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来到大唐的第二十五天
    继草鱼之后,朱娘子又伴着乐声,将鲤鱼和鲫鱼脍好,用三口圆形的唐三彩瓷盘盛着,由侍女摆好盘给他们送至桌前。

    姜菽低头,黄绿白三色为主的大圆盘上,外围是一圈形如对翻蛱蝶的鲤鱼肉,色泽红中带黄,有些橙粉色调,讲究的是脍时切而不断,如此才能从中翻开,如蝴蝶般展开在盘上。

    中间一圈是切成柳叶片状的鲫鱼肉,肉色粉红,薄如蝉翼,仿若花瓣,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下方盘子的色彩纹路。

    最中央的是草鱼肉,白中带粉,纤细如春韭叶,夹起又能透光,鱼肉数刀相连,竟如一根根面条。

    好一个三彩盘配三色三花鱼脍,瞧着漂亮极了。

    世家公子高至善比较会夸人,先道:“当年杜工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作诗‘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依某浅见,朱娘子舞刀之技亦是妙极,若是杜工部再世,或许会一作‘观朱娘子砍鲙’诗,流传后世千秋百载。”

    虽然和先前秦正阳之意所夸相差无几,但高至善面轻,说话时语气也认真诚挚,被这样气韵清贵的小郎君一夸,朱娘子笑着客气道:“小郎君真是谬赞了!”

    姜菽略会些厨艺,便从这刀工上夸赞:“鱼肉最是细软易断,朱娘子却不仅能将之切出如此多花样,或透光如纸,或纤长如线,还能一边和乐舞刀而颇具美感,足见朱娘子庖丁之术精湛,必是灶间行家里手!”

    朱娘子朗笑:“唯手熟尔,不过是多年勤练的结果。”

    此间一环暂时结束,朱娘子净罢手,行礼告辞,准备离场去后厨烹提到的牛丸汤。姜菽眼看人要走,赶忙开口道:“朱娘子稍等!”

    朱娘子停步,不解地看向姜菽。

    姜菽略有些羞涩道:“不知……能否寻一炭炉来?再带一小锅,清水或是白粥均可。”

    “我家乡无有鱼脍,不大敢吃,想烫熟后再用。”

    姜菽还真不是在骗朱娘子,家乡确实没有食生鱼的习惯,加之呈来的都是河鱼池鱼,姜菽更不敢生食,只好忍心拂一下秦正阳好意,厚着脸皮讨要炉灶,用朱娘子这绝佳刀工片出来的鱼做粥底火锅。

    他这要求颇为特殊,别说朱娘子,就是高至善和秦正阳都颇为意外。竟还有人放着这般好的鲜鱼脍不用,非要用清水煮熟的?

    不过朱娘子好歹见惯了大风大浪,只略一思索,便迅速给出了解决之法:“小郎君所说之意,可是想做莼菜鲈鱼羹?”

    “如今秋意渐起,正是莼菜鲈鱼当季,小郎君有莼鲈之思再妙不过。既如此,妾身便寻烹茶的小炉来,再用瓷碗大的小锅盛些莼菜粥米来,可好?”

    三言两语间,就将姜菽“疑似乡下土包子没吃过高级货”的处境变成了“想趁应时节吃些当季风雅之物”。虽然在座都是好友,不可能会嫌弃他丢脸,姜菽也仍然对朱娘子的解围之举颇为感激。

    “那便劳烦朱娘子!”姜菽嘿嘿一笑,目送朱娘子带人离开,房间内再度剩下他们兄弟仨。

    见高至善和秦正阳要动筷去吃那鱼脍,姜菽赶紧道:“不知你们可有试过粥底火锅?”

    两人均是摇头。

    别说试过,听都没听过。

    姜菽毅然提议:“那不如今日就先别动这鱼生,稍等朱娘子派人送小炉来,我给咱们调个料汁,也叫你们试试新风味?”

    两人在吃上自然是不会和姜菽打绊,正巧今日无事,又有满桌佳肴,等一个新鲜做法也并无不可。

    见他们乖乖听话,姜菽暂时放下心来,将目光重又放回自己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上。

    -

    鸟笼馕坑肉上桌时刚出烤炉,滋滋冒油瞧着就烫嘴,眼下已经凉了些许,正适宜入口。

    姜菽从上面取下一串,蘸了蘸配着的椒盐末和孜然粉,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咬在了上面。

    馕坑肉形似羊肉串,却比羊肉串上的肉块大好几圈,约莫有大拇指根大,只比柴鸡蛋小些,所以这一口下去肉感十足,牙齿咬入肉块时的扎实满足,是别的水果米面都给不了的。

    姜菽紧咬着一块捋下来,牙关一松又一合,整块外焦里软的羊肉便进了口。

    这馕坑肉外头是裹了层浆烤的,不知用了什么食材,微微发甜,正好提出了羊肉的鲜美,同时不糊不脆,没有喧宾夺主地剥去羊肉的质感,只叫它变得焦软多汁,唇齿咬动间,姜菽能清楚地感受到肉汁逐渐被咀嚼出的滋味。

    外头蘸的这层椒盐和孜然很好地中和了羊肉块过大带来的弊端,哪怕是吃到最后,这口肉都是滋味十足,不曾寡淡的。

    姜菽一口气吃了三串才收手,倒不是吃不下了,就是干吃有点顶胃,需要顺顺口。

    他桌上同样有一只玉杯,差不多手掌心大,色泽温润,脂白中微微泛着一点青光,内里盛着深红的酒水,乍一看外表和现代的葡萄酒并无太大差别——都是那个颜色。

    姜菽不太能喝酒,对自己的酒品也略有耳闻,不知这能被秦正阳惦记的酒度数几何,刚开始只敢微微地抿上一小口。

    啪嗒啪嗒,姜菽砸吧味,觉得果香葡萄香肯定是有的,但是酸涩的口感同样突出,不如他在后世喝的那般顺滑。

    姜菽放开胆子又喝了一大口,或许是有刚才那口做铺垫,这次下口好了许多,竟让他咕嘟嘟喝下大半杯。

    呼——

    姜菽吐出一口气,觉得这葡萄酒正好将吃肉带来的腻味压了下去,就是这吸气呼气间带着的酒味……姜菽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坐正,稍微有些上头。

    怕自己待会喝成口吐胡言的小傻瓜,姜菽默默地将酒杯往里推了推,喝了一杯水醒醒脑子,转而还是老实吃饭。

    桌上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大菜就是那“张牙舞爪”的螃蟹,姜菽本以为要自己动手剥壳呢,筷子一戳才发现顶盖是松动的,掀起后,下面内里已经被提前掏空,只作盛蟹的“器皿”,满满当当地堆着蟹黄、蟹粉和蟹膏。

    ……难怪螃蟹面前只有一柄长柄小勺,并没有拆蟹的工具,原来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

    姜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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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慨了一番后厨辛苦,然后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勺尖蟹黄送入口中,然后被惊了一下。

    诶?不是清蒸大闸蟹?

    姜菽用舌尖抿开口中蟹黄,反复品味,发现确实不是,这蟹黄更甜更黏,像是被糖腌过,同时又带有些微的咸味,咸甜交错,滋味奇妙。

    坐在他旁边的高至善余光瞧见他表情,适时解惑道:“这应当是今秋新制的糖蟹。螃蟹脱水易死,向来都是各城周边放边吃个时鲜,但有些蟹户为了方便运输售卖,想出这腌制糖蟹的法子,能让部分早熟的蟹早早换个模样上市,不至于等中秋左近,跟当地的螃蟹抢生意。”

    这倒是个新鲜做法。姜菽心中疑问得到解答,吃起来更加酣畅爽快,蟹黄香甜绵密,蟹膏本就粘牙,经糖一腌更是“如胶似漆”,别有一番风味,蟹粉同样味甜,不过不如另两个出彩,只悄悄勾起了姜菽想吃蟹粉面的欲.望。

    总共就手心大的一只螃蟹,即便用小勺慢慢挑,姜菽也很快就吃完了。

    说实话,没吃过瘾。

    不知道长安的螃蟹价格贵不贵?姜菽轻咬住小勺,神思已经飘去了黄澄澄香喷喷,一拌根根分明,二拌黏糊挂汁的蟹粉面上。

    他家只有他一个,最多算上小彩云,就算贵……买一两只尝尝鲜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

    等三人差不多都吃个半饱了,姜菽想起什么,从自己的桌前站起,蹭蹭蹭跑去那一堆瓶瓶罐罐里抱出一个,重新回到三人桌前。

    “差点把这个忘了!”姜菽兴奋地将瓷罐置于三人中间,高至善和秦正阳凑过来,没明白他是在卖什么关子。

    姜菽小心将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内容——竟是一坛将将发好的甜醅子!

    清甜的香味从坛口缓缓飘出,勾得高至善二人颇为动容。

    “唉,难为你还记得了!”秦正阳先摇头感慨,“当初就差那一顿饭,你小子先抛下我们走了!你那一碗自然就被我笑纳了,我还以为咱们仨再没机会一起吃这玩意了。”

    高至善有些神伤道:“我也是,那日你先走后颇为遗憾。”

    “你给我的方子,我家厨子都悉数做了,送了四坛过来,本想让你尝尝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二人的友谊便起于姜菽当初递来的那张写有甜醅子做法的纸条,是以高至善的感触比秦正阳还要深。

    “怎么会忘呢!”姜菽翻来三只空碗,从坛中舀出来三勺,递给秦正阳和高至善,“我一有钱就去买了材料,知道你们快出来,得空便将它做上了,就等着有机会一起喝一顿呢!”

    姜菽说得语气豪迈,仿佛这不是什么甜点似的薄酒酿,反而是什么闷倒驴的烈酒。

    “来!干!”

    未经稀释搭配的甜醅子浓稠如粥,姜菽递给他们一人一只勺,三人也不讲究,呼噜噜地就一同吃了下去,仿佛是结拜时同饮血酒似的。

    一碗吃净,姜菽嘿嘿一笑,当初他们三人在牢房里说要一起喝酒吃肉的约定,如今也算是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