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寒梅.九皇子?
    柳如蓁又上前走了两步,才知那点亮光是宋宸在梅树下,烧冥纸发出的火光。

    少年看着比她小几岁,裹着件旧蓝缎团花灰鼠斗篷,蹲坐在火光旁,篷边的灰鼠毛垂直他那双微瑕的深紫麂皮靴上。只见他目光下敛,黑长的睫毛微微下扫,五官深俊。可左眼睑处,瓷白的皮肤上有块突兀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人给打的。

    她还注意到,他左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痣。印在他脸上倒不显违和。

    这就是朱嬷嬷说的忌讳之事吗……

    开的如此繁茂的梅花,不禁让她想到皇上爱梅的喜好……她心中一念闪过,再看看宋宸,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串起来了。

    那时她还小,便听过些传闻。

    原来这宫中有位妃子,喜梅十分,皇上便赐其封号为梅妃。梅妃娘娘在宫中曾冠宠多年。宫人常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

    后来不知怎么的,在某年的雪月里,除夕之夜,自刎于梅林下,鲜血溅染红的白霜,同那年红梅一般娇艳夺目。

    本以为除夕夜独她一人无去处,如今倒是给她寻到同样的人。

    柳如蓁没在上前,而是驻足在一梅树下静静看着。

    见宋宸看到她,微微一顿,却也立刻无视了她,神色自若地起身折下一枝梅,去挑焚着的纸堆。

    又看他往里边添了些纸箔,火势愈旺。

    这时,天空开始飘起雪沫子。起初还只如扯絮散盐般,尔后竟是雪绵绵的下紧凑凑。

    北风呜咽,寒雪刺脸

    柳如蓁撑开了伞,宋宸却丝毫没有回屋避雪的意思,继续烧着冥纸。不知是否是她眼花,竟见一滴珠泪划过少年瘦削的脸颊。

    巧的是,此时,天边有烟火绽放,烟火声响彻黑夜。浓如墨的夜空瞬间澄亮起来。

    她想起极小时的一次年夜,也是雪日,那时她娘亲还在,一家人在柳府的院里放爆竹。后来,阿娘染了病先走了,只剩爹爹和阿兄陪着她。再到后来,便是如今,孑然一人。

    除夕夜本应家人相聚,而她的亲人,却在千里之外的房陵,饱受西北风霜,冻骨刺肤之苦。

    思到这,她摩挲着腰间的玉环,眼帘一低,蕴了许久的眼泪,悄然落下。

    ……

    大雪压梅,片片落。

    雪沫也压在他睫毛上,落红飘停在宋宸肩上。雪中,少年半捆的马尾青丝,早已覆满白霜变华发,俨然快成一座雪樽。他还是不愿离去,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摇曳晃晃的光芒,双唇冻得微颤。

    见少年困顿,茕茕孑立与自己又有何差?

    她心中怜悯不由得悄生,也不想阻拦他什么了,便缓步上前,将伞微微倾向他,柔声道:“殿下,雪下得急,小心身子。”

    一语话了,只觉不再有雪压眼,宋宸身躯一僵,良久之后才道声:“多谢。”

    ……

    除夕过后,便是岁旦,过年的气息在庆宫里浓厚十分。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宫里头尽是香烟缭绕,华彩缤纷,处处张灯结彩光影相映,时时靡乐声喧琴瑟起音,人人皆是语笑喧欢,花灯争辉……一派说不尽的奢侈景象,富贵梦乡。

    宫里头的宫人,有相熟或是亲戚家人的也都会告半日假,走动起来,拜个年送些礼,望以后多些关照。

    柳如蓁住的直房却至头至尾无人拜访,原以为是家中女眷还因修史之事在怨她,也是这几日,她才渐渐发觉。皇帝似乎有意将她在钦安宫的消息封锁。

    而且,除了除夕夜那日因李嬷嬷偷懒将守宋宸的活推给她,有外走过,就没再出过宫门。估计这事,皇帝也是不知,除夕夜也管得松,她才能出去。

    平日里的活局限在宫中,她还不是很确定。直至年里头的初三,她想外出去寻穆容嫂嫂,却被皇帝以她腿脚冻疮未好,还是不要乱走动的理由拦下。其实她也好的差不多了,还不至于到走不动道的情况。

    得冻疮这等小事都有人上报给皇帝,那时,柳如蓁几乎是肯定的,她好像被软禁在钦安宫中了。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

    ......

    暖阁里,炭火哔剥作响。整理了一番思绪,柳如蓁将喂饱墨汁的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往犄角子去,拿起火钳拨火,见炭火从乌压压到旺盛,柳如蓁也勾起唇角。

    捧着那几本古史,便往火炭盆里丢。星星之火,爬上书页,待燃尽过半,才用火钳将它们挑起。

    她将此事同李全说了,果不其然,下了早朝后,皇帝便传她到正殿问话。

    “那几本史书都烧毁了?”座上的九五之尊刚过不惑之年,依旧衣着朝服,面淡如水,却气度微仪,其声低沉有力,一字一顿,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柳如蓁跪在殿中,深埋着头,自忏道:“是奴婢怕冷,将火盆挪得近,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史书,害得都烧了大半.......望圣上责罚。”

    皇帝听她如是说,摆手道:“哪几本,让宫人去藏文阁取便是了。”

    话犹未落,柳如蓁便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察觉她的异常,皇帝道:“说。”

    “禀告圣上,那几本古史,只有一册抄本。奴婢誊抄的也还未抄完......”

    藏文阁中所有的书籍,为了保存与供阅,几乎都有相对应的抄本副册,大概都是有三本副册左右。

    而那几本古史,因为年代久远,经她父亲与同僚修正了好些年,上个初秋时节才修好,仅才誊抄出一册的抄本。然,原本是不能离藏文阁的,有专门的侍书看守。

    这几本古史的修正,柳如蓁也参与过些,所以也知其中原由。

    闻此言,皇帝凌厉的眉眼皱得有棱有角。

    殿中静默下来,李全弓着腰站在一旁,悄悄瞥了眼端坐着的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多言。

    柳如蓁还未等有人发言,便抢着打破寂静道:“奴婢惶恐,往圣上让奴婢戴罪立功,去藏文阁誊抄副册。”

    座上人思忖顷刻,方才应下。又命李全给了柳如蓁两名小太监,去藏文阁的时候跟着,其实也就是看着她罢了。

    不过还好,如愿出了如囚笼般钦安宫,这是值得庆幸的。她终于能,做些什么了。

    未正时分,天色晦暗,铅云低沉。窗外的雪珠子停了,只是那风还未息,打在窗纸又急又密。

    用了午膳,收拾了当。柳如蓁便在两名小太监的看护下前往藏文阁。

    藏文阁在大庆宫的北边。离钦安宫远,却离北宫的宫邸学近。

    行至宫道,望着远处熟悉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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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柳如蓁不免有些失神半晌。

    晨起至午后,下了半日的雪,宫道上又是积满厚雪,各处宫里此刻都开始忙起来,远远看见夹道上的宫人执着扫帚扫雪。

    她步子每每都踏入雪中,鞋袜不久又被浸湿。

    还好,终于是来到了藏文阁八角门下。才踏进,就见一人赫然跪立于八角门正中央,他似乎半垂着脑袋,用余光环视着四周。

    待她定神一看,才讶异道:“九殿下。”只见雪中跪地之人似乎听到了声响,僵硬地抬起头。

    两人目光忽撞,柳如蓁从他眼底,竟瞧见了一闪而过期望。

    柳如蓁立时请了个双安,见后边两小太监原是不动,此刻她先带了头,于是就不情不愿地作了揖。

    看着眼前的小皇子,许是跪了很久,仍是束着一半马尾,却有些凌乱,单批件薄薄的凫靥裘,唇冻得发紫,面若白霜,的脸上又多了块肿起的淤青。却依是镇定安详,冻得发白的两手伏在双膝上。

    见他时,柳如蓁眼快,瞄到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扬起,但那丝冷笑,又立刻消弥于无形。他启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

    一奇诡的念头从心中闪过——宋宸好像在这里等人,等的便是她。

    也并非她心中有多傲气自信,只是他方才的表情太奇怪了。且细微的很,若不是她心细,平日里都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敏感,还真真瞧不出。

    瞬感身上忽然一冷,她蹙着两柳叶弯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柳姑娘。”两小太监中,其一名叫庆德的提醒道:“我们得走了,免得误了正事。”

    “嗯。”应了声后,三人便向着藏文阁正楼去。

    带着圣命,柳如蓁从侍书那将几本古史的原本借来后,便去了楼里的西隔间。隔间不大不小,恰好容得下三人。

    庆德服侍在侧,磨着松烟墨。令一名小太监庆海便去角落起炭火。

    见他两在忙,柳如蓁翻着古史,漫不经心问道:“为何那侍书见我们到不吃惊,是我来誊抄古史这事众人都知晓?”

    庆德操着鸭公嗓,手拿着松烟墨块,用端砚的边边刮下浓稠的墨汁,口内笑道:“这哪能,不过是万岁爷提前让人告知罢了。”

    “哦——”柳如蓁假装会意的点点头,执起笔搁上的羊好笔沾了些墨,对着古史,便在线书上誊写。

    那就是说,宋宸没有理由知道她今日会来藏文阁。但从将才他神情变化,却看不出半分一毫的惊异。好似早就料到一般,自如定心。

    “那九殿下是犯了什么事?你们可知?”柳如蓁忽察语气不对,笔尖一顿,心思换算的快,又忙忙打趣道:“我们在这也无趣的很,不得找点东西聊聊,也不必忌讳什么,就我们仨,免得闷得慌,到时我誊抄的速度也快些。”

    阁中静了会,只听庆德叹道:“也不知这事是不是真的,到底也是宫人间闲聊传出,姑娘也别怪我们叨登。”

    原是昨日子夜,藏文阁闭门时,宿卫巡查时在正楼顺数的第三层,见有一黑影乱窜,鬼鬼祟祟的。去抓人时,却发现是九皇子宋宸。

    这事还惊动了庆宫里的护卫将军——宋烨。宋烨是皇帝的第二子,又是宋宸的皇兄,已行冠礼,封了北静王,是世人口中的天之骄子。