕他们出手,就怕他们不出手。
若他们真的联手对付她,她定将他们连根拔起,一个都不剩。
这边,云瑶藏在梁柱后,等回廊上的主仆离去,才缓缓走了出来。
她冷冷的注视着海棠苑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紧握成拳。
云卿,你居然胆大妄为到勾引陛下,这回可是你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姑娘。”
贴身婢女轻唤一声,拉回了云瑶飘忽的思绪。
“何事?”
婢女四下环扫了几圈,压低声音道:
“刚探子来报,说大小姐在城门口遇到了出京办事的御林军统领程霖,两人一路同行去了郊外,
探子想要跟过去一查究竟,结果刚出城门就出了意外,耽误了他的行动,
等他解决掉麻烦成功脱身时,大小姐已经乘车折返了回来,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跟随。”
云瑶缓缓攥紧了手中的绣帕,面露狰狞之色。
若在这之前都只是她的猜测,那听到程霖与云卿一块出城后,她基本有了决断。
程霖是谁?
天子近卫,常年跟在陛下身侧,寸步不离。
京外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他亲自去办?
除非陛下在郊外!
而云卿出京,便是去与君主私会。
想到这儿,云瑶双眸中迸射出阴狠毒辣的光。
凭什么?
她云卿凭什么占了永宁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后,还要觊觎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
好处都让她抢了去,别人还怎么活?
“云卿……”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后,她阴沉沉的问:“探子有没有去云家陵园查看过?”
婢女压着声线回禀,“查了,陵园的人说大小姐确实去祭拜过侯爷,可并没有外人同行。”
云瑶扯唇冷笑,又深望了海棠苑的方向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她云卿想以残破之身入宫为妃?
痴心妄想!
…
会客厅内的和离手续也即将办完。
双方在契书上签字画押后,柳茵娘面无表情道:“既然你不要朗哥儿,那就请你日后别再来骚扰他。”
云桥折好和离书,对着她狠骂一句‘妒妇’后,直接甩袖离去,竟是连自己的祖母与嫡母都不管了。
柳茵娘冷冷注视着他凉薄的背影,眸子里蕴出了朦胧的水雾。
从成亲到今日,整整十载光阴,他就这么潇洒的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难道彼此情浓时所说的海誓山盟,都只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梦么?
她为了他背井离乡,从青州远嫁入京,几乎赌上了自己的一辈子,竟落得个弃如敝履的下场。
呵!
“茵娘。”
耳边响起老太太的轻唤声,拉回了柳氏恍惚的思绪。
她缓缓转身,朝老太太与大夫人施了个礼。
“日后茵娘无法在祖母与母亲的跟前侍奉了,还望二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茵娘先行告退。”
说完,她垂头往门口退去。
“等等。”
老太太喊住她后,起身走到她面前,满脸心疼的拉起她的手,悄无声息的递了张纸条给她。
“是我云家对不住你,等回去后我定打断那畜生的腿,为你出这口恶气,
你且等着,待祖母收拾了那狐媚子,再命那混账重新将你迎回去。”
柳茵娘含泪摇头,缓缓攥紧了老太太递来的纸条,哽咽道:
“我与云桥大抵是没什么希望复合的,您不必为我们操劳。”
说完,她挣脱老太太的手指,捂着嘴急步走了出去。
老太太眯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忧虑之色。
这丫头太过精明,太过沉稳了,而且还颇有心机,她真怕她突然反水,弃了九房这一脉,彻底臣服于侯府。
那时候,她可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母亲,天色已晚,咱们赶紧回去吧。”
老太太缓缓收回视线,在儿媳陈氏的搀扶下走出会客厅。
婆媳俩登上马车后,陈氏略有不满的开口,“娘,您为何不让我儿休妻,命她带着嫡孙来侯府投奔大小姐?”
老太太冷睨着她,那目光,就如同在看蠢猪似的。
陈氏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问:“媳,媳妇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