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甯兮阁门口,须叶的话言犹在耳,清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归今把辩辞递给他,“二少,你一会记得随便拟个名字,别让南修文识出来。”
啊?
清见翻看起了南修文所写的辩辞,看了两行,问:“这玩意你看过了么?”
“看过了。怎么?”归今神情敷衍。
清见不相信。
他若是看了,就知道这辩辞根本狗屁不通,随便两句也能挑出漏洞来。清见不由汗流浃背,“你真要照着这上面说?”
“哎呀,略改一改,不就行了。”归今说着捞过去看了两眼,看过了之后,他也开始掐自己人中。
“这都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清见不知道,他只知道约莫十公主治家的确严明,归今为了挣点体己的小钱,着实是煞费苦心。
“你拿着。”
“不,你拿。”
“你拿。”
两人把辩辞推来推去,如烫手山芋般,都不肯拿在手上。一路推诿到了南修文跟前,清见无奈只能接下了辩辞,朝他一拱手:“南公子,午好。”
南修文面色平静,但隐隐可见些许傲气。他大抵因着二人方才轻浮的动作有些不满,扫了清见一眼。
“你就是苑公子说的那个,另一个次席?”
清见笑了笑:“在下苏……”他说到这,手肘蓦地被归今一撞,即刻改口道,“苏仲卿。南公子久等了。”
“仲卿啊,我叫苑潜之。”归今提醒了他一下自己的假名,“潜龙在渊,潜之。”
南修文无语:“你们不是认识么?”
“南公子误会了,我与他不大相熟。”清见略作解释,“时而连名字都会记错,总让我记成那个苑归……”
“潜之!”归今咬牙切齿。
清见淡笑。
南修文懒得与他们多讲,转过身去,“你们上过辩议台么?”
“南公子放心,自然是上过的。”归今抢过了话头去,“你不用怕,我们不会给你添乱。”
南修文不信。
“罢了。”
他叹了一声,“若不是我那两个次席临场脱逃,我也不必这般狼狈。今日一战,输赢都无所谓了。”
临场脱逃所以换人?清见暗暗瞥了一眼归今,总感觉有种阴谋的味道。
然而归今却不以为意,他笑得含蓄,招呼清见一起走上了辩议台。这一刻,已与上一次他们同台相隔三年有余,连席位都变得生疏了。
二人并肩坐了下来,清见抬眼望了一眼辩客榜,乌悦已不在其上,取而代之的都是些陌生的名字。
而乌悦的尸骨,至今仍在犀疆边城承受风雨。
想到这,清见有了片刻的失神,转眼辩议开始,满场皆寂。他开始逐字细看第一卷辩辞,已发觉不下五处漏洞,但若要改,牵一发而动全身,似乎全部都要推翻。
幸而今日对辩的双方都不是榜上知名的辩客,来观辩的人少之又少,连理判都昏昏欲睡。
至少输不成。
清见与归今对视一眼,两人都合上了辩辞,开始你来我往地自由发挥。
虽已多年不曾同席,两人的默契却是丝毫不减,三个回合下来,已将对面说得口齿不清,转瞬终结了辩议。
“二少……呸!”归今难掩脸上的欢喜,起身夸赞道,“仲卿,厉害厉害!”
清见笑道:“潜之,彼此彼此!”
两人一贯是嬉皮笑脸,南修文却抄起手,沉着脸道:“你们根本没有按我的辩辞说。”
“太长了记不住。”归今道,“赢了不就行了?”
南修文抬眼看向他,严肃地说:“这次只是侥幸,若对面换作顾子抑,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此刻,辩议获胜的赏金已拨了下来,南修文果真一分都不要,全由他俩及尾席,三人平分了。归今收了钱起身欲走,却被南修文抬袖阻了下来。
“下次辩议,须得按辩辞来说。”
清见笑道:“南公子放心,我们下次一定好生背辩辞。”
他说了,归今也附和了两句,南修文总算是点了头。
出了甯兮阁,归今问:“你可要回府去?”
若回府便要往东去了,而宋夫人住在城西,清见对此犹疑不定。他在想须叶,不知她是否还在因早上的事伤神。
“苑少,问你一事。”
“问。”
清见道:“你说,须叶同她生母之间的私事,我该不该插手?”
“她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归今挠了挠头,“你的事你不插手谁插手?”
清见颇为赞同,点头。
走了两步,归今又问:“对了,她让你插手了吗?”
“没有。”
“那你少插手。”归今即刻变了脸,“最好是别插手。”
“……”
清见又只得颔首,头昏脑胀地回家去了。
次日,御史台群起弹劾了容恩失职重罪,容恩被拘廷尉府待审。
散朝时,张雍以又一次与清见并肩走在群臣之后,这一次他神色肃穆,低声道:“我记得苏大人与容恩之间有过过节,今日也算是解气了吧?”
“柏台监察百官,乃是职责所在。”清见笑道,“雍以,你又在说笑话了。”
张雍以随他淡淡一笑,“说是申时开审,我特意托人给你和夫人留了席位,记得来廷尉府看审。”
正好。
清见颔首答应了。既然他说解气,那便看一看吧。
*
容恩受审为何一定要扯上他俩,须叶虽觉得奇怪,碍于此处人人都严肃噤声,便也只当是到甯兮阁看戏。
宣完罪状、召见证人后,奏谳掾曹定问向容恩:“你可还有话要辩驳?”
原本平静如水的审讯,忽因这句话有了些许波澜。
“我想问问大人。”容恩面色苍白,干裂的唇稍稍张合,正视着正前方的曹定,“只是假定,假定小人对朝中某人心怀不满,刻意安排了人,在这位大人当值时过去搅局,是不是就能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他说罢,曹定皱起眉追问:“你什么意思?”
容恩继续质问:“若如此就能得逞,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用这样的方法祸乱朝纲?”
“你似乎话中暗指这次狱中动乱,是人为策划?”
“大人明察,小人冤枉!”容恩俯下身,重重地朝他磕了个头,“里京府狱中动乱皆是人为策划,目的在将尹戍安杀人灭口。”
他说罢,目光移向身前的罪状,“此番乃是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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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害,我拒认此罪!”
“你到底有什么冤情,说!”
容恩嘴唇略一哆嗦,直起身道:“大人有所不知,在动乱发生前一日,曾有一人到里京府见过尹戍安,多番以言辞威胁,事后尹戍安很是惶恐,竟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是谁?”
“翊国夫人,孟须叶。”
须叶抬首一看,容恩亦正用手指向她,而这些说辞,大抵也是早已编排好了的。
“在此之前,我们到尹戍安的住处清理时,也曾遇到孟须叶,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此事我的侍从可以作证。”容恩回忆道,“当日因她说得有理有据,我没有多生怀疑,后来再想,实在是小人的疏忽。”
容恩接着说道:“曹大人还记得么,苏清见也曾替尹戍安向陛下讨要赦令,诸位难道不觉得奇怪,尹戍安手里还有许多条人命,何以配活着?幸而陛下英明,并没有许。如今看来是他们夫妇威逼利诱,有诸多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罢,曹定面色一沉,遥遥看了清见一眼。
“你话中所指,可是今日在廷尉府的苏清见、孟须叶?”
容恩颔首,“是。”
曹定眼帘稍垂,以上位之姿审视着他:“你说他们二人是想从尹戍安身上得到什么,故而才威逼利诱,尔后干脆策动暴乱,将之灭口?”
“小人的确如此猜测。”
“那他们何必一开始便助你缉拿尹戍安?”
“那是因为……”容恩说到这,定睛看了一眼清见,“多年以前,小人任兑州刺史,苏清见奉命到兑州收药时,与小人有过私仇。他们想借此一石二鸟,置小人于如今的境地。”
曹定侧首询问:“苏大人,容恩所说可是事实?”
“单论私仇,确是事实。”
清见对面便是鞠蘅,却仍是起身向曹定回话,“当年兑州刺史长史鞠子熙在兑州欺男霸女,容恩包庇纵容多年,因此被革职待查。事发之后,他对我心生怨恨,平日里处处针对。”
这话,让对面的鞠蘅听得牙痒痒。
“这么说……”原以为可以定罪的曹定迟了迟,“苏夫人,你到尹戍安的住处,是要寻找什么东西?”
须叶斟酌了一瞬,乌悦的遗物事关重大,实在不宜在此时公开。
她只道:“曹大人,当日我为带思齐逃走,失手焚毁了半间屋子,事后心生不忍方才过去察看。所谓寻找东西,只不过是容大人的臆想而已。”
“那你在里京府,又对尹戍安说了什么?”
须叶道:“我与他说让他老实交代。容大人当时分明也在身侧,却没有告知我这话有什么不对,我亦不太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
曹定捏了捏鼻梁,转而向容恩施压:“容恩,口说无凭,你到底有什么证据?”
“我有。”容恩忽而想起了一事,“曹大人,在狱中动乱的那一日,许多人曾见到苏府的阿叙在里京府外徘徊,似乎有所图谋。”
张雍以低眉一笑,饮了口茶。
阿叙失踪多日,他在苏府的耳目已然知会过他,这一局,仿佛真是十拿九稳。
“阿叙现在何处?”终于,曹定寻到了本案的突破口,“可否传他来廷尉府?”
至此,总算是步入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