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陈木击掌之后,墨离也跟着鼓掌,两人的掌声叠在一起,倒也不显单薄。
说书人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又鞠了一躬,开口道:“是陈大人吧?久仰大名。”
墨离吃了一惊,立刻躲到陈木身后。
他们才刚刚经历一场暗杀,这说书人,难道也是杀手的同伙?
“陈大人不要误会,我叫柳宗问,和您一样,也是一名……”
说书人长袖一抖,写有“巡狩”两字的腰牌落于手掌。
同事?
陈木抓了抓眉毛,有些意外。
他能感应到这说书人身上的气血不同一般,还以为也是个杀手,没想到竟然是同事。
小小一个乡村酒馆,竟能同时遇到杀手和同事,看他们的样子,恐怕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什么事?
“陈大人,此事说来话长。”
柳宗问将村民们都赶出去,等酒馆里只剩下他、陈木和墨离三个人,他在中间的酒桌旁坐下,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了碗茶水,一口气喝干,说刚刚讲得太口渴了,又连喝了两碗,才缓缓开口。
“五天前,云梦院出了个面向巡狩的悬赏,我正巧在京城,便接了,这悬赏的内容,是护送陈大人您回京。”
“护送?”
陈木一愣,来自云梦院的悬赏,他能猜到可能是余早的手笔,但为何要请人来护送?
余早觉得,他此行会有危险么?
狐妖已除,哪来的危险?
就算是有,她人在京城,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刚刚那两个杀手,是京城派出来的?
谁要杀我?
陈木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在京城里得罪过什么人,总不可能是赵彻、唐御山、甄洛,他们三人的心眼应该没小到被放鸽子就要派杀手来杀人的地步。
“有个江湖组织,名叫天罗,专干些偷窃情报、绑架、刺杀等见不得光的勾当,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人都敢杀。”
柳宗问用烟杆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尸体,“这是天罗的刀手,负责动手,外面应该还有个望风的,叫哨子。”
陈木起身,走向门外。
柳宗问磕了磕烟杆,摇头道:“天罗哨子的任务只是监督刀手和善后,最为狡猾机敏,这会多半已经跑了。”
却听屋外传来村民们的惊呼,陈木的脚步声去而复返,“咚”的一声闷响,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钻进柳宗问的鼻孔。
柳宗问一怔,烟杆探过去在那尸体上碰了碰,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动的手?”
“刚刚。”
陈木在“哨子”的尸体上摸索着,试图找出一些线索,但这人身上无比干净,除了一身衣服,连张纸片也没有。
柳宗问暗暗惊叹陈木的手段,他是为保护陈木而来,但看样子陈木并不需要。
“谁想杀我?”
陈木一无所获,只好将问题抛给柳宗问。
“不知道,天罗能在狩妖司的追查下存在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谨慎和隐蔽,很难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柳宗问摇头。
“那云梦院怎么能预判天罗的行动?”陈木又问。
若非预判到这场刺杀,又怎会提前发布悬赏摇人来保护他?
柳宗问还是摇头,他只是接了悬赏来这护送,其余的他知晓的并不多。
看来只有回京城去问余早,才能得到答案了。
“陈大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天罗一旦确认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他们还会派出新的杀手。但只要回到京城就安全了,他们再猖狂也不敢在京城里动手。”柳宗问站起来,“所以,您若是休息好,我们就赶紧动身吧。”
“嗯。”
陈木点点头,正要往外面走,忽然又瞥到系统面板上的击杀记录,脚步停住。
等等。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他看向柳宗问。
“我们赶紧动身回京?”
“上一句。”
“回京城就安全了?”
“再上一句。”
“嗯……”柳宗问想了想,“天罗还会再派杀手过来?”
“对,就是这句。”
陈木咧开嘴,笑容里带着丝兴奋。
天罗杀手境界不算低,虽然比不上厉害的妖魔,但一个也值好几千的点数。
眼下自己被天罗视为暗杀目标,他们会源源不断地派杀手过来……
那哪里是杀手,而是一个经验包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谁想杀我”这个问题先往后放一放,管他是谁,送上门的点数,可不能浪费。
陈木脚步一转,回到酒桌旁坐下。
柳宗问和墨离都是一愣,不明白陈木的意思。
“陈大人?”柳宗问道。
“你先带着这小孩回去,我在这里再住几天。”陈木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嘴边缓缓品着。
柳宗问怔了半晌,倒是墨离先反应过来,小步跑到陈木身边,伸手帮陈木倒茶,低声道:“我只跟着您。”
陈木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柳宗问这时总算回过神来了,猜测道:“陈大人,您是想在这守株待兔,把天罗派来的杀手都杀了?”
“不错。”陈木点头。
柳宗问又沉默了一阵,在心里叹道:好大的气性!
他当然不知道陈木杀人有点数拿,只当陈木是单纯被天罗的暗杀惹恼了,想杀回去泄愤。
当真是年少轻狂。
又或者说,艺高人胆大。
暗叹后,柳宗问还是劝道:“陈大人的血性,我是佩服的,但天罗杀手精通刺杀,他们的境界或许不高,杀人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容老朽多句嘴,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好意心领了,但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你回京城去吧。”陈木摆摆手,示意柳宗问自己走。
柳宗问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摇摇头,走过来,在桌子旁坐下。
“不走?”陈木看他。
“悬赏写的是要将陈大人您护送回京,我若是一个人回去,不仅领不到赏,还会遭人耻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划算,不划算。”
柳宗问连连摇头,重新箜篌取出来,架在腿上。
“我跟天罗打过几次交道,对他们的手段还算了解。陈大人想搭台说书,宴请台下听客,老朽不才,便为陈大人伴奏吧。”
柳宗问轻抚琴弦,发出如水波荡漾般的轻盈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