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那面纱下的乌鸦嗓女子,年纪绝不超过十六,甚至更小。她洁白如羊脂玉的脸颊上被人施以黥面墨刑,刺上了“逃走奴”三个小字。
清见看着她足足定了一刻,方才问起:“你是……崔相家的女儿?”
崔相是老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位丞相,原本家大业大势力无穷大,却也因此被老皇帝判了个满门抄斩。他家中未成年的子女通通充为奴婢,而成年的,大抵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前世茂王扳倒梁王的最后一着,就是告发梁王与崔相的小女儿濛女有私情,梁王因此直接被收了封地,贬成了庶人,随后年仅十七岁的濛女也被当众绞杀。
然而与濛女有过私情的,其实是茂王本人。
一年后十七岁,现下十五六岁……按这年龄稍稍算下来,眼前所谓的“不晓夫人”极可能就是崔相的女儿崔濛。
可她又怎会顶着“不晓夫人”的名号在此?清见却是看不明白了。
“你也识得我?”濛女略有些吃惊,索性不再用假声了,“奇怪,最近做逃犯老是让人给认出来。”
她大抵是又逃出来了。
清见沉吟片刻,斟酌着该怎么问她。问得太委婉了怕她听不明白,问得太直接了又怕泄露机密,于是他转而向多暮低声道:“多暮,你来问。”
“问什么?”多暮不解。
“问她和须叶是什么关系。用词委婉点,用套话也xin……”
多暮对濛女道:“借问一下,你和孟须叶是什么关系?”
“问得好!”清见捏紧手里的折扇,“问得好。”说着他用折扇把多暮推开,严肃地看向了濛女,“小丫头,你近期是不是去过绣花台?”
说实话重生之后,篡改历史的事他没少干,只是这一件实在与自己的利益相关,清见不得不问。
濛女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破绽,她沉声道:“即便是去过,也与你无干吧?”
“倒是你。”濛女的目光定定落在清见身上,仿佛一眼看透了他,“大人与孟姑娘之间的故事才叫一个扑朔迷离呢。”她话音淡淡,却好似一记重锤,“不过这也和我无关,毕竟当日在巽州乱来的人又不是我。”
“乱来?”多暮忽而听得兴起,“什么乱来?”
“你让一边去。”清见拍开他,赶紧质问濛女,“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濛女冲他轻蔑一笑,不温不火地戏弄起他来:“自然是巽州发生的事——你们俩和离的经过。此事在里京人尽皆知,怎么大人不知道么?”
什么人尽皆知?清见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忽而记起在绣花台时蔡大仁和他说的那句——“看来苏大御史也是个颇解风情之人嘛。”苑归今选择约在绣花台饮酒时的模样、那日回家途中行人向他投来的目光……
“绣花台来了位新花魁,据闻是才貌双全,有如神女下凡呐。”
他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这么说,你们全都知道了?”
濛女笑了。她每每笑起来的模样都让清见觉得离奇,好像这姑娘真的什么都知道一样。她笑罢,低低回答道:“是的。她全都说过。”
其实那日在巽州发生的一切,还没结束时他就已经反悔了。
他曾一度很想看须叶痛苦,一度想让她也尝尝被最信任的人捅刀子的感觉,一度也想在她死前和她抱怨抱怨她总穿着鞋袜进画堂的事。
他为报前世换药之仇,设计引她去了明知有刺客埋伏着的别馆,唯一的一盏灯烛熄灭,即刻万箭穿心。
一步之遥,他推她过去吃乱箭,这世间就少了一个伤透了他心的心腹大患。
可最后的关键一刻,他反悔了。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那是他们初见时须叶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在里京很难见到下雪。”
彼时天色灰蒙蒙的,像是马上就要下雪。屋里微弱的灯火摇曳着,一根羽箭蓦地击穿了烛芯,掐灭了这唯一的光源。
“须叶!”
本该把她朝里推的手,搂过她,撞开门,试图挽回已然发生的一切。
虽然她还是中箭了。
那支该死的羽箭从她的腹背擦过,在那里和她的手背上各自留下了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她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在巽州边境,一路上血流不止、意识不清,直到在剧烈的疼痛当中完全陷入昏迷。
清见捏着鼻梁沉浸在记忆中,紧皱着眉头,沉声问濛女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想知道她现在有多恨自己,仅此而已。
“她说……”濛女回答到这顿了顿,像是略微顾及了一下清见的感受,不过随后还是决定直言不讳,“她说你不行。”
“她说,你们成亲三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你不行。她还说过你们成亲那一晚,你很□□地邀请她一起玩投壶,然后你们就真的投了一晚上箭。”
什么乱七八糟的!清见即刻道:“是她自己说想玩的!”
“你先别急,我话都还没说完呢。”濛女十分严肃地说,“她说你们在巽州时,你故意娶了一个已经怀孕三个月的女子做妾,来掩饰自己不举的事实。她实在忍受不了你装模作样,所以你们俩就此一拍两散,和离了。”
清见把头埋在双手里,深呼吸了一口。
“我没事。”他道,“她很生气,我理解。”
“唔,生气倒看不出来,我看她挺开心的。”濛女继续补刀,“她说这话时还博了满堂彩呢。”
清见沉默片刻,伸手敲了敲车壁,让车夫稍微停停。待车停稳,他即刻便敛衣下去,在一旁桃树下的石头上独自坐了一会。
“他怎么了?不赶路了么?”濛女掀开车帘瞟了一眼,刻意高声说给他听。
多暮亦默默瞧向清见郁闷的身影,感叹起来:“其实我们大人和夫人之前挺恩爱的,都不知道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他说得认真,濛女却答得敷衍,“这还不简单么?你把自己代入寡妇想想不就知道了。”
现下已快到楼象边境的九木城,可以从此看见城墙隐隐,烟云与灯火缭绕在一起,很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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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样子。车夫在空中晃了晃马鞭,哗哗几声从风中浪过,最终落在了木轮上,有意无意在催促着。
清见起身回去,身后是早已凋零无几、却还尚未结果的花树,清风略一摇动像是凉透了背脊。
“你可是又去吟诗了?”濛女问他。
清见用方才顺手捡的不知名野果堵住了她的嘴。
密报说楼象出了内乱,可到了九木城,此处的百姓仍在放烟花。清见拨开帘子看了看,只见城门大开,守城的侍卫正在聚堆聊天。
“往年公主寿辰总有礼乐朝贺,今年不知怎得等到现在也没有。”
“是啊,真是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忘记了?”
多暮听罢即刻从旁问道:“大人,他们口中的公主,是不是……”
“是。”清见神色凝重,微一颔首。
据说公主出生那日,楼象顺利收复了东边的属地,老楼象王大悦,当即将这片东边的封地送给了刚出生的公主,并拟封号“齐祎”,寓意她一生齐泰美好。
可前世齐祎公主死去时,与濛女现在差不多年纪。
“是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濛女一手按着嘴角,话音很是粘连模糊不清。自从吃了那枚野果之后,她的嘴唇就像两瓣橘子似的红肿了一路。
“大人,要不咱们在九木城内歇一晚吧?”多暮认真地建议道,“以前有人说过,九木城里的槐香糯米金元宵无敌好吃!”
齐祎的生辰朝贺取消了,王城局势暂且不明,清见因着守城侍卫的两句闲话分了心。片刻后,他耳朵里才回荡起了“无敌好吃”四个字,紧接着问多暮道:“果真?”
多暮觉得他今日反应极度迟钝。
于是他们在九木城落了脚。多暮去寻了个妥帖的别馆,将车马停罢,与濛女一同去市上吃元宵去了。清见有些困乏,因着接连服用丹参丸引得头痛,一路打着呵欠去了榻上。
数日不得好睡,现下置身床榻,却偏偏怎么也睡不着。
他随手抽了一卷书翻了翻,内容穷极无聊,倒是十分催眠。只是刚看得昏昏欲睡时,忽而听见隔壁有些许响动,一时间即刻就又瞌睡全消。
多暮和濛女馋着元宵已出去多时了,车夫小哥在楼上的客房,这屋子里按理应该无人才对。怎么会有声音?
清见拿书挡住左眼,试图在从门缝里看一看内情,便听见里面有两个陌生的声音道:
“奇怪,这里根本没人。”
“是不是搞错了?”
“一路从里京跟过来的,怎么可能搞错!”
“对了,你刚才翻客房记录了没?”
“老子他娘的一个顶级刺客,还用翻客房记录找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苏清见个性狡诈,怕弄错了人不是?”
“你意思是翻客房记录就不会弄错了?”
“不不不,你别多想,我只是怕咱们再杀错人而已。”
清见听得一惊。正当这时候,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从黑暗之中朝他伸了过来,静静抵到了他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