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翻盘,这真是个大问题。
但也只是须叶用以慰藉清见的借口。他现下病中连起身也成问题,若无丹参丸,这条命恐怕都会交待在这里。
“行了吗?”须叶的手有些酸了,问他。
“还不行。”
须叶皱起眉:“你是不是想借此机会骗我一直这样抱着你?”
“你怎么知道?”他牵起嘴角来笑了笑。此时唇色稍有恢复,只是额上细汗、面色苍白依然,须叶的手臂虽已酸麻难受,却并没有放开他,仍然紧紧捞着他清瘦的身子,以让他的呼吸顺畅一些。
忽而便记起在巽州时,须叶拜他所赐受了重伤,一路不能行走、意识游离。
清见背着她逃出生天,而她所想不过是命终于此,把这条命还给他。前世换了他的药,今生替他挡下一箭,也算是偿还了前债。
她遂告诉清见:“快放下我。若是咱们再这样走下去,他们会沿着血迹追上来的。”
清见已气喘不止,却仍不放下她。那时正值二更天,沿途没有任何藏身之地,更没有行人,夜雾如蟒蛇一般缠绕在他们四周,几乎全然看不清前路。
“你知道你前世怎么死的吗?”
须叶那时并不知他也同样重生了。她一直小心掩藏,性命垂危时,便不再怕告诉他这个秘密。
须叶气若游丝:“是我换了你的药,让你受了许多折磨之后病重而死。你说想喝红豆粥,我便给你绿豆粥;你说想吃甜的,我便给你咸的;你有时候又想吃白玉糖糕,我偏不做给你吃……”
说到这里她哽咽起来,“我欠你一条命,你只需把我放下来,我们便两清了,从此再不牵扯。”
他脚步稍停,紧接着终于把她放了下来,却是因为体力不支、心疾发作,他自袖中取出药来吃了一把,再重新背起她道:“我们回去再说。”
“清见……”
“你既说前世欠我一条命,今日就当你还我了。”
她在他怀中哭了一刻钟,两人都近乎濒死,开始在巽州边界凭空乱走,大抵也是因此才侥幸逃脱了追杀。
而因她当时精神涣散,这段记忆原本只在恍惚之间,如今她拥着清见,脑子里却逐渐确切地记起那一日他说“我们回去再说”时的声音,再看清见时,记忆又不断往外淌了出来。
“她为何还没醒?”那时在小木屋内,清见急急问谷梁道,“为何现下又浑身冰凉、眉头紧蹙,是不是伤口还有痛感?”
“箭头伤及体肤,自然是会痛的。”谷梁答,“但你不必担心,她已没有大碍了。”
又隔了一日,她还是动不了身子,睁不开双目。可依然能感觉清见就在身边,时时会有温热的汤药往她嘴里送,一勺一勺,皆恰到好处。
“我给你配的药不是普通的药物,迫不得已方可服用,可你仿佛近来一直在用。那药效一旦过去,心疾发作起来更加不可收拾,清见,你可明白?”
谷梁说罢,清见抱歉一笑:“近日有些懈怠了。”尔后他又转而看向须叶,“现下我反而只怕见她醒来。”
……
“须叶,你松开吧。”约莫是被她戳穿,清见此时有点歉疚,“我方才只是与你玩笑。”
须叶遂缓缓把手从他后背移开,让他躺回垫高的软枕上,随后用手巾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待擦净了,她又将清见拥起来,依旧与他相拥着坐立。
搞得这么惨,实在不是清见所愿。
“你这一倒倒好,齐祎调动了楼象宫里所有太医来救你,这不是添乱么?”须叶道,“我若是老头,必然趁此机会叫你翻不了身,幸而这边有齐祎威慑,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清见勉强一笑,“我如今倒的确是个拖累。”
“……”须叶说到这蓦的记起一事,问他,“你之前是不是咒了老头?”
清见当时正气得无可奈何,与百里竟生道了一句“梁王寿长,我怕你太短命”,隐约记得自己还说要和老头比命长,只不过说完这话差点当场扑街,别的也就都不知道了。
“我咒了,怎么了?”
须叶道:“老头现在恨你入骨,因着齐祎在,又不方便在楼象对你动手,所以和几个门生商量了一夜回去之后怎么阴你。”
“对付我还用商量一夜?”
两人正说着,殿外忽而有人叩门通传,片刻之后齐祎的侍婢匆匆而来,与清见道:“苏大人,姜大人送来了一样东西给您。”
姜泠尤是元良的忠实拥趸,老头现下接回问绝,他定然第一个不肯依从。
清见垂着眸子,只见侍婢手中捏着一页书卷,他略略一看发现是《左氏传》。上次在书舍他曾言楼象史书写不满一页,如今姜泠尤便送了一页史书给他,暗示他一语成谶。
“这姜泠尤……”他说着又有些咳嗽,干脆忍了后面的话,稍稍一撑,自榻上起了身。
他精神尚差,却并不迟疑地与齐祎的侍从交代道:“劳烦……即刻替我准备一驾去宫外的车辇,我需得到相府一趟。”
相府中住着暂代相位的老臣陈献,此人前世是辅佐问绝的人之一,其代表了一大部分沉默的楼象朝臣——过于忠心老楼象王,或是认为辅佐问绝、辅佐元良都一样,只不过问绝弱点更加明显,更好被朝臣拿捏。
加之老头的门生一个一个去劝了:现下老楼象王已死、元良被刺身亡,楼象无主,逼不得已也只能选择问绝。
若是说服陈献,即可助姜泠尤一臂之力。
“你要去找陈献?”须叶有点后悔劝他考虑翻盘了。
清见颔首:“我们还能再废他一次。”
惟和殿外所得只有一辆鹿车,只能搭乘一人,供平日齐祎出行。
鹿车外拢着粉荷绮绣、珠玉流苏,还有铃铛沾风作响,虽齐祎个性不喜奢靡,这车却是专为未出阁的她备下的,自她幼年时便在这儿。
踏上鹿车,一路香风相送。清见身着鹊灰里衫、长带锦佩,须叶莫名觉得他此刻更像花魁,可谓风姿卓越。
宫门处,她站在小鹿身旁与车上的清见道:“你尚在病中切莫动气,若是他不从就罢了,咱们定然还有别的法子。”
说着她给小鹿顺了顺毛,心道你去时要稳一些。
“好。”清见微笑着应承了她,虽面色不是太好,坐在那车上亦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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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不凡、风度翩翩。
于是鹿车启程绝尘而去。
须叶目送清见远去,便听得身后多了些脚步声,很快,那人开口说话了。
“那日在净池,你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连澈此刻目光熠熠,似有几分看透她的野心。他手里握着马鞭,轻轻在手心里敲了一敲,意味深长地笑了。
“哪一句?”须叶不解。
那日她可是说过不少话。
“你说你这次来还有一个缘故是奉某位雇主的命,从苏清见身上取走‘结玉令’,现下可取到了?”连澈问,“还是说那样长的时间里,你还没来得及出手?”
结玉令是苏家祖传宝物,绣花台有人给出重金要她帮忙取走清见身上的结玉令,她答应了。
而结玉令此刻就在她袖中。
须叶道:“从他身上拿东西,我还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城东相府。
陈献年逾古稀,比起百里竟生的年纪还要年长上一旬,然精神矍铄,与清见对弈起来丝毫不让,棋子颗颗敲定,干脆利落。
他若是不被犀疆人杀死,恐怕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清见,你可记得你年幼时作过的一幅画?”陈献一边落子,一边问他,“当日我在大章朝拜先帝,偶然见得,问了你在画什么。”
以今生时间算来,二十年前,确实正值大朝贡、大章皇帝有四方来朝。彼年清见三岁,在府里胡乱涂鸦,不想被人见了之后直呼少年才子。
“原来当年是陈大人……”清见那时与思齐差不多年纪,对这事其实并没什么记忆,“此事我一直很是费解。”
后来他自己都没搞懂到底当时画了什么。
“你当时与我说,你画的是你在大朝贡上见到的许多雀鸟。”
清见冷汗,大朝贡哪里来的雀鸟?约莫是在胡说八道罢了。
陈献继续道:“可我看过了,你画的并不是雀鸟,而是人。你画的圆圈都是大朝贡时候见到的言官,他们所属党派不同,颜色也有所不同,一眼看去,无论中立摇摆、各种党派简直清楚了得。”
这就有点离谱了。
清见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可以确定自己那幅破图画的只是普通圆圈,彩色圆圈,凸出了他年幼时的花里胡哨。
“所以我当日就在想,你长大以后必成大器,能够逆转风云也说不定。”陈献含笑说道。
“呃……就凭那几个圆圈?”
陈献很是自信地点了点头,“是。”
陈献还想说句什么,便有传话小生入内,趴在他耳边说起话来。听完那话,他的神色明显一变,抓住小生急急问了一句:“不是有人看着他的吗,怎会出了这样的事?”
小生面露难色,很是尴尬:“小的也不知,小的得到消息时便已经这样了。”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陈献挥手让他走人,又沉吟了片刻,方很是慎重地与清见说道,
“你放心吧,问绝现在已然做不了世子了。”
嗯?清见亦皱起了眉。
“宫里刚刚传来消息,他的□□被人给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