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旋律你熟悉吗?”
琴音猝不及防停止,女人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许漾呼吸滞了一瞬,因为那绝美的烟花与时光的印刻。
“我说,好听吗?”
女人离开钢琴,坐在他身侧,隔着一点距离,也欣赏着绚丽的烟火。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但刚才你弹的这段旋律特别好听,就像我曾经在哪里听过。”
许漾挠了挠头,道出他蹩脚的称赞。
“你……家庭一定很幸福吧。”
许漾忍不住好奇道。
明明他只是利用她,明知道不应该深入了解,只是借口想要骗取钱财而已。
可为什么,许漾还是问了出口。
“你的感觉错了。”
晚风送来大海的味道,她绾过凌乱蓬松的头发,别在一侧胸前。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脸泛起轻微红晕,许漾震惊之余也不由自主想了解她的过去。
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保持绝对的理智与冷静,很像富贵人家里循规蹈矩的大小姐。
今天让许漾大开眼界,见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女人娓娓道来:“我的出生是不被认可的,亲人将我养到了四岁,我就被送到宿梧城自生自灭。”
“被送走的途中,我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所以我很高兴,为那一场漫天大雪高兴。”
“也就是在那个天寒地冻的夜晚,以及漆黑的街道,我才意识到自己被双亲抛弃。”
“你不知道为了活下去的我,每天都吃什么来果腹,又怎么在陌生城市里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不屈服,也不认栽,靠着恨意逼着自己活了一年又一年。”
“又一年冬至,我遇到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如果我知道当时牵过他递来的手,自己会落得那种下场,我不如就横死在那个冬天。”
“起码好过,享受过旖旎风光,也见过爱人的眼睛后,生命却仍是贫瘠的岛屿,薄如蝉翼,终了,以悲剧草草落幕。”
—
“这就是,我的一生。”
女人侧头注视着许漾,淡然道。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许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叫荼蘼,荼蘼花的荼蘼。”
她那双琥珀色浅瞳,此刻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如此灵动清澈,蛊惑着人。
许漾与她对视上,霎时间感到一阵天昏地旋,他猛地站起身来。
“你……你到底是谁?”许漾狠狠捶着自己的头,逼着自己清醒,“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女人不慌不忙地起身,一步一步靠近着他。
“你就是梦里那个疯女人?”
许漾死死抓住女人的肩膀,摇晃着她。
“不对,怎么又变成另一张脸了,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许漾咬牙切齿痛恨道。
女人强迫许漾看着她的双眸,许漾渐渐在恐慌里平静了下来。
她控制住了许漾的心神。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但务必记得你是谁,别遗失了自我。”
女人在手里把玩起打火机,火焰熊熊,而被操控的许漾,动笔写起了自己的遗书。
他的身体轻颤,双手死死捏紧,整个人处于失控的边缘。
耳边不停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他久久凝视着空白的遗书,空间在他眼前变得格外扭曲。
“我,许漾,赌博过度后失手杀害无辜女子,因承受不了害人性命的精神压力,羞愧做人,选择自我了结生命,赎过我的罪恶……”
女人嘴里念念有词,转动着打火机,冷然陈述着。
而呆滞状态下的许漾也含糊其辞地和她同步说道,并在那封遗书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又过了许久,女人拿过他手中的亲笔遗书,将打火机丢在了钢琴上,熊熊烈火吞噬着钢琴,热浪扑面而来。
烟花不合时宜地绽放在半空,可惜璀璨夺目的烟花盛宴下,是一场可悲的剧本。
许漾往深海里走去,没有一丝挣扎,平淡的,就像普通的一天,普通的散步。
直至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想要得到救赎,洗清罪孽,只有永恒地沦陷于痛苦的沼泽。”
她眸光深寒而空洞,慢条斯理道。
女人伸出双手在虚空比划着结印的手势,那奇特的法印被她推向虚空,印圈逐渐扩大,笼罩在这方圆之地上,刹那间周遭她来过的痕迹通通消失。
自大海里生出的怪奇的黑影也被她施展的术法斩乱消散,唯残留细微痛苦的呜鸣。
强大的冲击力吹乱了她的头发,绯红的裙摆摇曳起舞,她处变不惊地整理自己的衣着。
“你的罪,赎清了。”
女人小声念叨着,神情漠然。
那封亲笔遗书被遗留在了许漾的车里。
“啊,两个订单完成了。”
女人撩了撩头发,放松地离开了现场。
—
在黑暗一隅,一个男人笔挺地悬在空中,款款而来的晚风将他的衬衫吹得皱皱巴巴。
“终于找到你了,可爱的代理人。”
他眸底裹着漫不经心,薄唇微启,慵懒而疏远。
“我们后会有期,来日方长啊。”
细碎的发丝乖巧地垂在他的眉骨,他睥睨着眼前的一切。
“送你一份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
男人作恶起来,不禁扬唇轻笑。
—
星期天,早上九点,“栖屿”甜品店。
“就是这儿了。”
一个女孩抬头看了看店名。
女孩讪讪地推门进去,店里很安静。
她到处打量着,店的面积很大,店内装潢尤其复古,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浮雕轻奢摆件,仿佛置身于华丽宫廷,极具艺术气息。
墙壁挂画里的人物与风景灵动得似乎要冲破雕花画框的束缚,真真实实地走出来。
店内还有个流水喷泉,里面漂着新鲜花瓣,花香馥郁。
向池边望去,旁边是通往二楼的阶梯,不知为何有种吸引人前往的魔力,诱惑人的心神。
在女孩正提步要走过去时,店员小姐喊住了她。
“你好,请问你是来面试的吗?”
店员小姐礼貌询问。
“啊,是的,我打过电话说要来面试。”
女孩滞了一瞬,止步转身回答道。
“对不起冒然进来了,我想着早点来就不会太耽误你们的营业,结果刚才似乎没有人。”
女孩抱歉道。
“没关系,今天其他人在休假,所以没来店里,如果你有疑惑的地方可以先问我。”
店员小姐客客气气地说。
“我们老板会亲自来,不过得过一会儿,得麻烦你等一下,我先给你泡杯茶喝喝。”
泡好后,店员端着茶具,将她引到了沙发处,女孩坐下,无措地摆弄着衣角。
喝茶的间隙,女孩的余光瞥到了店角落里熟睡的两只猫。
“你们养了猫的?”
女孩眼睛发亮。
店员小姐的脑袋缓冲了下,意识到她是在问角落里那两小只,随后调笑胡诌道:“我们老板养的。”
“一黑一白,很可爱帅气。”
女孩向来喜欢小动物,眯眼笑道,试图找点话题不让空气凝固。
“是吗,我只感觉到两只都傻愣愣的呢。”店员小姐调侃道,“而且他们性格也非常恶劣。”
女孩做吃惊状,又抿了口茶。
角落里的两只猫被她的话浇灭了困意,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了店,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一眼店员小姐。
“那个……你们老板人怎么样啊,严苛吗?”
女孩蹙眉,严肃又紧张地问到。
店员小姐被她左顾右盼后小心翼翼的询问可爱到,弯起唇角道:“老板人很和善的。”
“对了,我记得你半个月前就联系过要来面试的,怎么突然改时间到今天了?”
店员小姐问。
正询问间,沈熙竹推开门进来,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
没由来的,女孩似乎捕捉到了沈熙竹眼角一闪而过的漠然,兴许是错觉吧。
不过,她的骨相好美,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她就是我们老板。”
女孩含笑点头。
“你们继续聊,我收拾一下就来。”
沈熙竹冲她们粲然一笑。
女孩回过神来,接着先前的话题。
“我住的那片小区前段时间发生了一起命案,一直没能抓到凶手,弄得人心惶惶的,当时我们小区管控很严,而且我也不太敢出门。”
“这个案子最近才破,还没来得及将凶手绳之以法,结果他自曝后先一步结束了自己。”
沈熙竹在前台默不作声地听着女孩的话语,神情淡然。
“唉,那个女孩子挺可怜的,一命抵一命的话,也算解了她的恨吧。”
女孩神情低落。
“你似乎知道凶手自曝这个消息很早啊。”
店员小姐若无其事问道。
“唔,最先发现的那个人拍了现场图分享在了我们共同的群里。”
话毕,女孩翻出聊天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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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照片给店员小姐看。
“喏,你看看。”
沈熙竹不知何时走至她们跟前,情不自禁将视线投向那一张张翻过的照片。
她内心波澜不惊,直至一张出乎她意料的照片映入她的眼帘。
那封遗书的角落,出现了一个明晃晃象征着她身份的图腾——绿竹。
她手臂上也拥有一模一样的墨青玉竹的印记,胸前更是有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而蝶羽也点缀着青竹。
她平时隐藏了身上的印记,从未出露给外人,如今却被一个未知的人打上了暴露的烙印,显然,她已经被谁盯上了,甚至处于危险的境地。
或许自己已经被迫明牌了,而危险还躲在暗处。
这个人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说不准自己的身份还会被那人暴露给更多的“豺狼虎豹”。
算起来,沈熙竹也不是个省心的,更不怕闯祸,行事是个十足的疯子。
“你……还好吗?”
女孩张开五指在沈熙竹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们具体聊一聊吧。”沈熙竹眸光清浅无波,伸出手递向女孩,弯唇浅笑,“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沈熙竹。”
“你好,我叫冷愿。”
冷愿想起自己在店里待了大半天竟然忘记了自我介绍一下,有些许尴尬。
“那就先聊聊工作时间与休假……”
—
“那我先走了,麻烦你们了。”
冷愿挥挥手,道别道。
“慢走,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店员小姐礼貌送客。
待冷愿走后,沈熙竹闭了店。
“你刚刚是担心身份暴露才出神的吗?”
洛枝收敛了神情,不咸不淡问道。
“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沈熙竹不疾不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需要我去解决一下问题吗?”
洛枝蓦地脸色一沉,目光幽深。
“你只需要当好店员小姐就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越是慌张行事,越会自乱阵脚。”
沈熙竹提步上了二楼,坐到她的办公室里的座椅上,她的手指时不时在桌上轻叩,若有所思。
她托着腮,视线落在桌上的两封祈愿信,她不禁抽出了其中一封,捏着信纸。
思绪如闲散客放的风筝,稳稳飘向了一个星期前的这天,她陷入沉思默想。
—
“带上这根红绳,才能穿过过结界上二楼。”洛枝将红绳系在来人的手上,还不忘叮嘱道:“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只需向她表达你的诉求就好。”
“她……会受理我的诉求吗?”
来人垂眸,不自觉压低声音,心里拿不准。
“会的,你很特殊。”
来人鼓足了勇气,长吸一口气,提步上楼。
她小心翼翼地敲着沈熙竹办公室的门,却没任何反应。
缄默了一会儿,沈熙竹懒洋洋地声音传来:“请进。”
“诅咒或祈愿,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
来人将祈愿信递至沈熙竹手中,她打开仔细端详。
这间隙,来人环顾着室内。
说是办公室,却处处充斥着不折不扣的古香古色气息,若置身于山水之间,竹丛沁脾,点透禅意。
温风拂起的窗帘携来袅袅墨香,满帘绝佳的书法。
“我冒昧的说下,我从未接过已逝之人的诉求。”沈熙竹将信纸重新折叠好,小心装进去,抬眸冷然道:“你……是第一个。”
“我虽然身死,而且也没足够的委托金给你,却能带给你比金钱更有价值的东西。”
话毕,来者取下脖颈的项链,项链坠着一颗玉晶髓,那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罕物。
“你们应该更需要这个……”
来者明明内心胆怯,表面却云淡风轻,未流露丝毫怯弱,神情甚至坚定了起来。
“当然,我求之不得。”沈熙竹双眸绽放出与平日迥然不同的寒意,旋即莞尔一笑,“不过,我要收的是其他报酬,等会儿再告诉你。”
“另外,我的规矩你应该明白吧?”
“我知道的。”
没人敢将沈熙竹任何消息透露出去,只怕有胆识透露也没命讲,诅咒来的比人的嘴皮子一张一合还要快。
“请坐下喝茶,我洗耳恭听。”
沈熙竹将沏好的茶推向檀木桌另一方,视线由跟随着茶杯变为慢慢向上扫过她的衣物直至停留在她的双眸,而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来者举起茶杯一口喝完,轻飘飘地开口,眼里尽是悲伤的底色。
“我叫荼蘼,荼蘼花的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