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预知梦想家(一)
    “早上好啊洛枝姐。”冷愿热情地打着招呼,走向杂物间拿出打扫卫生的工具。

    “早上好。”洛枝切配着水果,悠悠开口,“需要打扫的地方有些多,不过二楼不需要打扫,辛苦你了。”

    “洛枝姐,其他人还没来吗?”

    冷愿将店的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疑惑道。

    “这两天店里会比较清闲,生意不会太好,用不着他们来。”

    洛枝冲她眯眼笑,背过身去后死气沉沉地切着水果。

    果然,上班的尽头是失去活人气息。

    冷愿感觉到她头上顶着一朵蓄势待发的乌云。

    连那两只黑白小猫也不在店里,唯一的乐趣都没了。

    冷愿还在思考洛枝怎么能脱口而出说店里生意不好这种话,嘴唇翕动,话到嘴边被洛枝拦了回去。

    “你别误会啊,我很热爱我们店的,只是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高温天气,没几个人愿意往外跑。”

    冷愿有事先了解过“栖屿”,在桂城是数一数二最受欢迎之一的甜品店,平时店里经常满座,甚至有不少其他城市的人慕名而来打卡消费。

    冷愿问:“那熙竹姐平时不来店里吗?”

    “我也不太了解她的行踪,她有自己的事要忙。”洛枝忙活着手上的事,抬眸招呼她过去,“我先教你切水果。”

    “不新鲜的水果不要留下。”洛枝难得有耐心教人,“切的时候小心点。”

    “洛枝姐,你切的好快。”

    “所以你也得尽量把手速练快点,不然客人多时会手忙脚乱。”

    “我知道啦。”

    冷愿有模有样地学着洛枝手起刀落的灵活手法。

    —

    与此同时的二楼,沈熙竹悠哉躺在摇椅上,唇齿间吞吐着烟雾,空气中氤氲着果香之息,丝缕薄荷清香回荡在鼻腔。

    她轻呼一大口气,烟雾自齿间罅隙弥漫开来,升腾而后缭绕身周。

    她凝神静气,双眼阖上。

    窗外柔风簌簌,蓦地窗边投下一片阴影笼罩在沈熙竹身上。

    “吃的玉珀?”

    玉珀品类不胜枚举,口味丰富,入口即化,消散成香甜的烟雾,相较于抽烟对身体更加有益,除了能解馋还有疗愈的功效。

    不速之客坐在窗沿,身体倚靠在墙边,她摊开手心伸向虚空,静静地感受风的温度。

    一只轻盈舞动的斑斓蝴蝶栖息在她指尖,旋即凋零成枯骨残骸。

    她眸光深寒地望着手中枯骨,轻轻向远方推去,残骸霎时化为灰烬。

    这位不速之客从窗台跃下来,好奇地凝视着那个类似烟盒的东西。

    “要尝一个吗?”

    沈熙竹抽开盒口,往自己嘴里送了一颗玉珀,又给她递了一颗。

    玉珀的本质就是糖果,每一颗都是不同的味道,奇妙的感觉绽放在味蕾。

    “你的店似乎越来越热闹了。”

    不速之客含着玉珀,含糊道。

    她往沈熙竹脸上吹去了一股烟雾,脑袋撑在交叉的双手,漫不经心道:“我觉得你新招的那个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会发挥很大作用,她叫‘冷愿’是吧?”

    沈熙竹似乎对这个新人莫不在乎,只在意她想关心的事。

    “昨天洛枝说你要让荼蘼当中间人,‘那里’遇到什么事了?”

    “倒也没有,你相信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只是顺着命运给我的走向安排。”

    不速之客越过沈熙竹提步朝置物架走去,她览过一排排信封,目光停在了那个神秘匣子。

    她左手拿着匣子,右指灵巧地在空中画符施法,匣子“咔哒”一声打开,她瞥了眼流光溢彩的内部,对沈熙竹说,“看来你现在很少收到诅咒,它吞噬的恶念少了不少。”

    “虽然祈愿也是人本身生出的贪欲,但能量远远不及诅咒的恶念与欲望,这可不太妙,不过顺其自然就好。”

    沈熙竹回想起近期收到的祈愿,即使一段关系已到了不欢而散的程度,彼此仍心甘情愿祝福对方过得好。

    自然而然的,几乎都来祈愿了,诅咒的人百不得一。

    “你……懂感情是什么吗?”沈熙竹问她,“或者有哪种术法能够拔除无情根?”

    沈熙竹自出生便与世人格格不入,生长着无情根的她不懂爱恨嗔痴,也体悟不到人最基础的情绪——喜怒哀乐。

    那位不速之客歪头思忖良久,冷眸回道:“你知道的,我更无法懂人的七情六欲,世上也没有能拔除无情根的术法。”

    “不过这么多年来,你的模仿能力很强啊,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你是个生长着无情根的人。”

    话毕,这位不速之客电光火石间消失,风也捕捉不到残影,仿佛刚刚只是沈熙竹一个人的对白。

    “我暂时不会再来了,祝你万事顺遂,一切因果报应我会承担。”

    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每次过来又离开都是这句。

    —

    “洛枝姐,那位小姐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没人说话也不看手机,竟发呆去了。”

    今天一整天确实很清闲,所以冷愿对那位小姐印象深了些,她挺担心那位小姐的状态的,还自己掏钱请她吃了个小蛋糕。

    为了不让她起疑,故意说是店里赠送的。

    “冷愿,你先下班吧,等她走了我就打烊。”

    洛枝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道。

    “哦,好吧,那我先走了啊。”

    天色很暗,工作一天的冷愿一些困倦,迫不及待回家。

    在确认冷愿走远后,整个店的灯光忽地昏暗下来,外面的玻璃是无法看见屋内的。

    “小姐,你是有求于我们?”

    洛枝靠近她,稍一弯腰凝视着她,亲启双唇,语气没什么温度。

    “我想见你们店主。”

    温意礼话语有些颤抖。

    温意礼环顾毛骨悚然的四周,以及与先前亲切和蔼性情判若两人的店员,这巨大的反差让她不寒而栗。

    洛枝给她戴上朱砂绳,将她引到通往二楼的阶梯处,叮嘱道:“好奇心会致命,你只需向她表达你的诉求。”

    —

    温意礼还未敲门,它便热情地敞开邀请她前去。

    “诅咒或祈愿,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

    沈熙竹百无聊赖道。

    温意礼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果然如沈熙竹所料,她交出祈愿信。

    沈熙竹一如既往地拿出信纸,瞥了眼后塞回信封,见她似乎有话说,淡然道:“请讲。”

    “我想要找一个失踪十年的人,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想和他好好道个别。”

    “也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沈熙竹递给她一杯茶,抬眸道:“阔别十年还要等待的人,记忆里有你很怀念的事吧。”

    “重获光明后,这双眼睛用起来还习惯吗?”

    沈熙竹的视线从她的双眸扫到她胸前佩戴着的上等玉晶髓。

    温意礼一惊,她的确名不虚传,什么也逃不过她那双琥珀眼瞳。

    “我叫温意礼,三岁那年因意外失明,同一年我在孤儿院被一对夫妇收养。”

    —

    养父母家境不富有,胜在对温意礼疼爱有加,她生性胆怯,但也在爱意包裹下适应了陌生的环境。

    因为失明,其他小朋友不愿同她一起玩,她也不愠不恼,一个人远远地坐着,乖乖地听着孩童们追逐嬉戏的欢声笑语。

    养母安蓉瞧着那弱不禁风的身躯,那么小一个孩子,却要承受成人都难以承受的孤独,连连唉声叹气。

    “怎么天天愁眉苦脸的,正好趁她马上过五岁生日带她出去玩玩不就是了,看能不能给她带个伴儿回来。”

    养父温朗想了个法子。

    于是温意礼五岁那年的生日礼物,就是脏兮兮又惹人怜的秦闻煜。

    秦闻煜比她大三岁,却比她刚来到这个家时还像个受惊的兔子,一个人蜷缩在房子角落。

    记得带他回来的路上,安蓉嘱咐他道:“以后你就要在我们家生活了,你得时时刻刻陪着妹妹一起玩,不能让妹妹伤心,更不能伤害她,听到没?”

    “如果你不听话,惹妹妹不高兴了,我会惩罚你,然后把你送回到那个地方去。”

    温朗厉声道。

    秦闻煜唯唯诺诺,眨巴着双眼,恭顺地把两人的话听了进去,他不愿回到从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秦闻煜的到来,对温意礼来说,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刚开始,总是温意礼一个人自言自语,秦闻煜不太爱搭理她,她一笑置之,仍是围在他身边。

    温父温母经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候连着两三天都不在家,照顾温意礼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秦闻煜身上。

    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但他懂事地学会洗衣晾衣,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还得照顾温意礼的情绪。

    就这么过去了十年,秦闻煜休息之余还找了好几份兼职。

    冰总有融化的那天,渐渐的,两人成为彼此生命中唯一的朋友。

    温意礼单纯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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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秦闻煜接受了她,那么别人也会接受她,愿意和她做朋友。

    只是当她满心欢喜靠近那些围聚一团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场面瞬间鸦雀无声,都想着远离她。

    “温意礼,你和我们不同,我们永远不能当朋友。”

    “秦闻煜肯和你一起玩,是因为他是你哥,他必须接受失明的妹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少年人的话让她刻骨铭心。

    温意礼头一次尴尬得自己无处遁形,她回家锁住房门,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连晚饭也没吃。

    秦闻煜觉得云里雾里,但看她泣不成声的样子害怕她做些出格的事,急切地敲着她的房门。

    温意礼根本不吃这套,既不开门也不搭理秦闻煜,他只好磨着性子放缓语气哄着她。

    “意礼,你开门好不好,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

    秦闻煜耐心询问。

    “你走开,你只是看我可怜才和我玩的对不对?因为你是我哥哥你必须接受我这个瞎子对不对?”

    温意礼的情绪波动很大,脸庞因激动变得红润。

    “好,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外,你陪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闻言,秦闻煜靠着门缓缓下滑,坐到地上,沉默良久后他开口,“意礼,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我们才成为朋友。”

    “我也没有可怜你,哥哥很珍惜你。”

    “是哥惹你生气了吗,哥向你道歉,对不起。”

    冷静下来的温意礼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听风就是雨,不该将怒火撒到哥哥身上,他也才大自己三岁,每天照顾家已经够累了,还要替自己承担额外的糟糕情绪。

    温意礼抹干了眼泪,下床打开了房门,眼角泛红,带着哭腔道:“哥,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任性了。”

    秦闻煜起身,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将她来回转了两圈,仔细观察她有没有受伤,生怕她做了什么傻事。

    “那不重要,你没事就好。”

    秦闻煜长舒一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秦闻煜问:“现在能和哥哥说发生了什么吗?”

    温意礼拉住他的衣角,垂眸低声说:“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失明的自己特别没用,帮不上爸妈和你的忙,以后也不能一辈子靠你们养活。”

    “那哥哥就一辈子养着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秦闻煜安慰她道。

    “你骗人,根本不可能。”

    温意礼撇撇嘴,视线飘忽不定。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拉勾为誓。”

    秦闻煜唇畔漾着浅淡的笑,轻声道。

    “哥,你好幼稚,拉勾又没有用。”

    温意礼仍不相信,不愿配合他。

    秦闻煜拉起她的手,勾住她的小拇指,然后大拇指相触盖章,“拉完勾就证明我们订立契约了,如果哥哥违反了约定,会不得好死,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温意礼连忙胡乱捂住他的嘴,着急忙慌地说:“哥,你怎么能这么咒自己,你快呸呸呸。

    那是我们族人不遵守契约的下场呢,并非哥哥咒自己,希望你能心安一些了吧。

    秦闻煜俯视着她,心里默想。

    “以后心情不好,就试着画画吧,意礼。”

    秦闻煜说。

    “我连世界的颜色和模样都没见过几次,根本画不了。”

    温意礼拧着双眉,灰心丧气。

    “正是因为你没见过,世界在你眼里才是任意的、随心所欲的,你就是世界的造物主。”

    秦闻煜拿出画笔和画纸,牵着温意礼过去坐下。

    “哥,你可以画一幅你自己的肖像吗,即使以后你离开我了,我还能睹物思人。”

    温意礼打趣他道。

    “可以,但你得自己感受画笔的温度。”

    温意礼拿着画笔,秦闻煜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带着她感受画纸的质感和笔刷的柔软。

    “好了,这就是我。”秦闻煜轻笑,盯着那幅画,“之后要是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像这样随心所欲地画,心情会好很多。”

    “可惜我看不到画,也看不到你的模样。”

    温意礼眼神空洞,慢悠悠道。

    “意礼,终有一天,你能亲眼看到这个世界。”

    秦闻煜语重心长地说。

    —

    “到目前为止,你的故事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熙竹抿茶,语气闲散。

    温意礼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也只是片刻,她就又紧蹙双眉,悲痛地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