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莲心是在一间客栈中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她看见塌边有一个仆妇正替她上药。
她声音嘶哑:“我……还活着?”
那仆妇不知她醒了,因她突然的一句话受了惊吓,连忙替她扣好衣襟,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擦擦手就转身出屋去了。
屋内只余她一人。
崔莲心撑着床板坐起来,拉开衣襟往肩后一看,伤处敷着药草,而周边的皮肤早已成青黑色,伸手摸上去还是冰凉的。
昨夜那濒死的感觉让她记忆犹新,此时回想起来还以为是错觉。
错觉吗?她猛然想起,那块腰牌!
门在这时被推开,崔莲心还来不及拉好衣裳就和跨进门槛的那人视线相撞,那人迅速别开眼,她忙把衣扣扣上。
崔莲心紧张地开口:“我……”
陆会章说:“你吃了护心丹。”
听到护心丹三个字,她心一慌,马上去乾坤袋里翻找,直到找到那颗丹药才安心。再一翻,崔文心的乾坤袋也还在里头,那是一个荷包形状的乾坤袋,即使她的乾坤袋让人搜过,一般人在里头摸到个荷包,也就当个普通荷包过去了,很难想到这一层。
她放下心,转身穿上鞋:“我得走了。”
“你能走?”
崔莲心站起身,腿上果然软绵绵,很快跌回床榻上:“为什么?”
“你身上有寒毒,半月后才能行动自如。”
听着他倨傲的语气,又想到等在山里的师父,崔莲心那点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了,她恼怒:“是你?”
陆会章态度依旧,问道:“你昨夜见过岳中云?”
“什么岳中云?我为什么要见他?”崔莲心一脸疑惑,坚定道,“我不能留在这儿,我还有要事,我得回师门。”
陆会章凝目审视她,崔莲心攥着衣角,强撑着不露出怯意。
陆会章有些困惑。他以为能从岳中云手里抢东西的定不会是常人,出手时便没有顾忌,怎料这女子连他一箭都没接住,一探经脉,才不过筑基修为。
莫非是闹了个乌龙?如果误伤了无辜,总是不好置之不理的。
“你昨夜在逃什么?”
“我说了,我有要事,必须尽快赶回师门,”崔莲心掩面,“我师父还在等着我带回丹药救命,一刻也拖不得了,不知我怎么冒犯了你,你要无故对我出手……我……”说到最后她不禁哽咽。
“误伤了你是我的过错,”即便是主动认错,他的话语中也传达不出半点歉意,“你的师门是?”
“九昌郡的雁山。”她想,他若过意不去,愿意送她一程最好不过了。
他细想了一下:“可以走水路。”
“我这样要如何走动?”
陆会章不耐烦:“我送你。”这话说完,他不小心碰到了腰上的结缘石,它还有些余温……
崔莲心安然接受了,过了会,才想起该明知故问地多说一句:“你是谁?”
陆会章没答,忽然神色紧绷地出了屋。
崔莲心苦笑,看来他是丝毫不记得她了,或者说,他从来不关心她是谁。
*
翌日,郑元德不知怎么得来的消息,竟找到客栈里来,再次亲自拜谢了一番,变着法子问来了凌昭名号方肯离去。临别前,还用那慈爱的眼神打量了宣禾几眼,她在想,此时转头管凌昭叫一声爹应该很合时宜。
凌昭在他走后立即启程,没说去哪儿,但宣禾依稀记得裁云说过,他们此前是有去青州的打算的。
不过这些都轮不到她操心,她只需顾着吃吃睡睡,活着就好,而凌昭也已习惯了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出发前头一件事就是给她买个大白馒头,让她抱着啃了一日。
青州地处长洛郡以东的九昌郡,他们走的是水路,凌昭独要了只船,路上十分清静。他一上船便坐在蒲团上打坐,留着宣禾一人不放心,还放了裁云出来看着她。
裁云得了命令尽职尽责,她动一动他都要抬眼看看她在做什么,找不到时机分出魂魄办正事,宣禾只能默默吃糖,把唐珂给的符纸全剥出来收好,免得下回急需联系唐珂时还手足无措。
裁云坐得远远的,总往她的手里看,宣禾抓着符纸:“你不休息吗?”
他抬着下巴说:“我是剑灵,不是人,为什么要休息?”
想到她可能听不懂,裁云得意道,“带你从燕山到长洛郡的那把剑就是我,知道吗?我生在一万年前,炼出真身也有八千年了,”他瞄了眼凌昭,小声说,“别说是你,就是凌昭也得喊我一声前辈!”
“真看不出来,”宣禾面无表情,“那你有什么真本事吗?”
裁云:“我的真本事要在凌昭手里才能让你看见。”
宣禾:“那不是就他的真本事吗?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只能给他打酱油!”
裁云涨红了脸,无从反驳,哼一声转过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宣禾暗暗把符纸收入袖中。
“既然你是长辈,为什么要听凌昭的话?”
“我是剑灵他是主人,他把我从地里挖出来,带我重见天日,我不听他的听你的吗?”
“哦。”
“当初仙魔大战,我那上一任剑主就是靠我,一人斩了数百妖魔,多威风!”
“他人呢?”
“死啦!”
“你不想他吗?”
“人死不能复生,想他做什么?”
“那凌昭死了你会想他吗?”
裁云瞪她:“呸呸呸,凌昭是要渡劫升仙带我去天界的,再说,有我在,谁能打得过他?”
宣禾奇道:“咦,你俩打架没输过呀?”
“呃,这个……是凌昭让那女人的,”裁云拒不承认,幽怨地说,“说好了点到为止,那疯女人一点分寸不讲,逼得凌昭先收手,再打下去,试剑台都要塌喽!”
宣禾本想听些好话,听他这么说顿时不开心了:“我看你就是输不起。”
“蛮不讲理!我看看,你怎么和那妖女有些相像?”裁云眯着眼睛瞧她。
宣禾往后靠了些,扣住身下的竹簟,巴巴道:“裁云,我饿了。”
“等着,”他掀开布帘走出船舱,马上又回头,“小青你听好,你可千万别学那坏女人!”
宣禾溢出几滴冷汗,这剑灵一会机灵一会迟钝,险些逗出事儿来。
这一路相安无事,三日后,三人顺利抵达九昌郡。
下船时,渡口挤满了叫卖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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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其间一帮喽啰无所事事地四处走动张望,见有人下船便跟过去与人耳语,让人摇头摆手拒绝后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凌昭到了凡间也是熟门熟路,他冲着其中一名喽啰走去,给了他几颗灵石,叫他带路。那喽啰领着他们找到一座茶楼,揣着手点头哈腰地走了。
宣禾仰头看,这地方不够宽敞,装潢也未必亮丽,名字却大气,叫“天阙”。
还未进门,就能听见客堂中的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她这才想起,在长洛郡听书的那间客栈似乎也叫这名。
凌昭爬到高处坐下,一张方桌,一把椅子,他占了椅子,为防宣禾乱跑,抱着她坐在膝头。桌前置着果盘,她专心剥着葡萄吃,该听的却一点儿不落下。
“三月初五,各仙门修士聚于燕山,那叫一个热闹!这新鲜事嘛,自然也少不了。”
宣禾听那说书的一一例举了。
“头一件还得是永陵陆家的大公子上燕山求亲,这不就不得不旧事重提了,要我说,十年前陆家的祸事恐有误会。大伙都知道啊,那燕山的姑娘和陆公子什么关系啊?用咱们凡间的话说,可不就是定了亲,宣禾又有什么道理对陆家家主下手?哎,如今人已故去,是误会也难解咯……”
宣禾拧着眉将嘴里的葡萄咽下去,吐吐舌头,这葡萄真是酸。身后的人默不作声,她有意捉弄他,捡了颗葡萄剥干净,转身送到他嘴边。
凌昭向后仰,往她手里看了眼,才抬手接了她的好意,丢进嘴里。
“还有一桩事嘛,消失了近百年的桓真也在燕山现了身,大抵是想通了,终究要回伴月宗接管宗门。从前在阳春宴上出了那样的丑事,她和青云宗的凌昭必定是不成了,只不过,嘿嘿,凌昭也去了燕山,近来还在长洛郡有过消息,见过他的人都传,他身边多了个亲闺女,这么说来,当初那段日子,他破境渡劫时怕不是把情劫也渡了,可惜不知孩子她娘是何方仙子。”
凌昭也拧了拧眉,看来这葡萄是真酸。
宣禾深知人言可畏,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唐珂这一计造成的后果恐怕比她想的还严重些,害凌昭失了自由不说,还毁了他的清白。
她难得有了愧意,又剥了个葡萄准备自我惩罚,刚到嘴边就被凌昭夺走了:“没熟透,吃这个。”
她手里多出一颗樱桃。
一箩筐的艳文轶事说完,人已散去大半,底下又谈到浮灯市的偷盗一案:“岳中云盗走秘宝阁的令牌被押进大牢,然而士卒看守不力,让人跑了,牌子至今下落不明。至此流落人间牌子共有三块,日前有风声,其中一块就在咱们九昌郡,看样子,是要热闹起来咯……”
此时宣禾算是明白了,假说书真传信,这天阙是个探情报的地儿,只不过能公然让人听去的消息真假参半,不可尽信。
半晌,一小童上楼添茶,擦干桌上的茶渍后,抹布底下漏出张字条,他把布往肩上一搭就若无其事退下了,凌昭拿起那字条平整展开。
宣禾盯上了它。
“明夜丑时,萧承运于安唐会春楼宴客。”
萧承运,这三个字乍然出现,宣禾脸色骤变,竟然是他?
凌昭来九昌郡为的究竟是什么事?她一时拿不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